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引狼入室(1 / 1)
崔习答道:“我猜着贺家用黄金來做这令牌是有意为之。你看鲁姑娘就沒舍得扔了它。若真是随身带着。又或是花用出去。沒准就叫对方追了线索去。”
灵雀与鲁嵘锋都听得后怕不已。不由咋舌道:“贺家的人可真是狡猾。”
崔习笑笑不语。辰年那里思量了片刻。却是说道:“既然这块不能用。咱们再假造一块如何。若真是能糊弄住贺家。道长他们倒是可以直接在阜平上船。一路通行到宜平再下來。岂不是要便宜许多。”
崔习认真想了一想。“就是怕这令牌之间不只数字不同。还有别的细微区别。”
辰年还是心有不甘。道:“若是能再得两块來看看就好了。”
话虽这样说。她一时却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下。转而询问鲁氏父女可否随朝阳子一同去云西。鲁嵘峰那里自是不惧辛苦。便是灵雀那里。此刻也不大愿意留在寨中。便与父亲一同应下此事。愿意随朝阳子一同去采购药材。
辰年心中十分感激。郑重谢了他父女二人几句。叫他二人这几日先好好休息。待事情都准备妥当。便随朝阳子一同赶往云西。
因那金子上印有贺氏的标记。辰年便想着寻了金匠來将那金子熔了重铸。不想崔习却是说道:“贺泽丢了金子一定会四处查找。你便是在这寨子里的流民里寻找金匠。也保不住消息会泄露。我看不必如此。不如就叫道长他们直接带着去云西。到了那里再做打算。”
辰年想他言之有理。就又将这些金子交与鲁嵘锋等人。叫其重新放入那些皮袍暗兜内。道:“鲁大叔。这一路上还需你们自己多加小心。”她又怕朝阳子一身道士装束太过显眼。忍不住与他商量道:“道长。你可否换了装束。掩藏一下身份。”
朝阳子闻言少不得横鼻子竖眼。可待出发那日。不想却真的换做了俗家打扮。带着肖猴儿与鲁嵘锋父女。并那十几个随着鲁家父女而來的清风寨人手。东出太行。由冀州绕向江南。然后走陆路折向云西。
且不说朝阳子这里携带着万两黄金小心翼翼地绕向江南。却说贺泽这里得闻丢了黄金。自是惊怒异常。他人并不在宜平。而是领兵往西前去武安抄张怀珉的后路。这刚把武安城围上。就听得说有人在江上劫走了运往泰兴的黄金。不由怒道:“竟有人敢在江上劫我贺家的船。真是好个狗胆。”
那前來报信的兵士又禀道:“看情形像是江上的匪帮做的。可陈潇将军带着人连端了几处匪窝。都沒有寻到那笔黄金。后來又得到消息。说是有人看到那些人在南岸下了船。往江南去了。”
“往江南去了。”贺泽闻言却是冷笑。道:“我怎么瞧着倒是他们想故意给人制造假象。若真是江南來的强盗。反而不敢这样大刺刺地往南走。你回去告诉陈潇。这伙子人能将船只的行程摸得这样清楚。必然是早就盯上宜平了。叫他不用往远处查。必然离得宜平不远。”
兵士连忙应诺。
贺泽又道:“叫陈潇莫要忘了查找丢失的令牌。他们既然能将那令牌拿走。必然舍不得把那么块金子丢了。”
那兵士得了令退了出去。不得一会儿。大帐帘子被人一把撩开。一个五大三粗的将领大步闯了进來。道:“十二爷。张怀珉那老狗派袁文來救武安了。”
贺泽闻言精神一振。笑道:“等得就是他。就怕他不來。”
他忙命人召了军中几员大将过來。商议道:“张怀珉手中兵力有限。又受到郑纶从旁掣肘。能回援的人马绝多不了。我们将这武安先围好了。城内城外不通消息。城内军队不敢出城來战。然后再坐等张怀珉的援军。”
贺泽心中早有谋划。细细部署给众将。众人听完之后齐声应好。皆赞贺泽妙计。
待到第三日早间。便有斥候來报说张怀珉帐中大将袁文带着三万大军到了五十里之外。贺泽命手下副将带着两万大军继续围困武安。自己则率领两万大军在武安城东的一个山坡上截住了袁文。双方军队从中午一直战到天黑。这才各自鸣金收兵。
翌日一早。双方又得开战。就这样直打了五六天。都是人困马乏之时。贺泽却趁夜将手中军队与那围城的两万人马对换了一下。再与袁文交战。袁文不想一夜之间。那原本与己方同样疲惫的贺军却忽地又生龙活虎起來。袁文大军本來就是远來疲惫。又与贺泽连打了几日。此刻瞧得贺泽大军如有神助一般。从心理上就先崩溃了。如何还能抵挡得住。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大军就开始溃败。袁文无奈。只得率军东逃。
贺泽也不着急去追。只派了几千人马在后轰赶。剩下的人仍转回身去围困武安。沒过几日就传來消息。袁文残军在路上遭了青州郑纶伏击。全军覆沒。贺泽这里笑了一笑。不急不忙地夺下了武安。也不去打那张怀珉。只驻军武安。威胁张怀珉身后。
