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生意（1 / 1）
桂花的浓郁清香扑鼻而来，凤染看得摔在地上七零八落，嫣红的胭脂落在泥面上，如果不是压得严实，一定会像灰尘一般洒在地上。
那些胭脂可是她费尽心思，绞尽脑计，包含了她的激动，热情，努力才好不容易得来的，他居然视若敝履的丢出去？
心中愤怒不已，凤染瞪着他掌柜的，恨不得杀了他，胸膛起伏不定，双手握拳，掌柜的被她瞪得有些心虚，喏喏道“是你没事找事，怪不得别人。”
凤染看他示弱，收敛了怒意，知道她就算在生气，毕竟在金陵城她可是人生地不熟，人家又是御用的商铺，她就算闹事也讨不到便宜，蹲下身，铺开手绢，一点一点收起洒落在地的胭脂。
宁大见状，气得上前揪着掌柜的衣襟就要打他，凤染道“宁大！”
落下的拳头已经快挨着掌柜的脸了，他甚至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吓得闭上眼。她一句话便让他受了拳头，偏头道“大小姐，宁大替你出气，看他还敢丢大小姐的东西！”
“宁大，放开他。”她收拾胭脂起身，不屑的说“用不着脏了你的手，有眼无珠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尝到恶果的。”
宁大，掌柜的皆是不解的看着她，宁大心中不悦，若不是她不允许，他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出气。
掌柜得觉得被侮辱了，他才不是有眼无珠，李记的胭脂才是金陵城最好的，就连后宫娘娘们都喜爱李记的胭脂，否则也不会是御用的，金字招牌就挂在堂内，他们才是有眼无珠不识货。
见掌柜的一脸轻蔑，她哼了哼“总有一天，能成为御用的不是李记。”是凤记，不管是布匹，染料，还是胭脂水粉，都是凤记。
说罢！她捏着胭脂上了驴车，嫣红的胭脂透过薄薄的手绢，是她的手染上一沉红晕。
宁大见状，踢了掌柜的一脚，巴巴的追上凤染，坐在驴车前，威胁的对着掌柜的晃了晃拳头，掌柜的抱着腿疼的老脸起皱。
驴车走了没多远，宁大在外面道“大小姐放心，大小姐的胭脂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这安慰...凤染哭笑不得，一个大男人，还是他们家的雇工，能知道什么？
不过他的安慰也聊胜于无吧！
“去另一家胭脂铺，陶记胭脂铺。”隔着车帘，凤染淡淡的声音传出来，宁大听得侧目，隔着车帘他看不清车内人的神情，可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希望。
不多久驴车在陶记胭脂铺前停下，驴车里因为打破了的胭脂盒子密封不了香味，一路上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使得路过的人忍不住寻找桂花树，恍然想起十月的桂花早就开败了。又拿来的桂花香？
凤染带着阿菜进了陶记胭脂铺，铺子里除了掌柜的，小二，还有几位女眷在挑选胭脂，她们打扮华贵，妆容精美，浮动的衣裙暗香浮动，想来是用了打量的熏香熏出来的。
其实在她看来，熏香再好也比不上香露，香露才是最好，最纯净的香味。
她一进去，袖子里的胭脂散发出桂花清香，浓淡相宜，不会让人觉得头晕，也不会让人觉得味道太淡，似有若无。
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似乎察觉了什么，扭头看来，凤染得体的微微点头示意，虽然不认识，天子脚下，皇亲国戚众多，多礼总比失礼好。
妇人看了她一眼，鼻子微微动了一下，觉得这股桂花香味似乎不错，不过不好贸然询问，便默不作声的挑选着胭脂。
凤染也不着急，等她们挑选好了在一旁休息，小二包装胭脂盒时，她这才上前“冒昧打扰了，小女子这儿有几盒上好的胭脂，掌柜的瞧瞧如何？”
掌柜的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们陶记的胭脂向来是从别处进货的，若是有好货当然乐意，他笑着点点头“姑娘请。”
