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劫持——偷笑(1 / 1)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几乎同一时刻那辆一直跟在后面的小面包车也停了下来,郭家杰从出租车上下来像往常一样向小区门口走去,出租车离开。
突然那辆小面包车急速前进,一个转弯后轰轰然冲向郭家杰,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车子戛然停在了他眼前,车门瞬间打开,跃出两个人把他连抱带拖强行抓了进去,他们的身姿如草原上的花豹一般敏捷精悍,迅猛如电。
郭家杰惊恐地叫喊着,本能地挣扎,但距离太近,两秒钟的时间他已经被塞上了车,车门砰然关上,车子快速急转弯然后射了出去,融入茫茫车海,总耗时不超10秒。
车内,一个蒙面歹徒拿出一把准备好的雪亮锋利的匕首抵在了郭家杰的脖子上,高效快捷地遏制了他的挣扎和反抗。
“咔嚓”“咔嚓”,随着闪光灯的明暗变换,郭家杰惊惧骇然的无辜受害者表情瞬间定格成图像。
持刀的那人用另一只手从他的口袋里搜出钱包交给对面那个拿相机的人,后者取出身份证,给它的正反面拍照。
持刀歹徒又把一并搜出来的手机递给了郭家杰,然后用冰冷的刀面拍拍他惨白的脸,森冷地说:“给今天和你约会的那个女人打电话,说你讨厌她要跟她断绝来往,快点!”
郭家杰颤抖着双手在歹徒的监视下给阮嘉婧拨了电话,温软清甜的女声传来,郭家杰底气不足地刚说了三个字:“阮小姐……”
歹徒粗噶的嗓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口气强硬点!”冰冷的刀身向前一推紧紧地贴在了郭家杰的脖子上,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可怕境地下只能服软,他冷冷地对着话筒说:“我讨厌你,我要跟你断绝来往!”
话音刚落,手机被一把夺过扔出窗外,摔成几片,反弹而起的手机盖还没落地,一辆越野车呼啸着碾压机身而过。
对面那个歹徒把钱包塞到郭家杰手里,晃了晃相机沉声说道:“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然后把座椅上那一厚沓粉红色的人民币随意一卷塞进郭家杰的T恤口袋,“这是赔你手机的钱和精神补偿费!”
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下,郭家杰被这两人抛出车外,以狗吃屎的可怜姿势趴落在灌木丛中,车门砰地关上。
等郭家杰爬起来,那辆车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望着幽暗薄暮下的世界恍然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又仿佛刚刚从一部影视剧里走出来,但他身上的泥土草叶、胳膊上树枝的划痕引发疼痛和散落在土地上一张张刺目的百元大钞切实地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思绪渐渐清晰之后,他明白原来那个叫阮嘉婧的女人跟黑社会有关系,只有远离她他就是安全的。
韩源生和贺达扯下口罩靠在椅背上直喘气,阿昀也把头上脸上的遮挡物拽下来,脚踩油门一路狂飙。半晌,沉寂的车厢内才响起一个声音:“shit!刚才急刹车差点把人伤了,幸亏我反应快,反手把匕首插在了椅垫上。”
贺达望着立在微暗车厢里依旧寒芒闪烁的刀片有气无力地说:“我也吓了一大跳,以后不能干这事儿了,出人命呐!”
阿昀从内后视镜看着后面那两个瘫软的人没好气地说:“你们不是说计划周密,万无一失吗?还非要弄一辆这种破车!”说着他狠狠锤打了一下方向盘,即使他知道干这种事儿时这种车的车门比较方便。
“没伤人就行了!”贺达把三副口罩、鸭舌帽和手套装进一个黑塑料袋里,准备一会儿扔进垃圾桶。
“刺激!”韩源生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两眼放光,“今晚我要狠狠玩几场枪战,你们一起吧!”
