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想,她就在(1 / 1)
萧依冉有个习惯,只要第二天有什么赶早的事儿,她都会夜里睡不踏实,而其会做梦,把第二天的事情提前在梦里发生一遍。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一看时间,还早着呢。她想起,可是郑翛的胳膊横在她身上,她轻轻挪了一下,他又挪过来。所以她不得不说“我得起了。”
郑翛眼睛也没睁,迷迷糊糊地问:“几点?”
“不到六点呢。”
“那就再睡会儿。”
“我怕睡过头了。”
郑翛反而搂紧了她,说:“不用去那么早,待会儿我送你。检查身体都得抽好几管血呢,你早饭又不能吃,我怕你开车回来晕,不安全。”
“回来打不着车还不晒晕了我?”
“我等你啊,再把你送回来。”
萧依冉也生了惰性,索性不挣扎着起了。她钻进郑翛怀里说:“真不好意思让日理万机的你伺候。”
“礼尚往来,昨晚你把我伺候得也很好。”
一提这个萧依冉就气,天下果真没有免费的晚餐,起码她萧依冉没有。郑翛给她做了碗蔬菜粥而已,结果拿这个表功变本加厉地纠缠她。起初他只是说:“老婆,求温存”,之后便说自己把持不住。她说不行,他说:“不就是体检吗,下月去,下月咱走贵宾专线。”
胳膊被摁着,只剩下嘴巴这个武器可以惩罚他,萧依冉照着他胳膊咬了一口。谁知这下坏了事儿,郑翛睚眦必报地在她身上都讨了回来,坚硬的牙齿和温软的唇在她身上肆虐,萧依冉觉得自己大概快变成金钱豹了,一只欢愉的却又愤怒的、各种失控的金钱豹。
她说:“郑翛,你要是敢进去,我明天就回我妈那儿。反正你闲得几时闲不得几日,追不着我,你就等着独守空房到下个月我体检完再回来吧!”
郑翛终究没敢造次,可是对她又磨又骗,还是把自己给弄得舒舒服服的。
可是萧依冉长记性了,不能一大早招惹他,于是老老实实地在他怀里睡回笼觉。
早饭时,郑翛坐在桌前喝海参粥,看萧依冉给自己穿衣打扮。“你这裙子颜色太深了,瞅着都热。”
“可不就得穿深色裙子嘛,万一弄到身上什么东西,浅色的多显眼啊。”
郑翛又吃了几口,说:“好歹给你们女的做妇科检查的都是女医生。上次我们所里体检,检查前列腺的是个老太太,尴尬死了。”
“医生眼睛里只有病人和健康人,没有男人和女人。”
“不严谨。如果医生眼里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差别,涉及到具有性别特征的检查,他也一律同性别对待?”
“得抠字眼儿我赢不了你,赶紧吃吧。你吃着我看着,太残忍了也。昨晚喝你做的那两碗粥,睡前都折腾空了。我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郑翛嘿嘿笑,说:“昨天确实是辛苦你了,今天我补偿你。”
萧依冉摇了摇头,送个他一副“你不可救药”的表情。
郑翛把萧依冉送到体检中心,发现人还不算多,一个流程下来也快得很,便在等候大厅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等她,打开电脑查收昨天夜里郭婕发过来的邮件。这个女人还真是能拼。魏主任让她跟自己的CASE,她真是帮了自己不少的忙。也许等她能够独立工作的时候,超越自己并不会用太久的时间。不过他很坏心地想:想要嫁出去,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昨天她提起另外一名在诉讼组的实习律师,说:“他性格太弱,不是做诉讼的料。我建议他去微博上找人吵架,不管立场、不讲三观。你觉得呢?”他说:“不好下结论。”
看完二十几页的资料,郑翛伸了伸懒腰。萧依冉说的:每天坐着的时候太多,站起来之前先伸个拦腰,这样能够引导气血上行。结果他看见萧依冉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低头玩儿手机。听见他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来看他。
“这么快就结束了?”郑翛看了看时间,才四十多分钟。
“嗯,洗萝卜还不快吗,很多结果都要过些日子来拿的。”萧依冉站了起来,身上不大舒服,迈出的第一步都是飘的。
郑翛伸手一扶。他真的是心疼她了,昨晚应该让她休息好的。
“你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吃顿好的,把抽的血咱都补回来。”
“我又不是因为抽了点儿血才这么虚弱的。女人哪个月流的血不比这几管多呢。”
“是,是我不好。”然后他在萧依冉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萧依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郑翛,我觉得真不该惯着你,让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体恤你,给你煮粥、煲汤,想让你有充足的精力能够好好工作,可是你过剩的精力都用在我身上了。”
郑翛挽着她去停车场,站在外面给车内通风的时候接到郭婕的电话。她问郑翛怎么还没来办公室,昨晚发的文件有没有什么问题。
郑翛说:“我在外面,文件还有一部分没看完,应该问题不大,等我回去再讨论。”
挂断电话,萧依冉问:“耽误你了?”
