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平生不解是风情(二)(1 / 1)
一方竹屋独居悬崖一角,门朝绝壁而立,满目望去,却自得宁静。
凌雨霏看着站在悬崖边吃饱喝足、鸠占鹊巢的‘闯入者’,心里愤愤不平。长得倒是清秀俊雅,看着也不是个死皮赖脸的人,怎就让人犯怵!
“你白吃也吃了,是不是该告诉我子卿到底怎样了?”
闻言,芊芊微微侧过身,一脸探究地将凌雨霏打量了一番,眉目似有轻蹙。
“温子卿已是无碍。倒是你,常年守着这块极阴之地,也不怕损了孩子的福气。说来也是有趣,你与温子卿有了露水姻缘,又胆大包天地跑到云渺山庄拐走新郎,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你可以慢慢‘说来话长’。”
什么?!凌雨霏瞪着眼前之人,一时傻愣无言,这人,到底是——
芊芊见对方一副‘郁结难平’的为难样儿,无所谓地摆摆手,好似有商有量,说出口的话却是相当欠揍!
“忘了跟你说,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温子卿这一刻还能走能跑,下一刻是死是活,就要看你懂不懂识实务了。你既然跟我有约在先,我这人不喜欢别人说一套,做一套。提醒你一句,我这人耐性不好,你要有一句瞎编,我就敢断温子卿一根手指头。所以,想好了再说。”
“你这个——”
‘卑鄙小人’四字被凌雨霏硬生生压了回去,这人当真会说到做到!
眼前摆着一张‘宁死不屈’脸,芊芊觉得可笑至极。要不是看中这女子腹中胎儿,她吃饱了撑着非趟这浑水?果然常年守着阴地的人,也沾了腐朽之气。
“你觉得委屈?那你何不换个角度想想,或许你托盘而出,我还能帮你找到那夜将你和温子卿重伤的幕后凶手。这人才是真的心肠狠毒,你不想手刃仇人?”
那个半夜偷袭之人,芊芊并不觉得是轩辕洌派人所为。温子卿中了‘冥泉九寒’,毒发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儿,到时候妖孽顺水推舟,全了仁义之名,没必要再横生枝节,来个半路拦杀,得罪云渺山庄。难道,这个夜袭人仅仅是温子卿的仇家?
芊芊这话算是说到了凌雨霏的心坎上,那个幕后凶手差点害得子卿药石无灵,绝对不能让他逍遥在外。
“好,我说,也请你信守承诺。”
这厢,轩辕洌和冷若渊来到沈书海书房,见温子卿也在,心想,莫非是要摊牌了?
“阁主,救命之恩温某必定铭记于心,有用得着温某的地方尽管开口。”温子卿几步上前,朝轩辕洌深深作了个揖,感谢之意还算诚恳。
“阁主是宅心仁厚的大善之人,凡是有所需,只要不违背道义,云渺山庄就算倾尽全力也在所不辞。”沈书海从案几后绕过来,话是说得漂亮。
轩辕洌心中冷笑,一小一大,先是一出‘肝脑涂地,竭诚相报’,又将他推崇为大善之人。他要真是提些违背道义的要求,岂不就是不仁不义?
“庄主和温少侠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须如此劳神动众。放眼天下,谁不知道庄主才是实至名归的大善人,我不过靠消息混口饭吃,各路朋友给个面子叫我一声‘阁主’。‘大善之人’的头衔我可不敢应承。”
闻言,沈书海和温子卿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面上却是平静。
果然,来者不善!
一旁的冷若渊见这开场,双方已是心知肚明,这脸皮能不撕破,还是不撕破得好,开口道:“温少侠病体初愈,余毒还未清净,我们还是坐着谈吧。”
四人围桌而坐,一脸和气,却藏了两个心思。
“庄主是明事顾大局之人,藏着掖着倒显得容某下作了。此次前来除了贺温少侠新婚之喜,的确有一事需庄主之力。庄主可知守墓者——凌家下落?”
话音一落,沈书海的脸色一暗,几分震惊地看着轩辕洌。凌家世代隐姓埋名,改姓为穆,知晓凌家为守墓者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而知情者皆是——
轩辕洌说完这话,也没紧逼不放,从腰间取出一枚通透玉佩,推至沈书海面前。沈书海一看玉佩中间雕刻的‘暗’字,不可置信道:“你是——难怪,难怪!”
沈书海神色复杂地盯着玉佩,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整个人似陷入无人可知的困境中。温子卿从未见师父如此失态,几分警惕地朝轩辕洌看去。后者只是若无其事地闲坐一旁,仿若局外客,无关痛痒。
突然,沈书海起身而立,盯着轩辕洌,脸色算不得好,冷呵道:“阁主好计谋!今日你若是以玉佩相要挟,沈某宁可拼着满门抄斩的恶果也绝不会陷恩公于不义。可你对我云渺山庄有恩在先,沈某怎可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工于人心亦如是。轩辕洌坦然视之,不轻不重道:“璞玉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沈庄主应是知晓。既然我们已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也请庄主莫要让我为难。那东西,我要定了!”
“奉劝阁主一句,因果循环,强求不得。就算让你得了那物,也是不成事的。”
轩辕洌不以为意,嘴角微弯,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朝气数未尽,鹿死谁手犹未知。庄主是大善人,这趟浑水还是早点撇清得好。”
“这点不劳阁主忧心。明日巳时沈某会如阁主之愿!”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过一日光景,轩辕洌起身朝沈书海回了半个揖,神色诚恳。
“职责所在,今日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沈书海一脸沉郁,对于轩辕洌的示好视若无睹。瞥了眼一直静默不语的冷若渊,声调冷了几分,“倒不知何时仁心仁德的千机门也成了别人的爪牙?”
‘战火’烧了过来,冷若渊接得淡然,“大善之家的云渺山庄不也与朝廷遗患交往甚密?”冷如渊不咸不淡地抛下一句,又归于宁静。轩辕洌见好友狠狠噎了沈书海一下,心中大快,装模作样地说道:
“既然庄主不耻我二人所为,我们也不便在府中多叨扰了。”
沈书海见眼前二人起身欲离,顿了顿,终是开口留人。
“ 两位过门既是客,沈某岂有赶客之礼!”
“那就多谢庄主美意了。”
等着就是你这句话!轩辕洌见好就收,和冷若渊迅速闪人。
一头雾水的温子卿,见二人离开,才担心问道:“师父,这容阁主到底是何许人也?凌伯伯不是在十八年前就杳无音信了吗?”
沈书海摇摇头,无奈一声叹息,还记得那人离开时——
“那场屠杀,凌家自知罪孽深重,待王朝初建,便携了家眷离去,世代守着这方陵墓。轩辕氏虽正了大统,可余孽未清,他日定会有人要寻回‘凤血四灵’。陵墓在洛迦山最高峰的崖底,‘潇梦笛’就藏于其中。凌家虽有心不问世事,也知难逃一劫。有朝一日有人寻来,你且将这块羊皮图给他,凌某不愿沈兄为难。”
“为何不留下?沈某虽能力有限,却也会尽力保凌兄一家周全。”
“命轮已转,我须护守古墓,以防生变。”
“可菲菲才两岁,你带着个孩子——”
“这孩子的命早在命数中,或许终身不出,反而能安然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