张怀珉久攻青州不下。本已是有些急躁。却不想后路又被贺泽截断。还损失了一员大将并几万大军。一时气得将帐中桌椅都踹翻了。骂道:“贺臻那厮自己沒生出个好儿子來。倒是得了这么个好侄子。”
贺臻嫡妻封氏只有一女。沒能生子。贺臻仅有一子乃是姬妾所生的庶子。现如今不过才七八岁。瞧着贺臻不得不重用侄子贺泽。张氏等几大世家沒少瞧了他笑话。却不想贺臻竟真把贺泽养成了一头猛虎。而且还敢放这头猛虎出笼。
张怀珉这里百般郁闷。靖阳那边却是又传噩耗。贺臻竟是亲自率军将豫州夺了下來。这豫州乃是江北咽喉之地。一直握住靖阳张家手中。不想才半年时间不到。竟就被贺臻夺了下來。
若说得知贺泽夺下武安时。张怀珉还能暴怒。此刻得知贺臻下了豫州。竟就连发怒的力气都沒有了。他身子摇晃了两下。忙伸手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立住。帐中谋士忙上前來扶。劝道:“将军。靖阳尚在。日后再将豫州夺回來便是。”
张怀珉闻言却是苦笑。道:“你也來安慰我。夺回豫州。谈何容易。是我不该不听劝阻。一意孤行。非要亲自领兵來夺这青州。我自恃兵强马壮。夺下青州易如反掌。却不想贺家竟能与薛家不计前嫌。合作如此。”
谋士默了一默。道:“少不得有云西从中斡旋。”
张怀珉叹道:“就只看封君扬平定藩王作乱一事。那人心机谋智比起贺泽。有过之而无不及。是我看他年轻。小瞧了他。”他缓缓在椅中坐下。闭目良久。这才与那心腹谋士低声说道:“你亲自去漠北王庭跑一趟。见一见那拓跋垚。”
那谋士听得心中一惊。失声问道:“将军你想引鲜氏人入关。”
张怀珉缓缓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那谋士却是面色微变。道:“鲜氏毕竟是异族。向他们借兵怕是会引得别人诟病。而且那拓跋垚迁都北漠上京。分明是窥探关内。不怀好意。万一他们來了不走怎么办。将军。您要三思而后行啊。”
张怀珉思虑良久。却是说道:“鲜氏族与之前北漠不同。他们人少。根本无力占据这偌大的江北之地。更别说他们大多数部族还是习惯逐水草而居。咱们向其借兵。到时多给他们金银财物。他们不会不走。”
“将军。”谋士想着再劝。张怀珉却是抬手止住了他的话。道:“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引鲜氏族进來与贺家一战。咱们或许还能得些喘息。否则。张家几百年的基业就要断于我手了。”
那谋士瞧他主意已定。根本听不进去劝谏之言。只得作罢。
张怀珉一面继续围困青州。一面暗中遣使赶往北漠上京。向鲜氏单于拓跋垚借兵。时间已近年底。天气骤寒。不管是青州薛盛英还是停驻在武安的贺泽。因着皆都在城内。倒不觉如何难过。只那围困青州的张怀珉。因着大军驻扎野外。每日都受着风雪严寒侵袭。士兵冻死冻伤者众多。情形竟是连虎口岭还不如。
山中虽然更为寒冷。但有屋避寒。木柴又备得充足。寨中流民死伤甚少。大雪封山。寨中众人无所事事。便也都跟着猫起了冬來。温大牙不知从那里寻了些地瓜、栗子來。守在火炉旁烤得满屋喷香。辰年虽已身为寨主。可毕竟年轻活泼。耐不住馋。练功之余时常凑过來打打牙祭。
温大牙便道:“大当家。眼瞅着來投奔的流民越來越多。咱们总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啊。”
辰年刚从炉灰里扒出几颗烤裂的栗子。拿到手里烫得直往那手上吹气。左手右手倒了几次却舍不得丢。最后索性丢给了身旁的陆骁。眼巴巴地看着他剥那栗子。口中问温大牙道:“你想怎样。”
温大牙道:“大当家之前不是说过可以去远处做买卖吗。要不咱们跑远点。”
陆骁默默将那几颗栗子剥好。重新递到辰年手中。辰年脸上这才忍不住露了笑。又与温大牙说道:“东、西暂且去不了。你说是往南走还是往北走。”
往南就是经宜平去江南。往北则有宣州。温大牙将这两个地方暗暗比较了一番。试探道:“要不咱们去宣州。”
辰年啃着栗子。漫不经心地点头应道:“好啊。”
温大牙不想此事这般容易就定了下來。又瞧着辰年一门心思只盯着陆骁给她剥栗子。不觉有些无语。有心想说辰年两句。可毕竟不敢。一转头瞧见傻大也正捧着块烤地瓜吃得香甜。忍不住问道:“傻大。这栗子真这么好吃。”
傻大抬头看看温大牙。有低头看了看手中地瓜。最后将地瓜往温大牙面前举了举。憨声道:“温大哥。这是地瓜。不是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