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1 / 1）
张翠山与殷素素双双失踪的第九年年初,武林之中渐渐又传出流言，说道：屠龙刀中有前朝兵书武穆遗书，又云当朝执政者因为害怕有人取得武穆遗书，继而起兵叛变，才会说得屠龙刀者就能号令天下，想藉此让江湖中人为此自相残杀,待武林各大门派之人逐渐凋零之后,朝廷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年,武当山上的第三代成员已不再是书中的仅有宋青书一人,除了俞青祺之外，殷梨亭和贝锦仪也有一子殷青华，时年三岁,且在年初之时，华宁又生下一女俞灵青。
身边多了一个需要照料的小婴儿，再加上正调皮捣蛋的俞青祺，华宁整日忙得团团转的，俞岱岩舍不得她多费心其他的事，暂且未与她说起传言之事，华宁自然不明了如今武林中人已经又因这些谣言而显得人心惶惶，这些江湖人士再怎么潇洒自在，总还顾忌着朝廷势力，也离不了官方的掌握，毕竟他们身边的亲人也不是全都有自保能力的习武之人。
八月末，俞莲舟突然带回一个令众人再次满怀希望的消息，天鹰教早就从当年在谢逊手中逃过一劫的玄武坛坛主白龟寿口中探知那失踪的三人可能是漂向海外，这两三年频频往海外寻找，近来已经引起各门派的注意。
“大哥，我想先行前往沿海与其他门派同行，到海外寻找看看，也许会有五弟的下落。”俞莲舟难耐心中激动，急切地想要出去寻找张翠山。
“也好，只是…四弟不在山上，三弟妹才刚生下幼女不久，还需要有人帮着照料两个孩子，三弟肯定不愿离开，六弟下山办事也不知道几时能回，七弟年纪尚幼，真有什么突发状况，怕他不能应付那般的场面，你一个人…没问题吧？”宋远桥沈吟片刻后，问道。
“应该无妨，那些人多半冲着谢逊而去的，咱们只要能接回五弟就成了。”俞莲舟不在意地道。
“好吧，只是你自己万事小心，若有不能为之事，也必得以自身安危为要，另外…三弟妹曾对那殷姑娘多有揣测，倘使真找到他们，你可先言语应对，待回来后再行定夺。”宋远桥又叮嘱道。
“我会小心的，只是若五弟真如三弟妹说的让那殷素素特地瞒了什么事不说，咱们又该如何是好？”俞莲舟似有些担忧地问道。
“嗯…这事也只能看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再作打算，只是叫我认下这样的弟妹，还真是有些不能接受，试想她当年的行事作为，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品性比起她父亲竟是逊色许多。”宋远桥皱着眉头，也极忧心这样的事实。
稍晚，俞莲舟来到俞岱岩的院子里，亦是提起要去找寻张翠山一事，华宁略略敛起笑容，心想到这个时候了吗？日子过得真快，张翠山一家就快回中原，不过张无忌是不是仍会受那什么玄冥神掌的毒呢？
“二哥已经有五弟的下落了？”俞岱岩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立刻一阵惊喜。
“是啊，我想先来跟你们说一声，倘若五弟回来时…真如三弟妹说的那样，你们总要想好怎么做才好。”俞莲舟轻叹一声，看着如今有妻有儿女的俞岱岩，谁还能想得到九年前的他差点在鬼门关前有进无出？差点成了一生无望的废人？华宁心里怨恨殷素素也是应该的。
“这…。”俞岱岩为难地看向华宁。
“三哥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不过我也有我的底线，只要她别触及那条线就成。”华宁怀里抱着女儿，似不甚在意地说道。
“说不定五弟不会这么胡涂呢！还是等人真的找到了再说吧。”俞岱岩无奈地回头对俞莲舟说道。
俞莲舟无言地点点头，只不过他心中明白华宁会那样说并不是没有依据，两个年轻男女同在一处数年…怎么可能没有点什么？又说不定早有了儿女。
俞莲舟离开后，俞岱岩坐在华宁身侧，小心地端详着她脸上神色，许久后才开口说道：“宁儿实在不必为了当年的事挂记这么多年，何况五弟虽然为人有些固执却不是不明是非善恶之人，又怎么会同谢逊那样心狠手辣之人结为知己？”
“三哥，我并非不曾和五弟相处过，他的性情不似七弟，七弟虽然行事莽撞，可是一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肯定不会轻易逃避，但五弟的为人，说得好听是择善固执，为人正义，但他所择之善却是但凭喜好，当年的王盘山之行，他并不是非去不可，可是他为何要去？又为何与殷素素同去？若说他未曾被美色所诱，我还真不大相信。”华宁不敢说得太直白，只能字斟句酌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俞岱岩再一次迟疑地拖长了尾音，却说不出下文。