“三十岁的人了还打游戏?也不怕让人笑话!”贺达立刻泼冷水,何况他明天一早要赶飞机。
“我今天特别怀念过去咱们几个通宵打游戏时候那种感觉,好久没一起干过一件事情了!”韩源生刚感慨完,车厢突然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四个人能聚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
“10点,来我家,带上电脑。”阿昀忽然出声。他是上海本地人,跟韩源生是发小,两人去美国上大学时遇上了徐辰,他们三个人跟人打架时结识了贺达。
这事儿说起来有点郁闷,他们夜里回学校的时候,被几个外国人围住,那几个人把手腕转得嘎吱作响,说要教训韩源生,因为他泡了别人的女朋友,徐辰和阿昀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贺达目不斜视地骑着自行车路过,突然听得里面有人喊:“你们俩不是学过几下子吗?出招啊!”这句纯中文引得他骑车过去劝架,结果有个黑人一脚踹倒了自行车,于是他被迫加入那场混战。鼻青脸肿的他就这样结识了几个同样挂彩的留美中国人。
“叫上徐辰!”贺达这样说着,表示他也同意。
“他现在正抱着悲愤欲绝的美人偷笑呢,还不一定有时间呢!”韩源生头枕双手,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番预言。
闷热已散的傍晚凉风习习,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西山漫漫舒卷。
仿佛被人当头一记闷棍,阮嘉婧怔在那里浑身冰凉,惊愕万分。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刚才还帮她拦车,温柔地对她说“到家后给我打电话”的男人不到一个小时就绝情说讨厌她,要跟她断绝来往,为什么啊?
阮嘉婧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她颤抖着手指立即打开通话记录,盯着那个名字狠狠地按了下去,她要问郭家杰凭什么就说讨厌她,她哪里让他讨厌了,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可是她什么都问不了,因为听筒传出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心里忽然难受极了,阮嘉婧转身低着头快步走向楼门。徐辰伸手拉住她的纤细的手臂,阮嘉婧缩着脑袋无声地挣扎着,视线忽然渐渐变得模糊,眼泪无声地垂落,但徐辰一直不放手,他看着自己手臂上冰凉的泪珠,沉声问道:“你这么喜欢那个男人?”
刚才徐辰这混蛋也无缘无故欺负她,阮嘉婧看也不想看他,都不是好东西,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
她不想在人前哭,但满肚子的委屈驱使着眼泪源源不断地溢出,她狠狠拍打着徐辰的孔武有力的手,试图扯开他的紧扣的手掌,掰开他强劲的手指,但只要徐辰不松手,她挣脱不掉。
阮嘉婧倔强的反抗和低低的啜泣声让徐辰十分气恼,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左臂扣住她的纤腰,右手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强行抬起她的头,梨花带雨,如蝶翼般的睫毛上湿湿地挂着水花。徐辰心底划过疼惜,动作轻柔了许多。
现在正是回家吃晚饭的点儿,好多人好奇地向他们这里张望着,徐辰把阮嘉婧塞进了后车厢,自己也坐进去。
“你喜欢那个男人,是不是?”他徐辰看上的女人,怎么可以因为别的男人哭成这样?他双手捏着她的肩,急不可耐地问道。
阮嘉婧觉得委屈,难受,愤懑和悲伤,她只是想找个好男人恋爱,结婚,生子,平静和美地度过余生。她有错吗?她又不是丑八怪、低能儿、疯婆子,她没杀过人没放过火,没偷过东西没抢过钱,干嘛讨厌她?她有那么差吗?
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异性的肯定和喜爱,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理需求,但是突然莫名其妙地被讨厌了,而且还这样直截了当地告诉你,阮嘉婧心里确实不舒服,但是还不至于痛哭流涕个没完没了。她已经迅速把委屈化解为愤怒,在心底骂人,臭男人!
“我讨厌他,鬼才喜欢他!”
徐辰一直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知道她说的是真话,顿时凤眼含笑,轻柔而不容抗拒地把阮嘉婧搂进怀里。
在女人脆弱无助时,一个男人宽大的怀抱是最值得依赖的,当然一件干净好闻的棉质衬衣也是不可多得的安抚物。
阮嘉婧天生不是矫情的女人,趴在一个男人怀里肆意哭泣的经历在她前26年的人生里少之又少,她不曾给过自己在别人面前展示眼泪的机会,也许只有她的父亲拥有曾抱着年少无知的女儿哄她开心的记忆,所以阮嘉婧僵硬地靠在徐辰怀里严肃地思考着徐辰的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为了报复他刚才的坏脾气,阮嘉婧认真地在他的衬衣上蹭了蹭,把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擦干净后,推开他坐直了身子。
徐辰的手还在她的腰上粘着,没有放下去的意思,阮嘉婧没注意这些,她愤恨地想着刚才那个虚伪的男人,思量着要不要纠集几张厉害的嘴巴把那龌龊的瘪三儿堵住,骂他个狗血淋头,要是有个男人就好了,揍死他!
她呆呆地瞄着徐辰,脑海里想象着他为她出气的威武动作片段,然后不自觉弯起唇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