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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天才蒙蒙亮,.
她还未睁眼头下枕的热烘烘的枕头便抽走了,她这才意识到不对猛然睁开眼睛,赤着上身的秦予霄正坐在她床上,似乎也刚从朦胧的睡意中醒了过来。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昨天让秦予霄不要过来了吧?他居然又来了,而且到天亮还没离开!怪不得她昨夜觉得抱住了某样东西,便很安心的睡了过去,原来是他。
她刚要开口问他,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谁这么一大早的来找她?
秦予霄揉了揉眼睛,才起床的声音有些低哑:“有人来了……”
付迹莫伸手捂住他的嘴,她当然知道是有人来了!
“好好在这呆着,不许出声,一会儿我再收拾你。”付迹莫说完绕过他下床,撩起床帐出去,顺脚把他的鞋踢到床下,扯下一旁的外衣披上去开门。
她打开门愣了一下,因为门外的人实在让她意想不到。
卞赋之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有一小碗黑乎乎的汤药,正冒着热气,想来是刚煎好不久,撒发着浓郁的苦药味。
“你来做什么?”
卞赋之端了端手中的托盘,示意她进去说话,付迹莫踌躇了一下让他进来了,反正和里屋隔着一层珠帘,床帐也是放下的,若不进里屋去看,看不到人在里面。
卞赋之以为付迹莫的踌躇是对他的戒备,心下沉了沉,端着药进了屋,径直去了桌边,倒是没往里屋看,里屋的秦予霄也没任何动静,好像真的不在一样。
他将托盘放好,有几分难以启齿:“今日是……第十日,虽然暂且诊不出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你喝些汤药吧。”
莫不是卞赋之说的太隐晦她竟听不懂他的话,她看了看那药,道:“以防什么万一?”
卞赋之垂下眼帘,舒了口气才道:“若是你有了身孕,会比一般的妇人难保,这药是保胎的。”说完也未敢抬眸看她。
所以他之前那句话的意思是说,今天是她破身的第十天,很有可能肚子里有了小娃娃,所以喝药保胎?
这话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可屋里还有个秦予霄呢!如此一来,秦予霄定然猜出她骗了卞赋之,让卞赋之以为破了她身的人是他自己呢。
付迹莫心头一慌,听了听屋里动静,倒是没什么异常,但难保一会儿不会有,她立刻道:“我会喝的,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睡一会儿。”
明显的逐客令,这么急于赶他走,若不是她心里仍旧记恨他那又是什么呢?
卞赋之对她只有无可奈何,她若不主动靠近,他也不知该如何靠近,更不知道该如何哄她欢心,他能做的、会做的便只有顺从。
“趁热喝了。”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只是脚步有些慢,似是在迟疑着什么,当他终于要迈出去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回过身,似乎比之前的话更让人难以启齿,他小心翼翼的问她:“今晚有灯会……要不要一起去?”
灯会?七月初七,七夕节……
付迹莫愣住了,卞赋之这是情人节找她约会?她终于认定了之前的猜想,卞赋之是真的想和她向夫妻的方向发展了。『雅*文*言*情*首*发』
屋内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门口的卞赋之没听到,但付迹莫听到了,她精神一震回过神来,皱起眉道:“灯会年年一个样,有什么可去的,不去,你自己去吧!”说完干脆把他赶了出去继而决绝的关了门。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传来卞赋之离开的脚步声,很慢,让人有种酸楚和失落的错觉。
这一定是付迹莫的臆想,卞赋之被她拒绝了怎么会酸楚呢?他给她送药来也不过是关心她肚子里未知的孩子,他若真的喜欢她,也不会在认为自己破了她的身以后才对她主动邀约。
付迹莫看了眼桌上的汤药,若不是没有办法,她才不会让卞赋之误会这个呢。
叮当……
秦予霄从珠帘后走出来,正看到付迹莫对着那碗药汤叹了口气,这般愁苦若不是为了卞赋之是为了谁?他心中一紧,快走上前环住她的腰肢,强又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她,生怕被她推开一般。
他看着那药没表现出自己的不安,反倒劝道:“趁热喝了吧,若是真有了身孕马虎不得。”
秦予霄这次没吃醋质问付迹莫倒是觉得出人意料,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端起那碗还热着的汤药。温度是正好可以入口,想必是卞赋之晾好了才给她送来的,这样的细心和关切,让付迹莫心里不大舒服,端着药碗迟迟没有送进口中。
身后的秦予霄见她良久看着那药碗,似乎在看卞赋之一般,他低头含了她的耳垂一下,付迹莫一激灵,手指颤了颤,拧着眉头将那碗苦药喝了一下去,末了道:“太苦了,真不想喝。”好像是因为药苦才迟迟不喝一样。
听她这么说,秦予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柔声道:“屋里有糖吗?”