“没有,是郭婕太拼命了。她的邮件是夜里11点发的,现在才9点多,她竟然问我看完没有。”
“我要是有她一半肯拼的精神,估计也会在职场站稳了。同为女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萧依冉无限感慨。
郑翛想起来昨天和郭婕两个人关于他的夫人应不应该是同道中人,事业上的战友的讨论。他说:“冉冉,这个世界之所以丰富多彩就是因为差异。都是郭婕那样的女人,我们男人就更累了。出门在外要跟这样的女人PK,娶回家还要PK,我是受不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门在外双剑合璧,娶回家珠联璧合呢?
“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不是那样的男人,所以需要你这样的女人。冉冉,我们俩才珠联璧合,天造地设呢。上车吧。”
也不知怎地,萧依冉竟然松了一口气。
吃了早饭睡到下午,萧依冉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给郑翛发了个短信,说:“一切都好。”
萧依冉在会所里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大概她搬进来并不久,所以直到近三个月才常见。这女人有些怪异。来这会所休闲的,就算不是衣着讲究,总也要整齐的,她总是穿着花哨的贡缎睡衣来这里,偏还是画着浓妆,穿着绣花鞋,每次都点一壶花果茶。因为店长跟她沟通过不要携带宠物入内,所以她都把一只白色的小哈巴狗栓在门外。有一次,她在社区花园的木桥那里梳头发,刚洗过还湿淋淋的,长过了臀。她站在桥头,以水为镜,用梳子一下一下地拿着梳子从发顶梳到底,还是画着浓妆,偏还笑得……笑得那样儿,看得萧依冉鸡皮疙瘩倏地就冒了出来。她祈祷自己别在晚上的时候遇见她,瘆人。纵是一个八卦集散地,到现在也没有人八出来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萧依冉点了一杯青柠茶一个焦糖布丁,拿了本《北京古建筑地图》来看。她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走遍北京的坛庙寺观,王府署衙。可是一直懒怠着,并没有付诸实践。郑翛闲时,也带着她逛,不过对于京城文化了解得也不多,他更愿意发现新潮的地方。譬如萧依冉愿意在夏日的傍晚去颐和园看日落佛香阁的美景,郑翛就愿意找个酒吧或者咖啡厅呆着,当然更愿意拉着她窝在家里的阳台上,两把摇椅望西山。
“能坐吗?”
有人立在对桌,萧依冉抬头一看,面熟。这人穿着月白色棉麻的短袖衫,黑色的纽扣亦如他的眼睛,幽幽亮。
“胡已,我们见过。”他说。
萧依冉点了点头。嗯,没忘。只不过脱了那件拘谨的礼服,这人身上更多了儒雅。
抬起头的萧依冉还是让胡已惊艳了。她没有任何妆容修饰,清清爽爽,简单地盘了个散散的发髻,如云一般,簪了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一进门就看见她垂首于书间,娴静美好。
“请坐,胡医生。”萧依冉对他笑了笑,合起了书,往后一靠。
“真巧。同事告诉我这里有个不错的会所,谈事情很方便。没想到遇见你。” 他同事说起这个社区的会所时,他便想到了她。或许闲来无事,这里也是她经常的所在。
原来,他想,她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