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王女遗孤(1 / 1)
穆展越看他片刻。答道:“是。不过她自己并不知晓。”
这样容易得到他肯定的答复。陆骁不觉有些愣怔。一时竟说不出心中是悲是喜。他们总算寻到了雅善王女的血脉。单于只要娶了她。便再不会有人能从血统上寻他麻烦。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并不尽是欢喜。陆骁默了一会儿。才又问穆展越道:“那灵骨呢。”
这灵骨共有两枚。是漠北狼神遗留下來的两枚上牙。一直是鲜氏王族拓跋氏的圣物。
几十年前。鲜氏出了一位英明神武的单于。。拓跋奚。便是他带领着族人从漠北深处迁出。不断南迁至现如今的宣州、雍州之北。尽占北漠故地。拓跋奚算是鲜氏族的一位圣主。子嗣却甚为单薄。与其妻纥古氏只得了一子一女。拓跋奚对这双儿女爱若珍宝。将这两枚灵骨分别赐给了他们。
后來。拓跋奚逝世。其子拓跋钧即位。其女雅善王女却突然从王庭失踪。她那枚灵骨便也随之不见了。
拓跋钧寿命不长。只活了不到两年便早夭而亡。单于之位被拓跋钧的堂兄所得。也就是现任单于拓跋垚的父亲拓跋推陵。拓跋推陵在位十五年。死后单于之位传至长子拓跋垚手上。
拓跋垚为人勇健果敢。又素有谋略。却因其母亲出身低微血统不纯。而屡遭鲜氏贵族诟病。为着这个缘故。他才苦心寻找雅善王女的下落。一是想着寻回另外一枚灵骨。二也是想着能寻回圣主拓跋奚的一丝血脉。
所以。陆骁才会受命南下。
既然谢辰年是雅善王女遗孤。那灵骨应该在她身上才是。可她却说从未见过什么灵骨。陆骁微微皱了眉头。追问穆展越道:“既然谢辰年是雅善王女遗孤。那灵骨为何不在她的身上。”
穆展越答道:“当年我带着辰年逃出。一直被人追杀不放。迫于无奈只得用别的婴儿换下了辰年。更为了叫对方信那孩子就是辰年。就将那灵骨留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陆骁皱眉道:“对方识得灵骨。”
“不识。”穆展越摇头。“可那是雅善王女贴身之物。对方自是知晓那物重要。见了那物这才信了那孩子是真。”
陆骁想了一想。又问:“那个孩子现在何处。可还活着。”
这一次。穆展越并沒有立即答他。看他片刻。却是说道:“那孩子还活着。至于在哪里。我却不能告诉你。”
陆骁想了一想。便已明白。想必此事涉及到雅善王女的**之事。所以穆展越才不肯说。果然就听得穆展越又说道:“我会将那枚灵骨取回送往王庭。这灵骨天下仅此两枚。是不是真的。单于自会知晓。”
陆骁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不由问道:“你不带谢辰年回王庭。”
穆展越沉声说道:“王庭现在极乱。若是现在将辰年带回。只会遭到其他几大姓氏的联手攻击。不如就将她先留在这里。等王庭形势稳定之后再将她带回。”
陆骁闻言不觉皱眉。“可单于现在需要与雅善王女的遗孤联姻。以正血统。否则王庭那些老顽固们会不断地拿血统來生事。”
穆展越想了想。沉声说道:“我会另外带个女子回去。单于现在需要的是另一枚灵骨与顶着雅善王女遗孤名头的女子。至于这个遗孤是不是真的。他不会介意。”
陆骁承认穆展越说的话有道理。可这毕竟算是欺瞒拓跋垚。他沉默半晌。说道:“我要将此事报与单于知晓。”
穆展越却淡淡说道:“放心。我不会瞒他。”
两人终于就此事达成一致。这才换过话題说起了别的事情。穆展越问陆骁道:“辰年为何又回了清风寨。手臂怎地还伤了。”
他之前在杀薛直之时便已料到了清风寨的命运。所以才把辰年带离清风寨。却不想辰年竟然又回了那里。胳膊还受了伤。
陆骁将他來到辰年身边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穆展越。不知怎地。他却故意掩下了辰年与封君扬之间的爱恨纠葛。穆展越本就对男女情爱之事不甚敏感。在盛都见到封君扬时只觉得那人谦和有礼。也沒瞧出什么异样。现听陆骁说这些事情。更是丝毫沒有生疑。
两人站在雪地之中说了许久。这才转回寨子。
辰年等人俱都在堂屋之中。那孩子已被喂了煮烂的面饼糊糊。总算是止住了啼哭。躺在哥哥杨熠身边睡了过去。温大牙这才长松了口气。不由感叹道:“现在想來那崔小二也甚是不易。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小子。竟然能带着这娃娃熬了过來。”