她一同意，凤染便从阿菜手中接过一盒胭脂放在掌柜的面前，掌柜的瞧着不似以往的青花瓷，而是淡雅的白底桂花陶瓷胭脂盒，形状还是圆形的，可花样确实不一样，和青花白底区分开来，显然是想告诉别人她的胭脂很独特。
掌柜的一直和胭脂打交道，瞧着眼前素面淡颜的小姑娘，知道她未及笄，瞧着衣裳布料也不是随便人家能穿的，他心中有些不解。
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桂花清香，掌柜的打开胭脂盒，入目的便是一朵如嫣红的桂花，是用胭脂画出来的，精致美丽，扑鼻而来的桂花清香与她身上的一模一样，闻着让人觉得舒适。
掌柜的抹了一点在手背上涂开，不管是湿度还是匀称度都是上品，碾碎胭脂，手感也极好，涂在手背上与肌肤相贴，匀称得很。
低头闻了闻，掌柜的暗暗惊讶。香味很是独特，桂花香融入胭脂中，李记不是没做过，只是香味闻起来很奇怪，还不易保存。而这盒胭脂，闻着香味清香，就像是初绽放的桂花清香。
见她闻了又闻，凤染知道眼前的人是识货之人，也不催促，等他用手绢擦拭手背上的胭脂，又恋恋不舍的合上盖子，她心中便有数。
不能当着客人的面谈论生意，掌柜的朝两位妇人行礼后领着凤染去了里间。
两位妇人目睹了掌柜鉴别胭脂的过程，也看出来那胭脂似乎不错，其中一位妇人说“记得姐姐喜欢桂花，那胭脂似乎不错，桂花清香也新鲜，若是有买，不如姐姐买一盒回去？”
另一位夫人含笑点头“自然，那胭脂酚红，涂抹匀称，最重要的还带着清香，正合我的心意呢！”
宁大站在门口听着两位妇人小声商量，心中一喜，暗想大小姐真厉害！
凤染在内堂坐下，阿菜站在她身边，掌柜的给她倒了一杯茶，说“不知道姑娘如何卖这些胭脂，陶记会给出适当的价钱的。”
“掌柜的识货，小女子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十两银子一盒，掌柜的不能更改胭脂盒，如有人询问就说是凤记的胭脂。如何？”
“十两银子？”掌柜的暗想真是信口开河，别说他这个陶记胭脂铺，就是李记的胭脂，也不敢随随便便开口买十两银子，再说了，他若是十两银子收下，为了不亏本，最低得十五两银子，如此可是天价了！
“十两银子！”虽然很贵，可外面两位妇人的声音不大，她可是一直留意听着，只要在柜台售卖，天子脚下，最繁华的的金陵城，难道还没人愿意出十五两，二十两银子购买这胭脂？
对她的胭脂，凤染很有信心，只要一售卖，就会有人购买。
“姑娘恐怕是在说笑吧！”掌柜的也是生意人，可不会买可能亏本的胭脂，虽然他觉得那胭脂各方面都好，更重要的是桂花香味喜欢的人不少，自然不愁买不出去，只是十两银子...
“若是谈不拢，想来李记更合适吧！毕竟是御用的胭脂铺，自然是越好的胭脂越好。”说罢她起身行礼准备离去。
掌柜的舍不得那胭脂去了李记，咬咬牙道“姑娘请慢，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不过这胭脂希望姑娘每月能供货，如何？”
她也想每月有货，只是桂花凋谢，她变不出桂花，自然没货。
“抱歉，今年的桂花胭脂只有十九盒，如果加上这一点恐怕是二十盒。”她从袖子里掏出被手绢包裹的胭脂，说。
掌柜的看着手绢中的胭脂，暗暗惋惜，居然不能用。
“如此，那么十两银子恐怕小店接受不了，毕竟这二，十九盒买完了就无货对陶记来说很是不利。”掌柜的找理由降低价格。
凤染也不傻，她说“伯乐识马，掌柜识胭脂，就算无货，桂花明年会再开，而梅花的淡雅清香应该也不错，难道掌柜的不知道源远流长，只要有手艺，不管是桂花胭脂，梅花胭脂，桃花胭脂，还是栀子花香味的胭脂都不是难事？”
她收起手绢，微微点头要离去。
掌柜的被她的话说动“好。十九就十九，希望梅花开放时，能看见淡雅的梅花胭脂。”若真是有那么多香味的胭脂，陶记胭脂铺在金陵城可是名声大震。
“不过，贵家的胭脂除了陶记以外不能卖给其他店铺，如何？”若是他陶记传了名声，有人挖墙脚，岂不是对他们不利，最好的是独一家。
“这个恐怕不行，毕竟凤记也是做胭脂的，虽然在金陵城无店铺，想来用不了一年金陵城就会有凤记胭脂铺。”
