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缱绻(1 / 1)
夜里的时候,林梓沐又醒了一声又一声的“知春、知夏、知秋、知冬”总算把宁白叫醒了。
宁白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摸到火折子,点亮了灯盏,借着光找出夜明珠悬在床头,只见小林公子靠在枕头上,笑容清淡,带了三分自嘲说:“叫了半响没人应,竟又忘了是你在我房里了。”
宁白躬身站在他床头,问:“公子要吃什么?”
林梓沐摇头道:“今儿不饿,就是觉着被子太空,冷得太快。”
宁白想起昨夜的事,脸情不自禁烫起来。
林梓沐道:“暖炉里的水冷了,去换些水。”
宁白乖乖提着风灯换水去了。
幸亏林府因着小林公子这些习惯,夜里也留着火,热水随取随用。
宁白换上新的热水,打了个寒战,赶忙走了回去。
却见林梓沐已经躺下了,眯着眼睛,好似睡着的样子,宁白怕吵醒了他,便熄了风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将暖炉塞进被子里。
然则,她手还没碰着被子,林梓沐忽然翻了个身,向床沿的位置捞了一把,惊得宁白又退了一步。
林梓沐一把捞了个空,又醒了。
宁白想起知秋的话,不禁有些心疼,如果身边一直没人,小林公子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睡得安稳?
林梓沐微微一笑:“回来了,把暖炉放进来罢。”
宁白将暖炉放进被子里,只觉被子里凉得厉害,竟觉不得丝毫热度,才知道,小林公子的身子骨当真是很弱。
她为他掖好被子,搬了凳子坐在床头,又心疼又怜惜地说:“公子安心睡罢,水冷了我再去加。”
林梓沐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睡着睡着人便往里边挪了进去,翻动着身子,掖好的被子很快就被觉开了,靠床沿的位置始终空着,林梓沐单薄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撑起这样宽大厚实的被子。
他躺在床上,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床上有人。
宁白想,被子当真是很空呢。
“我知道姐姐是许了人家的人,又只是林府的短工,但公子平素待姐姐不薄,还请姐姐放宽心,夜里就守着公子,待他睡着了再走。”知秋的话忽然在耳边回响,宁白想起入府一来,林梓沐待自己的好来。
尤其是……小林公子为她写过诗呵!
宁白看了看单薄的林梓沐,鼓足勇气问:“公子若不介意,我便像知秋妹妹一样罢?”
林梓沐没有说话。
宁白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泄而光,她轻叹了一口气,再次为林梓沐掖好被子,用黑色的锦袋套住夜明珠,熄灭了房间的唯一的光。
正当她要走回去时,小林公子忽然道:“你进来。”
宁白的勇气已经一泄而光了,骤然听了这话,忽然就犹豫了。
然则,小林公子却再没有任何言语,呼吸均匀得宛如一个熟睡的孩子。
寒夜寂静得,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没油就熄了罢,我从不勉强。”
夜明珠哪里需要灯油?
宁白到这会儿,才明白林梓沐话里的意思。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暗骂道:“宁白,你今儿才明白小林公子的为人么?”
她深呼一口气,良久才吐出来,一咕噜爬上了林梓沐的床。
小林公子的床软得不行,躺下去好似陷进去出不来一样,飘飘欲仙。
一只手忽然环上宁白的腰,小林公子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根上:“转过去。”
宁白好似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样,任由小林公子指挥。
那只手的力气加大了些,将宁白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紧紧地贴在身上,阵阵幽香钻进宁白的鼻子里。
不同于王福临身上阳刚的男子气息,小林公子身上的味道清新自然,幽然入脾,没有一丝烟火气。
宁白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扯紧,绷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却极其享受这种快感,只希望,小林公子,搂着不要放才好。
然则那只手却缓缓松开了宁白的腰身,开始慢慢在她身上游走,一寸又一寸,轻轻地,却仿佛侵蚀到骨髓里一样,酥麻得宁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这手游走到宁白小腹之上,宁白觉着自己只有小腹以上还存在了。
宁白后悔了,后悔自己鼓起全部地勇气躺倒了这张床上,然今却在没有爬起来的力气,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然而她颤抖在林梓沐怀里,却迷恋得一动不动。
最后,那只手迟疑了一瞬,忽然探入了宁白的胸衣,轻轻将她的身上最柔软的部位收拢在手心,慢慢捏住她最上面的仅剩的坚硬。
宁白忍不住□□一声,发出一声弱不可闻的哀求:“不要!”