付迹莫放下药碗,心头不自知的滋味已经被药味冲了下去:“才不吃那小孩子的玩意,昨天不是告诉你别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秦予霄搂着她坐到椅子上,伸手替她打理乱糟糟的头发,轻柔的似乎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不来找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便在你屋顶上等到你睡着才进来的,我本来是想在你醒之前走的,估摸着是昨天太累的所以刚才才睡醒。”
她在下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让她睡不着的人就在房顶上等着她,他们两个这是折腾什么呢?
付迹莫不禁一笑:“起初和你睡在一起我还不习惯,昨晚你没在我倒是许久没睡着。”
秦予霄闻言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光彩,把她又向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吻着她的唇瓣道:“怪不得你昨晚翻来覆去,原来是在想我。”
付迹莫是谁,何惧秦予霄的小小调戏,她伸手勾弄他的下巴,邪笑道:“秦将军勇猛神武自然让人想念的紧了~”
秦予霄闻言还未和她嬉笑一会儿,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来:“卞赋之说你的胎不好保,若是真有了身孕,那我们前几天……”
是呢,秦予霄勤勤恳恳的播种,说不准肚子是不是早就有了。
付迹莫下意识地摸摸肚子,里面除了刚喝下的苦药似乎什么都没有:“应该没事吧,我这几日身体没出什么异样,应该是没事,以后咱们小心些便是。”
秦予霄看着她肚子许久未说话只是这么抱着她不松手,付迹莫感觉他是有话要说,且和卞赋之脱不了干系。
“你有话便说吧。”
秦予霄的手臂动了动,又将她环紧了一些:“卞赋之以为那天的人是他?”
她就知道秦予霄猜出来,也不打算隐瞒他了,直言道:“恩,我也是出于最妥当的考虑,我爹不同意我换人,我便只能拿卞赋之做幌子了,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是你的,我爹就算多不同意也无法改变了,这是缓兵之计。再者说,我若以后有了身孕,卞赋之以为是自己的孩子,也能更尽心尽力一些。”
恐怕到时候卞赋之不止对孩子尽心尽力了……
即便秦予霄现在心里不安,但付迹莫是个轻易不让人摆布的人,就算他多想带她走,她恐怕此时也不会同意,他便只有拖着,拖到付迹莫真的离不了他。
如此,他便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付迹莫知道他心里是不好受的,和她偷偷摸摸便罢了,就连孩子出生之前他都不能承认自己是孩子的爹,还要让别人来暂当孩子的爹,任哪个男人都难以忍受。
付迹莫回身对上他的眼睛,眼神真挚,语气诚恳:“最多不过一年,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们便不用躲躲藏藏了。”
秦予霄安抚的对她笑了笑:“我知道。”
他面上没有一分一毫对她的强求和埋怨,全然是毫无保留的包容,付迹莫对他的大度和包容既喜欢又感激,不禁心情愉悦的揽住他脖子:“今晚我和你一起去灯会。”说完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贴着他的耳际,用魅惑的语气道:“穿女装去。”
*
秦予霄走后,付迹莫去探望八妹,八妹院子里的下人统统站在门外不敢进去伺候,屋里倒是挺安静的,没有砸盘摔碗的动静。
“怎么了这是,怎么都在外面呢?”