“我知道我这么想是过于小人心态，你也或许会误以为我是处处针对五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他的一步之差，让武当从此再也甩不掉屠龙刀所引来的祸事？虽然杨左使几年前就确定故意放出谣言的便是汝阳王府的人，但是他们究竟还能起多大的风浪却无人知晓，一旦五弟他们回来后，这江湖上的人是不是真的不再追问屠龙刀的下落也是没人能保证，我很担心…也很害怕你们要是再有个万一。”华宁一想到这样自己完全无法帮得上忙的事，便觉得身子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
“宁儿，我知道，我都知道，妳不要太担心了，如今杨左使已然想好一些应对之策，必定不会让朝廷有机会对武林人士下手的。”俞岱岩将华宁连同女儿一起抱入怀中，柔声安抚道。
“是吗？杨姐夫他可是想出什么法子？”华宁静静地贴在俞岱岩怀里，听到他这么说，有些感兴趣地抬头问道。
“咱们暂且不能与朝廷明面上对抗，但是近来倒是有传言将当年屠龙刀能号令天下乃是朝廷故意想引起武林人士大起干戈而散播出来的，又说屠龙刀不过是比一般兵刃好一些的武器罢了，根本无力量使众人臣服，否则如今屠龙刀便在谢逊手中，他又何必藏着不敢出面，天鹰教教主当年又如何能轻易将刀交给女儿随意使用？”俞岱岩大略地说出这些年来他们几人所想出的结论。
“这确实也是，若说拿把刀就能号令天下，那岂不是拿着它就能成神成仙了？真不明白怎么大家都轻易地相信那则传言是真的？”华宁叹一口气，对呀！明明就那么多的破绽，为什么那些自视甚高的各大门派偏偏相信这样的谣传？难道名利真的能蒙住人心吗？
俞莲舟这一趟去到外海，花掉极长的时日，连过年时都来不及赶回武当山和师兄弟们团聚，大家只知道他和昆仑、崆峒等派的弟子一起出海找人，也没想到这次真的就在外海遇到正好从外海返回中原的张翠山一家三口。
俞莲舟与张翠山初重逢之时是极为欣喜不假，但在得知他与殷素素已结夫妇并生下一子后就淡了几分，而后又亲见殷素素因西华子几人的语言不敬便心生歹念，暗下毒手，而张翠山却丝毫未觉之时，更是心寒不少，再思及其子张无忌虽说心思单纯却毫无眼色，甚至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大人说话时，他一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插上几句，弄得他想圆融地把谢逊一事暂且揭过都不能，让他气闷于胸还不能明言，心里万分怀念起山上的青书和青祺两人。
“二哥，我想带素素和无忌先回去见过师父后，再陪他们俩一起回去见岳父。”张翠山听到俞莲舟要殷素素先与天鹰教的人先回去之时，便急忙说道。
“……随你吧。”俞莲舟在刚说完话时，无意扫视了殷素素一眼，发现她脸色微变，在张翠山的话一说完后才又露出欣喜之色，心道这般歹毒女子，若不先好好安抚她，不知道回天鹰教之后还会如何在她父亲面前编派武当怎样欺凌于她，于是勉为其难地回道。
当下殷素素就和李天垣交代请他先回去同她父亲转告一切安好，只待之后再回去向他老人家请罪云云的话语，李天垣见武当张五侠竟成天鹰教的姑爷，心下大喜，说起话来就有些口无遮拦，让俞莲舟心中又一阵不满，心道即便是明教光明左使待他武当众人也没有这么不知礼数的。
“二哥，当年我离开后…三哥他的伤势如何？可是已经无事了？”张翠山倒还不忘他离去那年，俞岱岩受了重伤之事。
“……。”俞莲舟抿着双唇，眼神微微瞄了殷素素一眼，见她脸色倏然苍白，便知这十年之间她未对张翠山坦诚过半句。
“二哥，三哥莫不是…已经…。”张翠山见俞莲舟不言不语，以为俞岱岩怕是已不在人世，当下一阵惊惶。
“这事回去再说吧。”俞莲舟竟是一句话也不肯再多说。
“三哥…。”张翠山误解了俞莲舟的意思，难过地跌坐船板上。
“好了！我又没说他不好，瞧你像什么样子？”俞莲舟眉头一皱，不悦地道。
殷素素见俞莲舟的态度，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只不愿在她面前说出口，心底略生些许的不满，上前扶起张翠山，安慰道：“五哥，二…的意思，肯定是没事的，你别太心急了，等咱们回武当后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三哥肯定没事的。”张翠山反握着殷素素的手，宽心一笑地道。
回程的一路上，俞莲舟又几次状似不经意地试探了张无忌的品性武艺，才发现张无忌竟然对什么都仅是一知半解，虽说五岁就开始习艺，但武当心法却不如青书来的扎实，谈起做人处事之道更不如比他年幼的青祺，真不知道五弟究竟是怎么教养的，还是说果真魔教中人都如此不知礼数？可是他亦曾见过杨逍和纪晓芙的女儿杨不悔，并没有张无忌这般的无礼无知，就是天鹰教教主殷天正，据他所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物，想来这结论并不能以偏概全。
不论如何，如今的张无忌也失了那武当唯二的地位，俞莲舟见过品性学识兼优的青祺，和武艺已有小成的青书，更有精灵古怪的小青华不时逗着大家开心，张无忌的呆板不知分寸在他心中已经起不了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