她声音一落,那只手便飞快地滑了下去,落在她腰上,盈盈握住。
宁白全身都软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却又有顾忌,拼命强迫自己放轻了呼吸。
林梓沐无声无息,握着她的腰,若有似无地轻抚。
这样的梦,宁白做了不止一次,然则,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她竟这样害怕,当小林公子顺着她的意思没有继续的时候,她竟又开始迷恋起那只温柔的手来。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又到底想要什么?
宁白不敢面对心里的那个答案。
“因为,你喜欢我啊。”
宁白缩在林梓沐怀里,眼角忽然就湿了,泪水决堤似得,不住地往下流,滴在枕头上,被吸收地毫无痕迹,只有她枕在上面,才会觉着湿润的、咸咸的,有人在这里哭过。
林梓沐从后面环住她,紧紧地,被窝里既拥挤,又温暖。
这一夜,林梓沐再也没醒来过。
宁白一直挨到天亮,再未合过眼。
从这以后宁白用面纱遮起了脸,低着头,便连人都瞧不见了。
旁人觉着奇怪:“宁白,你这是怎么了?”
宁白道:“不知吃了什么东西,长满了红疹,怕吓着人。”
那人同情地看她一眼,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没关系的。”转头却跟别人嘀咕:“其实都一样……”
“我若是她,怕早没脸见人了。”口无遮拦的丫头这样说。
宁白闻言,无喜无怒,只轻轻的在心里说:“宁白,你的确没脸再见人了。”低着头,飞快离了这唇枪舌剑的漩涡。
眼见宁白都不在了,诸人说话反倒越肆无忌惮起来,“许给了王家哥哥,居然还缠着咱们公子,真是恬不知耻。”
“春夏秋冬这一走,宁白就睡到了小林公子房里去了,即便是许了人家,也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也不知王家哥哥看上她哪一点,真真是气死我了。”说这话的人话说到后半句,都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可见当真气得不轻。
这时,不知是谁地叫了一声,“呀!知秋!”
几个闲谈的丫头看过去,只见知秋裹着厚重的雪衣款款而来,描了远山眉,明亮的眸子仿佛一弯净水,鹅蛋似得脸抹了胭脂,白里透红,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知秋,你还好吗?”
知秋浅浅一笑:“已经好多了,否则也不敢回府里来。”
丫头们掩着嘴笑:“快去罢,公子天天念着你呢。”
知秋嗯了一声,款款而去。
有人似喜似愁地说:“知秋回来了,宁白没戏。”
尽管如此,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喜意。
知秋回来了,知春、知夏、知冬也不远了,她们何时才有机会到小林公子房里去伺候呢。
一干年幼的丫头相互依偎着,呆呆地望着天空,都似看着小林公子站在云端,那样地飘渺、那样地绝世、那样地不食人间烟火,宛如天神。
林梓沐负手在身后望着窗外的天空,一言不发。
很久以前,他告诉过宁白:“我这是在放空,放空就是什么也不想。”
宁白曾经这样试过,但总忍不住想到别的地方去,无法做到小林公子这样镇定虚无。
她理解不了小林公子的这种行为,只知道林梓沐已经站了许久,也该饿了,便小心翼翼地端了刚做好的甜点,给他填填肚子。
一双纤细小巧的手忽然从她手里将点心接了过去,知秋轻声道道:“我来罢。”
宁白又惊喜又失落,知秋回来了!
只见她悄悄站到林梓沐身后,一只手从左边拍了林梓沐一下,另一只手却从端着点心从林梓沐身侧绕过去,放在了他身前。
林梓沐头也不回,直接捉住她端着点心的手,轻笑道:“知秋,怎么还未换个新花样呢?”
知秋一脸失败的站到林梓沐身侧,可怜兮兮的说:“是公子太聪明了。”
林梓沐拈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笑意盈盈地说:“几日不在,可叫公子我好想!”
知秋皱了皱眉鼻子,娇俏地说:“叫你下回还没完没了地画画。”
“可不敢了,夜里愧疚地都睡不着。”
宁白看着他们二人寒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来,她笑容一僵,忽然做出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