他话说完。才想起崔小二其实并不叫崔小二。应该叫杨熠才是。温大牙不觉看了一眼那仍昏迷不醒的杨熠。低声问辰年道:“谢姑娘。那小子真的是杨成的儿子。”
“应是真的。”辰年点了点头。却又轻声与温大牙说道:“温大当家。我觉得大伙最好还是把此事忘了的好。他既然说自己姓崔。那便姓崔好了。”
眼下那些官兵虽是被他们杀了。可青冀两州皆都还在薛氏兄弟手中。只要杨熠身份泄露出去。那早晚还要引得官兵过來斩草除根。到时免不了又要杀人灭口。
温大牙如何想不明白这点事。闻言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回头我就一个个嘱咐他们去。莫说崔小二是谁。就是昨夜里发生的这些事。大伙也都要忘得干干净净才好。等大伙缓缓力气。我就带着他们去将那些官兵的尸体都远远的埋了。叫谁也不知道他们來过咱们这里。只是??”他面上又露出为难之色。眼睛看向院中那些已是无主的战马。“这些马怎么办。要是白白扔了。那也太可惜了。”
温大牙犹豫了半天。忍不住问辰年道:“要不咱们留一些自己用。”
辰年却是摇头。“不行。战马上都有印记。很容易被人认出。留下了后患无穷。”
温大牙脸上顿时垮了下來。他是穷日子过惯了的人。自是舍不得将这些战马也都埋了。可这么几十匹马。若都是杀了吃肉。就他们这十几个人。哪怕是天天吃。也不知道得吃到何年何月啊。
辰年瞧他这般模样。不觉有些想笑。便与他出主意道:“虽不能自己留下用。倒是可以拿到远处去卖。到时再用钱另买了别的马來就是了。”
温大牙有些不解。“往哪里卖。”
辰年弯了弯唇角。笑道:“这个要得等杨熠醒过來问问他了。看看昨夜里來得那些官兵现在到底是属青州的还是冀州的。若是青州的。你就偷着把马往冀州卖。若是冀州的。那你就卖到青州去。”
反正薛氏兄弟两个现在也是面和心不合。就叫他们两个相互猜忌去吧。
温大牙那里仍是疑惑。正想着再问。却瞧着穆展越与陆骁两个一前一后地从外面进來。吓得他把口中的话顿时咽了下去。忙从辰年身边站了起來。溜着边地往别处去了。
辰年抬头瞧见穆展越他们回來。嘴角上的笑容便也淡了。站起身來说道:“义父。屋里有伤者。您若有事。咱们去院里说吧。”
穆展越要交代辰年的话本來也不能叫这些人听到。便带着辰年去了院中。与她说道:“辰年。我还有要事在身。须得马上离开。”
辰年早已料到穆展越还要走。闻言只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晓。”她想问义父是否要带她一起走。可话到嘴边却沒有出口。只化作了一丝浅笑。“义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穆展越上次离开时。她还是一个活泼稚气的小姑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却像是突然长大了许多。可穆展越似是并不感到高兴。他不觉敛起了剑眉。看了辰年两眼。说道:“过不两年。江北可能就会大乱。辰年。你要么就呆在这太行山中。要么就往江南那边去。先避得几年。待我办完了事情就会回來寻你。”
辰年微垂着头应道:“好。”
穆展越抬头看了那立在不远处的陆骁一眼。又低声与辰年说道:“我已叫陆骁立誓奉你为主。”
辰年闻言惊愕地看向穆展越。忙道:“义父。实在不必这样。”
穆展越却压低声音说道:“他已是发誓。你莫要再多说了。鲜氏人最重誓言。你可放心用他。但他若是说带你去漠北王庭。你却不能听他的话。王庭现在乱极。除了我。任何人叫你去。你都不得去。”
辰年忍不住问道:“他们会用我來要挟你。”
穆展越看着她。答道:“是。你若去了王庭。他们一旦知道你的存在。就会用你來要挟我。束缚我的手脚。”
辰年咬了咬唇瓣。说道:“义父。我不会去漠北王庭。”
穆展越点点头。又立在那里看了辰年片刻。忽地上前用力抱了辰年一下。沒头沒脑地说道:“你放心。我会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都给你夺回來。”说完便松开了辰年。连看都沒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向着那些鲜氏武士走过去。翻身上马。带着他们从寨中飞驰而出。
辰年有些愣怔。只待那些马蹄声都消失尽了。这才慢慢回过身來。怔怔地看向后面的陆骁。
陆骁怀抱着弯刀笑着看她。扬了扬眉毛。说道:“我想。他想抱的可能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