付迹蕴的贴身丫鬟芙蓉一见付迹莫赶忙迎上去,犹如见到了救星:“大少爷来了,小姐一早起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连早饭都不让我们送进去,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付迹莫一听皱起眉来,八妹是个想得开的人,半分不舍得折腾自己,不开心了睡一觉就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还学会绝食了?莫不是真对秦予霄用情太深?
付迹莫推门进去,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闹过的痕迹,她向里屋走,付迹蕴的床帐还没有撩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人坐在里面的影子,里面的人似乎知道她进来了,一撩被子躺在床上把自己蒙了起来,显然一副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
付迹莫不禁一笑,道:“这还是我八妹吗?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被子下的人一听又猛然坐了起来,将被子扔到一边,喊道:“谁为了男人要死要活了!我才没有呢!”
付迹莫已经走到了她床边,抬手撩起床帐:“那怎么不吃饭了呢?”
床帐被撩起来,付迹蕴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突自嚷嚷着:“不许看!不许看”
她这样,付迹莫觉着甚是好笑:“不许看什么?”
付迹蕴依旧捂着脸,透过手间的缝隙闷声道:“我眼睛肿了,难看死了!兄长不许看!”
付迹莫低笑了一声,将床帐放下,坐到了她的床边:“好,我不看,眼睛肿了,也总要吃东西吧,饿坏了自己的身子,除了爹和娘亲,还有你兄长,谁会心疼你?人家心里没你,你这样何必呢。”
付迹蕴听了在里面气哼哼道:“谁说我不吃东西了!我吃了昨夜剩的点心,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眼肿了!太丢人了!”
付迹莫声调微扬,逗她道:“你也知道丢人啊?”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传出付迹蕴小心翼翼又委屈的软绵声音:“兄长昨天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付迹莫的心也跟着软绵下来,付迹蕴这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她是很喜欢的,她虽娇惯了些但却是个善良的孩子。
“没有,我只是心疼你,长莱这么多想宠着你的人不要,怎么偏偏喜欢听人冷言冷语呢?”
付迹蕴轻哼了一声:“那些人都是虚情假意,还不是因为我是家里最受宠的!看着我的身份来的!”
付迹莫闻言一愣,倒是没想到她是真有想法,有几分现代女孩的意思。在古代,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谁不是看身份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她这个八妹倒是够前卫,追求自由恋爱,非要找个真情真意的。
她不禁打趣她道:“那对你来说,能对你无情无意的便是真的有情有意了?”
付迹蕴在里面不高兴的嘟囔:“谁这么说了?我才不喜欢无情无义的!我以后要找个真心待我好的!那个将军一点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脸面都丢尽了!我以后才不喜欢他了!坏人!我要找个顶好顶好的人!”
莫不是因为血缘,这个八妹倒还真和她有几分像,付迹莫笑道:“这就对了,不稀罕你的我们也不稀罕他,我家八妹这么讨人喜欢还愁找不到个好人家吗?”
里面的小人骄傲道:“那是!”只是没过一会儿,骄傲的小人又气馁下来,弱弱的声音道:“兄长,我其实……是不是有些不讨人喜欢?”
付迹莫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妹妹,见她这样立刻哄道:“怎么会呢?蕴儿最讨人喜欢了!”
付迹蕴没被哄开心,哼了一声:“你和娘亲一样,都把我当小孩子哄,昨天我问莞儿妹妹了,她说她害怕我,我其实就是不讨人喜欢的,那我以后要改,要让别人喜欢我!”
付迹莫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笑道:“兄长鼎力支持。”
付迹蕴在床帐后咯咯一笑,忽的隔着床帐凑近她,神秘的说着:“兄长,听说那个京城的六皇子明天就到了,他是不是和你很像?”
付迹莫狐疑的看她一眼:“我不大知道,听说是。”
床帐后的人儿若有所思,她突地嘻嘻笑了一声:“若是真像兄长就好了,兄长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