第5章(1 / 1)
都说老老蔡太神了,连母老虎都不怕,活脱一个牛人。这种版本流传最广,把老老蔡俨然描述成一个比武松还英雄的英雄了,当然是不是那祖传的红苕酒比当时武松在景阳冈喝的那酒还厉害的缘故,还是那母老虎动了恻隐之心,压根儿就没露出本性,总之,老老蔡神了。暂且先不管这种说法的可信程度,一者,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是道听途说,口口相传,后来老老蔡的孙子蔡书舟专门调了当地的县志、族谱和相关文献,都没那个记载。二者,没有目击证人,都是老老蔡差点光着屁股惊慌失措回家之后,老老蔡的大脚女人对外人讲的事情经过,说不好也有冠冕堂皇之意,也说不好有故意夸大之说,争的大家伙敬佩畏惧,不敢欺负到他们头上。三者,当地人说,老老蔡当过兵,打过日本鬼子和国民党,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人,自然有他两下子,打个老虎,也不足为奇。但后来的蔡书舟因为那个闹的全国沸沸扬扬、掀起轩然大波的周老虎事件从中得到启发,从地理和环境的角度专门进行了考证,因为老老蔡所居住的那个地方,正是大别山系和幕阜山系的交叠处,根据记载,这一带是有老虎出没的,而且就是华南虎,大炼钢铁以前,这一带还真是山高林密的原始森林,但问题是,有些东西是经不起推敲的,譬如,老老蔡真的有那么大功夫打趴了母老虎么,毕竟老老蔡后来临终前也没有把那神奇打虎套路给透露出来,当然蔡书舟当时不在身边是后话了。还有祖传那红苕酒有没有那么大威力也是个未知数,因为后来武松打虎的景阳冈酒出名了,而老老蔡的红苕酒却失传了。再就是,那一对虎崽真要是在老老蔡院子里展览了半个月,只要那母老虎没死,一声大吼,就能把那两个小家伙给震醒,轻易给个回声,老虎就能找到跟前,一场肉搏是没问题的,除非那一双虎崽都是雌的,母老虎也像某些人类一样重男轻女,压根儿就不管了或者抛弃,那当是另提别论了,还有,动物是有气味的,他们嗅觉的灵敏性是人类所远远不能比拟的,那老虎只要循着气味进行搜索,也是不难找到老老蔡家的,何况半个月之久呢,那雄虎呢,既然能生下两个虎崽,相信他也不会真的就马上去另寻新欢了,也许也要参与搜救吧,反正不得而知,一切的一切,也有可能是两只猫崽都有可能,因为老虎也是猫科动物,在他们很小的幼崽的时候,其实也是相差不大的,因为老老蔡家长期养着一只母猫的。
还有另一个比较流行的版本,那就是本文所描写的那个版本,老老蔡压根儿就没碰到母老虎,只是无意中跌进了虎穴,还是靠天助我也的一根救命的野藤,急中生智才从安全虎口脱险,应该说,老老蔡这一辈子对山上的野藤是充满了感恩之情的了,所以以后老老蔡上山砍柴或者捆别的什么什物,基本上不怎么用藤子了,只用麻绳的。
不管怎样,老老蔡的这个打虎故事是铁定的流传开了,管他是杜撰还是穿越,对以后他的整个人生的影响是任何人也估算不到的,最起码,短暂的十几年是没有跟他过不去了,因为老老蔡一家在这一带是独户独姓、也是杂姓,是从更高的山顶上迁居下来的,少不了受人欺负,以至于后来抢了人家婆姨,因为打虎这事而生,也因为这打虎之事化解不少。
11 孤男寡女那一夜
火塘边,小脚女人一边听着老老蔡的回忆,一边不停的惊奇,并取笑道:“太厉害了,常宝,母老虎你都敢打,咯咯咯”。其实打虎就这么个故事,老老蔡当然也就只讲第一个版本的,因为只有第一版本的离奇和大气才会博得女人对英雄的敬佩,才会不愧于他那当过兵的历史。“那也是没办法,碰着了,两军狭路相逢,勇者胜”。老老蔡什么时候学了一句军事术语,这个时候拿出来,也是恰到好处,好歹也不枉费那几年私塾或者部队生活的。小脚女人更是佩服了,也难怪,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大家除了说几句粗鲁的哝语,或者低俗一点男女事那种插诨打科的话以外,是没有人能够吐出象牙的,何况绝大部分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呢。以至于,后来老老蔡的大儿子老蔡过山这边来搞扫盲班呢,这当然是后话了。
火塘边的柴火也渐渐的烧完了,只剩一些红红的炭火,那茶壶的开水也喝的差不多见底了,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深夜了。两个人的嚼着那些陈年往事,气氛正浓,特别是女人那兴奋的神情再加上那温暖的红红的炭火的烘烤越发显得妩媚而多情,老老蔡心里一阵乱蹦,眼光不由得有些游离。聋子的外出打猎未回的事也就暂时搁了下来,大家都不愿提那事了。
屋外一阵呼号的山风,陡的刮了起来,小屋前边被砍了几大片林子,没有了天然的屏障,这土坯瓦盖的看林小屋在朔朔的寒风中越发显得孤立和微弱,好像就要瞬间倒塌似的,特别是那更年的木门和木窗户,在狂风的摧枯拉朽中,吱吱作响,更显得凄厉和寒噤。突然,砰的一声,那堂屋的木门终于抵挡不住,被吹开了,寒风夹着雪花铺天盖地向屋里冲将进来,掀起火塘中的柴灰和炭火,“哎哟”小脚女人悲惨的一声尖叫......
