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香粉佳人君莫卧(四)(1 / 1)
冷若渊的缓步而至渐渐消弭了众人的跃跃欲试之音,探究和幸灾乐祸的视线交织不散。小叔子来逛嫂子的窑子,不是徒惹笑话嘛!
宁舞衣无甚诧异地看着来人,嘴角微弯,细语问道:“冷门主今日屈尊降贵来捧舞衣的场,真是香粉楼难得修来的福分。舞衣虽曾经与门主有些渊源,可门主若是猜出舞衣心中所想,定然扫榻相迎,盼君怜之。”
闻言,冷若渊脸色一暗,他不懂向来‘河水不犯井水’的大嫂怎地突然置冷家于此地。芊芊瞧着默默不言的冷若渊,这人是吵是打也得表个态吧!
宁舞衣也不介意冷若渊的冷然视之,笑得万种风情,“看来冷门主还未猜中舞衣的心思,不知各位公子可有答案了?”
其他人也是搔首挠腮,该说的都说了,这一个“青”字能有何深意?
芊芊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顾盼自得的宁舞衣,这女人如此大费周章,或许并非恬不知耻要冷家惹上一身膻,而是要明目张胆地宣示自己冷家大少奶奶的身份?
莫非是吃醋?芊芊福至心灵,甚觉此种猜测有理。楼中声音渐小,不自量力者也纷纷放弃。宁舞衣媚笑地扫了众人一圈,起身而坐,正欲开口——
“宁姑娘,可否借一纸一笔,在下心中已有答案。”
儒雅清越的声音陡然从身侧响起,芊芊心一怔,万分不解地看着轩辕洌,你没事儿凑什么热闹!此时,冷若渊也偏头看来,神色有几分疑惑。
轩辕洌似不与二人认识,接过跑堂递过来的纸笔,潦潦写了几笔,小心对折叠好递了回去。芊芊看不懂轩辕洌的自信沉定,更看不明自己此时不似好奇的别扭感。
宁舞衣展纸一看,嘴角略微一僵,又瞬间恢复一脸娇态,将纸叠好放于袖中,浓情暧昧地看了眼轩辕洌,起身说道:“今夜舞衣已找到秉烛夜谈的良人,请这位公子楼上一聚。”
轩辕洌淡然笑之,四周的欣羡嫉妒半分都瞧不上,朝前走了几步,突然止步转身。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想的人。主子寻欢,你还要旁观不可?”
芊芊觉得自己明明有诸多话可以堵住这该死的嘴,却反驳无力地僵在原地,他又不是她的谁,在这儿矫情扭捏算个什么事儿!可是——
轩辕冽分明看清芊芊脸上的犹豫不决,却不甚在意地说道:“你回去吧,别在这儿碍事。”
与往日不同的不耐烦,芊芊静静地看在眼里,心似被人狠狠摁了一下,原来也是会疼的。宁舞衣早就瞧出芊芊是女扮男装,在风尘打滚也有些时日,又怎会看不明白两人之间的纠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反而生了看戏的兴致。
“公子,良辰可贵,莫耽误了好时辰。舞衣先回屋换身衣裳,公子莫要舞衣好等哦!”丢下一句春意无边的情话,宁舞衣最后瞥了眼白芊芊,起身回屋。
轩辕冽愈显不耐,口气也重了些,“我让你回去,你耳聋听不见吗?你摆出这样一张死人脸,是存心要坏我今晚雅兴不成!”
相识多日,芊芊从未见过轩辕冽对自己露出如此厌烦表情,现在嫌她碍事了?起初又何必要招惹她!
“好,我走。”淡淡的话音伴着柔和浅笑,是她又自作多情,打扰了!
冷若渊知轩辕冽甚深,他绝非做事毫无思虑之人,更何况宁舞衣身份特殊,小冽今夜虽举止唐突,定然事出有因。想到今日走这一遭扫了冷家颜面,但若不来恐怕大嫂还会闹得更凶。最后望了眼笑意不减的某人,默默离开。
舞衣姑娘今夜的美色已是有了归宿,追求者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欢去了。只是大家都很好奇这个与冷家相识的俊俏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轩辕冽的视线在门口略微停留,又恢复翩然公子样儿,在跑堂的带领下朝楼上走去。轩辕冽进屋时,宁舞衣已是换了身翠绿纱裙坐在桌旁,瞧见他后斟过一杯酒推到一旁空位。
“容阁主,这边坐。”
眼前的宁舞衣退了浓妆艳抹,竟有几分秀雅端庄。第一次见到宁舞衣时,她不过还是个羞涩腼腆的丫头,之后发生种种,再相见已是物是人非。轩辕冽在宁舞衣对面坐下,瞧着是彬彬有礼。
宁舞衣将袖中折纸摊开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阁主,这是何意?”
纸上写着:所思情郎,痴心已悔。
轩辕冽反倒不解道:“宁姑娘既然请我上来,有些话心知便可,何须挑明?”他一早便看出宁舞衣不过是挑衅闹事,‘春宵一夜’本就是个幌子。他不过是见不得那人的‘自欺欺人’才临时起意,女子爱吃醋,不知她是否也有半点难过?
宁舞衣也是个聪明人,略一思量,真相呼之欲出。
“阁主借舞衣之手试那人心思,就不怕舞衣不愿演这出戏?”
“是吗?我以为宁姑娘是求之不得。她若归了我,你又何必担心冷洛倾心于她,这不比你今晚这般劳师动众来得妙?”
宁舞衣被人识破伎俩也无羞色,说道:“那阁主觉得此等良辰美景该如何度过?”
轩辕冽拿过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笑道:“一人想见你,一人想杀你,今夜宁姑娘应是不愁寂寞了。”
宁舞衣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正欲开口问之,房门被人一掌推开,来人神色中的惶急一闪而过,在看清屋中人只是对桌而谈,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才放下来。
“老大,这样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来人正是楚昭然。舞衣执意选择留在风尘,当初他什么狠招没使过,可她的舞衣宁可跪在冰天雪地间浑身僵冷也不肯回头,他尽管心痛也无能为力。但想到老大和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在一起便怎么都坐不住。
轩辕冽毫无愧色地为自己斟上酒,指腹在杯沿轻轻滑动,突然起身,说道:“你们故人相见好好叙叙旧,我就不打扰了。只是——”他盯着宁舞衣,话锋转利,“因你的缘故,我的小白儿平白受了委屈。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宁舞衣看着轩辕冽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安更甚,别误了她的计划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