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重身(八)(1 / 1)
“我都说了自己的名字,难道接下来不是该你自我介绍了吗?”
“我姓安。”我只说了姓,便没有再往下说。
他点了点头,见我坐在后座捂着肚子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又说道:“我看你也得找个医生好好看看,脸色差成这样。还有你的腿……”
我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道像是被刀划过的红色血印。肯定是因为裙角被剪去用来给天和止血了,穿过田地时难免被割伤。我这才感到划伤的地方有些隐隐作痛。
一抬头见他正盯着我受伤的小腿,我的脸又刷一下红了急忙将裙角往下扯了扯。他突然踩了个急刹车,回头二话不说拿起我的脚脖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手帕出来替我包扎。
“你干什么!”我想要把腿拿下来却被他死死按住。
“你没看到自己受伤了吗?!”
“你没看到车上有个比我伤更重的人吗?再耽误一分一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你放心,他没伤在要害死不了的。暂时疼晕了而已,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都受不了吗?”他把握十足的样子,虽然说的话不是很中听,却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虽然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引开了洋人,但在田地里要不是他出手相助的话我还不知现在会落到什么地步。现在他不怕我跟天和满身血迹弄脏他的车,毅然决定送我们去城里。
虽然说的话不甚中听,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又看起来一本正经,开车开得好好的又突然停下来给我包扎……我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却开始无条件地相信他。因此当他向我保证天和不会死的时候,我终于安了心。
“快开车吧,求你了。”我不忍看天和继续痛苦,只有向他服软。
“求我?我有什么好处吗?”他坐回去又重新发动了汽车。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索刚才从尸体身上翻出来的一锭银子,递到他眼前去。谁知他反手一打我手上的元宝便掉在车里,“你以为我会缺这点钱吗?”
“那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看到我有些害怕的样子他又笑了起来,“这个人情算是你欠我的,等我想到我要什么的时候再说吧!”
他一会儿喜一会儿怒,让我摸不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希望把天和送到医院我就应该跟他没什么瓜葛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求他帮什么忙。
我扶着天和枕在我的大腿上,轻轻托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每一次颤抖和抽筋,为他擦去每一滴汗。他失血过多,已经面色如土。
“你放心,”他笃定一笑说:“我认识位名医,很快就到了,你只管闭上眼睛饱饱睡上一觉。”
睡醒时他已经将车停在一间洋房门口了,他搀着我走下汽车。
房子共有三层盖得格外精致,从楼顶撒下满满一片爬墙虎像是一间绿色的城堡。门口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还特意支起了架子,几棵葡萄枝刚刚嫁接好顺着支架正往上攀爬。院子里正对门的方向又挖了个圆形的小池子,养着各色金鱼,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听到车喇叭声,屋子门很快开了,走来个普通老百姓打扮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忙道:“风先生回来啦!今天怎么没让司机开车?”
“这里不是医院!”我转身望向他,后悔自己一时轻信他人,也不知究竟被他带到了哪里有什么危险。
“你别急呀!”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伸手到我腰间拿过□□放在自己口袋里,“现在想杀我可来不及了!”
我想要挣开但力气没有他大,低下头凑上去想要咬他却被他反手一带跟着转了半圈。他像逗小狗一样戏谑般地看着我,见我一脸愤怒的样子他才转身向那中年男子道:“打个电话让怀特医生过来吧。”
“怀特医生?你认识怀特医生?”
“还不快把病人搬进屋子里去?我这里比较清静,就这一个管家。司机被我打发回家休息一天了,还真是不巧。看来,还是得我们自己动手搬了!”
说完他半个身子钻进车里将天和往车门处拖了拖,和我一起扶着天和进了屋子。
屋内的装饰十分典雅,家具也充满了浓浓地略有些刻意的中国风,处处散发着木头的气味。他把天和扶到一楼客房的床上趴下,用剪刀将他的衣服背后全部剪开,又解下我为天和包扎伤口的裙角布。伤口处又有些粘连了,糊了一层干血。
“针线工夫还算不错呀。”他扬起嘴角戏谑地看着我说,“除了有些发炎,血都止住了。我看怀特医生也不用来了。”
我知道他又是在故意逗我发急,便没有答理,只是握住天和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不住的祈祷。他不再为难我,跑出去拿了一小坛烧酒和纱布回来,将纱布扔进酒坛子里泡了泡,拎出来往天和的伤口上一扔。“啊——”烧酒和伤口刚刚接触到的一刻天和便惨叫出声。
我急忙把泡了酒的纱布拎起来拧干,一边轻轻在天和的伤口周围擦拭一边白了他一眼,他顽皮地像个恶作剧的小孩一样看着我说,“还能叫得出声,证明没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好了,别总皱着眉头。”
寄人篱下我不便对他发火,只得忍气吞声问道:“你这里可有什么消炎的药没有?青霉素什么的?”
“什么青霉素?青梅倒是有些,你要吃吗?”
“你这人是不是抽风了?”我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看着他一脸顽劣的样子。这人一会儿可靠一会儿可笑,可靠的时候让人可以放一百个心,可是故意逗人生气的样子却让我忍不住发火。
“什么是抽风?”他瞪大双眼好奇地问。我叹了口气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风先生,怀特医生到了!”怀特医生拎着一箱子工具随着管家进门,见趴在床上受了重伤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爱徒,不禁一愣望着我问是怎么回事。
我三缄其口什么也不敢说,可是如果不说的话,这样来历不明的枪伤要怎么解释?毕竟他是个外国人,要他不顾一切替我们隐瞒这件事情会不会连累了他?
“外出打猎的时候我不小心打中了他,”风突然摆出我初见他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你也无需多问了,只管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