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公墓处(1 / 1)
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为何总是要将这样的难题丢给自己?他明白这救与不救之间,可能会牺牲掉某一部分友谊,而这些在觉星看来,都是难以割舍的情愫。
他最终还是做了决定,从小铃铛的身边跳了下去,那是无边的黑暗,还是骤见黎明的彼岸?作为一个解咒师,竟然违背天意,解救一道孤魂……
“凡事不可强求,选择总是有价值的,既然下定决心去做,就不要后悔!”这是觉星出师之后得到的一句话,反复在他脑海里盘旋。
大火被扑灭了,卢胜男和田树滨被逮了个正着,开始他们还死活不肯低下那高昂的头,可是当小铃铛将摆在口袋里的录音笔交给伽叶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觉星从地沟里爬了出来,手中只有一套衣服,根本没有见到婉汀,尚玄痴痴地望着那件衣服,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那样子,好像跟失散多年的爱人重逢一样,其间的感情,没人能参透。
一切都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是诅咒还是其他的理由,估计没人会去揣测。
语熏将整个事件毫不夸张的报道出来,又在整座城市里掀起了一阵浪潮,迫于舆论压力和警方提供的证据,法院决定重新审理三年前的悬案,也许过几天,卢胜男和田树滨就会进监狱了此残生,也许过几天,经过昭雪的案子会传遍大街小巷,可是这些,对于尚玄来说,根本微如尘埃。
他站在八楼的那间挂着“出差中”的房门前,呆呆地望着手里的两张机票。
“我本来可以的……可以远走高飞……”他背靠着门,将机票捏成一团,随手丢向楼下。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妻模样的人,拖着行李箱站在一边看着瘫坐在门口的尚玄。
尚玄侧过脸看着他们,那个男的扶了扶眼镜,笑容可掬的说道:“先生,你没事吧?”
尚玄站起身来,木讷的走到一边,那个男的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了。
“先生,你真的没事吗?”男的又问了一句。
“这是你们的家,对吧?”尚玄问。
男的点点头,说:“我们去新加坡出差,临走之前雇了一个姓卢的小姐来帮忙看家,她刚走了。”
“什么,你们看到了婉汀?”尚玄立刻来了精神。
“是啊,就刚刚在楼下,她说要去什么公墓处,听起来阴森的很。”男的说着,就听见他妻子拿着一个神龛走出来,说:“这是什么东西,没用的别往家里摆。”
“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吧。”尚玄从她手中接过那个神龛,飞也似地钻进电梯。
今天是婉汀火化的日子,很多亲人和朋友都来了,绝大多数的人知道她们父女俩的案子得以昭雪,卢胜男等人终于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都万分激动和感慨。
偌大的公墓处大厅里,摆着一口白色的水晶棺,公墓处的负责人徐先生按照卢正耀先生的嘱咐,于今天正式将其女卢婉汀的遗体火化,并继续葬于原位。
大厅里黑白相间,右手边最前端还空了一个位置,是不是为某一个特定的人物所预留的,那座位上还摆着一封信,信上留着婉汀的笔迹:给深爱过的人!
大家沉浸在哀伤中,凝结了的空气,将整副画面定格住,不远处走来一道身影,半边的金发,黑色的西装,步履矫健却略带哀愁,蒙着些许尘埃的皮鞋踏进了公墓处的大厅,径直穿过人群,走到右手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棺椁被打开,婉汀安详的躺在里面,徐先生看了婉汀一眼,不禁暗暗叫道:“怪了,怪了!”
众人屏住呼吸,望着她。
“怪在何处?”人群中有人提了疑问。
“大家看到她嘴角的笑容了吗,我记得她入棺的时候,表情充满了无奈……”徐先生说道。
尚玄站在她身边,慢慢地打开那封信,笔墨还未干透,也许才写了不久。信中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好像是一个故事,从他们认识到分开,恍如隔夜。信中有一段话,不知不觉中又触动了尚玄的神经,那饱含沧桑的泪水,轻轻地打在了婉汀的衣服上。
“对不起,我一直想亲口跟你说,但我真的无法正视那样的事实;我无疑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你,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我生命中最璀璨的时光,我知道那将会很短暂,也知道那只是一个就快要醒来的梦;可是,我还是想过很多假如,假如时间会停止,假如一切都是真的……我做了一件我认为很荒唐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是偷走了你的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重新回归了天各一方,其实我们本就没有交集,可为何要安排我们相遇?也许现在你是痛苦的,我何尝不是,能不能请你答应我,全当是一场梦,醒了之后,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重新开始!”