毫无防备的突如其来,让老老蔡措手不及,老老蔡也顾不了那么多,马上起身,奋力合住住两扇木门,原来是那中间的木栓断了,老老蔡急忙用后背挡住木门中间,摸黑顺手从旁边搬一根长木桩撑住那栓把,总算暂时挡住了,然后把墙角的一块大石板搬过来撑在木门脚下,总算万事大吉,回头时,借助余下炭火的余光,只见小脚女人已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那梁顶上挂着的油灯也早已吹翻,不知去向,老老蔡赶紧半摸索着把那身体不停哆嗦的小脚女人扶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情况赶紧摸索到床边把手电筒找了出来,在堂屋的后边找起了油灯,点上,这才来端详这小脚女人的情况,“怎么回事”老老蔡关心的问道。
“这里”,小脚女人略带哭腔的委屈。老老蔡顺着小脚女人的右手的手势看过去,额头左眉毛边一大块烫红的肿包,还有左手手背处大片的血迹。
老老蔡不慌不忙拿条自己的毛巾,从大木桶里打了一盆山沟里打回的冷水,把毛巾浸湿后,帮女人擦去眉脚边红包处的柴灰,然后用毛巾把女人左手的血迹一一擦干净,再把毛巾放清水里过了一道,拧干后敷在女人眉脚边。
原来,大风吹破大门时,小脚女人刚好坐在大门的正面火塘的后边,狂风刮起火塘上的柴灰和炭火,烫到了女人的额头上,小脚女人本来娇小玲珑,再加上炭火的滚烫刺激,一下子往后一个趔趄,滚在地上,左手慌乱中撑在地上,被一根尖柴棍子划破,流了一小摊血。
老老蔡坐在小脚女人旁边,右手按着那湿毛巾,左手托住小脚女人的后脑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拥在了女人身旁,小脚女人还在不停的小声哼哼唧唧,一副痛苦不堪状,就势倒在了老老蔡怀里......
“我怎么这么命苦哦......”女人终于忍不住,伏在老老蔡的怀里小声的抽泣起来。
“唉”老老蔡同情的叹了口气,腾出左手抹了抹女人那受伤的左手,心里咕咚一阵,女人也明显感觉到老老蔡那急促的呼吸,不由得把老老蔡抱的更紧......
12 事后的早晨
寒冷的山村的冬夜总是很短,再加上下雪的天气,那锃亮的漫山的大雪一下子把整个世界映得分外光鲜。特别是那看林小屋前面那一大片空场地,没了林子,在大雪的覆盖下,更是显得空旷和静谧。断断续续的大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停下了她的飘洒,山沟边渐渐升腾起一团一团的雾气,无声无息的荡漾在这个恬静的清晨,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这清晨的光亮透过看林小屋的窄窄的木窗投射到了东边的厢房里,老老蔡如往常一样,一如既往的继续着他那独具魅力的有节奏的鼾声。老老蔡梦呓中一个朝里翻身,右手和右脚一个无意识的翻压,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可能实在是力气太大的缘故,旁边一个女人不舒服般的动了动,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哎呀,我的娘呀......”女人一阵惊恐,看到身旁躺着的陌生而熟悉的男人和自己那一丝不挂的身体,惶惶的重又蒙进被子......
老老蔡还是没有一丝反映,也许是昨天打麂子确实太累,也许是梦到那聋子打猎的事,也许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或者深深的掉进了温柔之乡......
小脚女人一阵慌乱之后,也没了睡意,三十来岁女人特殊环境下的脸颊那些红云,和唐突的眼神,在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两人世界里,瞬间也就成为一种镇定,和无所顾及,或者还有些奇特的想象和回忆。女人不敢多想,速速的穿起衣服,瞟了那熟睡的老老蔡一眼,走出了老蔡那东厢房,来到堂屋,费劲的推开那块大石头,移开树桩,咯吱咯吱的打开了大门......
“好厚的雪啊......”小脚女人嘀咕着,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用手向后拢了拢那一头乌黑的头发。
“死聋子死哪儿去了,这深山老林的......,莫不是......”一种不祥浮上心头,女人不敢往下想了,望着眼前这一大片白茫茫的世界发呆......
要说的话,这小脚女人确实也没办法,自己把自己裹成了一双小脚,摇着那对三寸金莲,走路像鸭子一样,两边摇晃,如何能走路呢,更不要说去老林里找聋子了,而且跟聋子一起也只生了了个姑娘,才6、7岁光景,在山下跟着他奶奶的,即使山下有人愿意过来一起去搜救聋子,也得有人下去传话啊,现在想来昨夜的那个故事即使是偶然,或者也许是必然了,也只有老老蔡能够救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