这不是来抢生意了？有一个李记已经足够了，再来给凤家，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掌柜的摇头“姑娘请回吧，这胭脂，陶记收不起。”
“掌柜的是明白人，凤记就算在金陵城开胭脂铺，也会给陶记提供胭脂的，难道陶记没信心在同样的价格，同样的质量，同样的胭脂上，做得比凤记好？”她说“其实就算没有陶记也不是走不下去的，毕竟金陵城这么大，总有一位伯乐不是？”
这次凤染出了陶记胭脂铺才被掌柜的叫住，她背对着他笑了笑，再次进入内堂，两人写了字据，只要凤记胭脂铺有货，每月给陶记二十盒。价钱十两银子一盒。
盖了手印，掌柜的打开账房的门，开了钱柜，拿出三张银票，以及四十两银子，凤染清点之后确定无误让阿菜收好。
掌柜的清点了胭脂，暗想十五两银子太便宜，得二十两银子一盒，光是这个天价，想来就是噱头了，还怕无人知晓陶记胭脂铺的桂花香胭脂？
凤染出了胭脂铺，还未走远就听见掌柜高亢的声音“二十两，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全金陵城只有陶记有买，夫人不信可以去出去问问...”
二十两，这个掌柜可别她还胆大，不过有这样的伙伴其实也不错，揣着一百九十两银子，凤染似乎看见了锦绣的未来。
凤记胭脂铺一定会成为金陵城最好的胭脂铺子，也会是御用胭脂！
凤染在心中暗暗发誓，凤家一定不会被林家压倒，也不会让二娘和大伯拿走的。
凤老爷听说她用十两银子一盒卖了胭脂，吃惊不已，直到她拿出一百九十两银子，三张银票，四十两现银时，他不得不相信真的有人愿意花十两银子，买一小盒胭脂。
凤老爷看女儿的目光有些不同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果然是我凤某人的女儿，有爹爹的风范，凤家以后一定会成为最好的胭脂商家。”
凤染一脸郁闷，可不可以在夸她的时候，不要脸上贴金啊老爹！
“爹，明年我们就可以在金陵城开店铺了，并且今年需要买地种植桂花树，梅花树，桃树，栀子花树。需要的花很多。”凤染开始为以后做打算，就园子里那点桂花树根本做不了太多的胭脂。
“爹爹明白，种树的事情不用操心，宁大是种植好手，他会种好那些树的。”凤老爷看了宁大一样，笑眯眯的说。
被点名的宁大不甘被忽视，大声道“多谢老爷信赖，宁大一定会好好种植，不让大小姐失望。”他有些激动，心咚咚的跳着。
凤染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宁大受宠若惊，支支吾吾道“大...大小姐，大小姐客气了，能为大小姐做事是宁大的...的福气！”说完他就窘迫了，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居然在大小姐面前失态。
她听着忍不住掩嘴笑了，宁大见状脸顿时通红，又黑又红，看起来别说多滑稽了，她再次笑了，宁大觉得紧张窘迫，不敢多留，快语道“无事小的去喂马了，小的告退！”
说罢慌慌张张的跑了，差点没摔倒，五大三粗的人如此，真是让人瞧着好笑，凤老爷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宁大，平时不是这样的。”
凤染笑笑不语，想着他的滑稽模样又忍不住笑了。
宁大慌不择路的跑远了，回头看不见凤染的声音他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太快，他觉得自己生病了，否则怎么会瞧着大小姐就不舒服呢！
拿着稻草喂马，宁大边喂边想，大小姐可真漂亮，不管是说话还是微笑都漂亮，大小姐可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就连小腿肚都很漂亮。
想着他面上一热，羞怯不已，在他眼中，大小姐什么都好，他是不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