看着看着,后面还有一段话已经被泪水打湿,模糊的字迹铺散开来,他将信纸捏在手心,轻声说道:“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的一举一动感染得潸然泪下,他们明白了伏在棺椁前的这个男子为何会这么伤心,也许他们之间经历了短暂而美好的过去,懂得珍惜的人,掉眼泪的样子就特别让人怜惜,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工作人员将婉汀的遗体送进了火化箱,随着缓缓关上的箱门,尚玄拭去了仅存的泪水,站在一边闭眼默哀,他真切的希望,婉汀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生活,他希望她能记得,有一个人一直在另外一个世界,为她祈祷……
徐先生在尚玄离开前,交给他一份文件,是关于卢胜男财产的让渡书,除了留给他妻子的部分财产外,余下的全部都归还给婉汀,但是婉汀已经无法接收,于是就转交给尚玄。
尚玄翻开让渡书一看,竟然有三千万那么多。他冷笑一声,仰天说道:“三千万?买不回被偷走的心……”
说着,他将文件塞在徐先生的怀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需要的不是钱。
路口,小铃铛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等着尚玄出现,虽然婉汀走了,但她给小铃铛带来的痛苦和经历,却也让她多少有些心酸,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胸竟是如此的狭隘,如果感情经不起考验,最终免不了一拍两散。
“你在等我吗?”尚玄问。
“嗯,我在等你,我有话想跟你说。”小铃铛说。
“我打算暂时离开这个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尚玄问。
“好,不过要等我把高考考完,放暑假了我就陪着你,天涯海角!”小铃铛微笑着说道。
尚玄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嘴角也禁不住扬起微笑,或许他不记得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从她身上看到的执着,和自己的竟是如此相似。
小铃铛摆了摆手,尚玄才回过神来,他说道:“好,我等你!”
听到尚玄说出“我等你”三个字,她已经明白两个人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也许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就会碰出爱的火花。她挽着尚玄的手,说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望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觉星长舒了一口气,接过橙子递过来的豆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希望他们会走到一块。”橙子说。
“怎么听你的口吻像是神棍?”觉星调侃道。
“神棍是什么?”橙子疑惑道。
“哦,我忘了你们日本没这玩意,不好意思!”说着,觉星就往前走去。
“喂,姓罗的,你是不是在骂我啊,快说神棍是什么意思!”橙子追了上去,用力掐在了觉星的腰上。
“哇,很疼也!”觉星叫道,两人在公墓处外的走道上嬉戏,跟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两人追逐着,跑到路口的时候,觉星不小心撞到了一辆手推车,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洛神婆。
“好久不见,两口子好吗?”洛神婆笑着说。
觉星赶紧将倒了的手推车扶好,笑着说道:“真不好意思。”
“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打算结婚了?”洛神婆问。
觉星和橙子对视了一下,橙子忙解释道:“我们暂时没打算结婚的说。”
洛神婆‘呵呵’的笑道:“少来了,看你们那幸福的样子,我都快受不了了,记得请喜酒的时候给我留个位置,最好靠门边的,我手脚慢,不希望赶不上。”
“当然,如果我们真的要结婚了,我一定会第一个给您送请帖。”觉星笑着说。
“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们准备一个大大的、鼓鼓的红包。”说着,洛神婆又是“呵呵”的笑着,然后推着手推车离开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从洛神婆的手推车上刮下一张海报,‘啪’的一下,贴在了觉星的小腿上。
“那是什么?”橙子问。
觉星将海报拿了起来,仔细一看,那是关于一个油画展览的宣传海报,地点是日本涩谷的艺术展厅。
“咦,是在涩谷的展览,我看看。”橙子拿过海报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就是在暑假期间。
觉星推了橙子一把,问:“有那么好看吗,看得那么出神?”
“对了,我打算暑假回日本一趟,你要跟我去哦!”橙子忽然说道。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觉星摸了摸鼻梁说道。
“什么事?”橙子将海报折好,侧过脸看着觉星。
“其实,刚才洛神婆提到结婚的事,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觉星故意放慢语速,然后观察橙子的表情,他以为她会脸红,可是她镇定的表情让他有点失望。
“哼,等你打算告诉我神棍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再考虑回答你这个问题。”说完,她坐进了出租车里,觉星刚准备坐进去,却被她拒之门外。
“喂,我还没上车呢?”觉星瞪大眼睛,看着她吐了吐舌头,‘嗖’的一声,车子飞奔而去。觉星站在路口,半张着嘴巴,手里拿着之前的那张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