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京城再会（1 / 1）
到了京城，黄蓉和萧漠南便直奔了福瑞祥。走访了一下午，才打听出那缎子卖给过一个穿红袄、大胡子的奇怪男人。和常漫天他们所描述的绣花大盗一致！
出了福瑞祥，萧漠南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一定是公孙大娘！”
黄蓉好奇地问道：“公孙大娘是谁？”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红鞋子？”
黄蓉一蹙秀眉：“红色的绣花鞋？”
萧漠南没好气地摇摇头，“江湖大名鼎鼎的红鞋子组织都不知道？你白来中原走一趟了！青衣楼总知道吧？红鞋子和青衣楼一样，是江湖最庞大的恶势力之一。不过青衣楼里都是男人，而红鞋子的成员则都是女子，头目叫做公孙兰，人称公孙大娘。她还有很多其他的身份……”
京城的热闹果然非同一般，比广陵更胜。黄蓉最喜欢这种热闹了，刚一到街市，她便好奇地东张张，西看看起来。
萧漠南忙拉住她，“我说黄姑娘，你倒是听我说啊！我们是来办正事儿的，等抓住绣花大盗，哥哥我陪你逛遍整个京城怎么样？”
黄蓉扫兴地白了她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抵赖。那我们今天住哪家客栈？”
萧漠南双手一叉腰，“当然是平南王府了！江重威瞎了之后，我师父金九龄便接替了平南王府护院总管的任务。”
平南王府？黄蓉一撇嘴，“那我不去了。”
“为什么？”萧漠南惊奇地打量了黄蓉一眼，“原先你不是还说要跟叶城主走？他现在就住在王府啊？”
“哼！”黄蓉轻哼一声，气呼呼地道：“谁要见那个人？说话不算话的家伙！我不去！”
萧漠南在心里打起了算盘，管叶孤城叫叶哥哥，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黄蓉会这么叫吧？原先明明说好了要去，现在又不去。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还有上次在山西客栈的火海中，叶城主奋不顾身地救她、还有破庙中的情形……
萧漠南神秘兮兮地问黄蓉道：“你是不是喜欢叶城主？”
黄蓉一扬脸，“我才不会喜欢叶孤城那个怪人呢！我就算喜欢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也不会喜欢上叶孤城那个大坏人！”
“呵！”萧漠南瞪了黄蓉一眼，“不喜欢拉倒，不喜欢才好！不喜欢说明你眼光不好！在我看来，只有像叶城主那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一流的高手、男人！”
仰慕之情溢于言表，黄蓉惊诧地看着萧漠南，旋即挡住了她的脚步，沉着脸问道：“喂，你是不是喜欢叶孤城？”
萧漠南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我是男人，我怎么喜欢他？”
黄蓉冷笑一声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分明就是女扮男装！从第一次在花家的桃花堡见到你我就开始怀疑了；上次在珠光宝气阁，你妹妹萧墨玉一出来，你就紧张得不得了，好像生怕她揭穿你什么似的。你其实就是萧墨兰对不对？”
萧漠南暗自咂舌，这个黄蓉果然聪明过人。然而嘴上却仍旧死不承认道：“你别血口喷人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女人！”
“我……”黄蓉刚要反驳，却听见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抓贼啊！有小偷！”
萧漠南对黄蓉道：“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抓个贼！小毛贼，天子脚下也敢如此嚣张，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人便已冲了过去。
黄蓉气急败坏地一跺脚，无奈地自言自语道：“我倒真不希望你是个女人呀，谁娶了将来准要被欺负死！”
话是这么说，她却在心里想道：这个萧漠南一定是女人。如果是的话，她女扮男装又没人看得出来，现在还要住在王府里。日子久了，会不会……糟了！黄蓉咬了咬嘴唇，她刚刚那番话，分明就是喜欢叶哥哥；天时地利人和，那她岂不是很好下手？
天色已晚，黄蓉在街道路边的茶摊上等了很久，也不见萧漠南的身影。
她百无聊赖地手托着腮，自言自语道：“唉，抓个贼，用得着抓这么久吗？亏得还是六扇门的捕快。”
寂静的街道上只偶尔走过几个路人，街角墙边的怪影显得分外骇人。有些酒馆的伙计已经卸下门板准备打烊；只有三两铺子还在门外亮着灯火。薄薄的雾气弥漫，泛着诡异的青光。
滚滚的车轮声压着青石板的路，渐渐靠近。一个花白头发、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步履蹒跚地推着一个车子，艰难沙哑地吆喝了一声：“糖炒栗子！”
黄蓉不由地回过头去，这里的酒馆客栈全都打了烊，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
老婆婆见黄蓉停了下来，冲她张嘴一笑，露出黑洞洞的仅剩的几颗牙齿。“小姑娘，夜风凉的很，要不要来斤糖炒栗子？”
风吹着糖炒栗子的香味直往黄蓉的鼻子里钻，黄蓉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笑道：“那就来一斤吧。”
“哎！”说着，老婆婆便忙将大锅里的栗子铲起来一大勺，给黄蓉用纸包好，递过去。黄蓉给过铜板，笑盈盈地对老婆婆道了一声谢。
栗子的个头又大又圆，开着的口上还粘着糖粒，就像开口笑着的娃娃，看起来格外香甜。一旁路边摊上吃馄饨的几个壮汉也嘴馋了，对着老婆婆喊道：“给我们一人来一斤！”说着便从大锅里顺手拿了一个。
“哎哎！”老婆婆兴许是没有想到大晚上的竟然还有好几个人要买自己的栗子，不禁格外欣慰。忙给大汉也装了起来。
黄蓉向前边走着，边拿起一个栗子，刚要剥开，忽然一个声音急促地从街道旁的屋顶上传来：“不要吃！有毒！”黄蓉一惊，抬头看去，却见萧漠南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啊！”谁知话音刚落，刚刚顺手拿了栗子吃的大汉已经瞳孔圆睁，七窍流血地倒了下去。其他的几个人见状，慌了神，忙将手里的栗子一扔，撒腿就没命地逃走了。
老婆婆阴冷一笑，“这么好的栗子，不吃岂不是太可惜了？你管了我的闲事。”
萧漠南“哼”了一声，“管的就是你的闲事，熊姥姥、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你杀的那些人全都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阴森森的夜雾弥漫了开来，透出一股幽幽的深蓝色，显得格外诡异。
公孙大娘的声音响彻在夜空里，“因为我喜欢杀人，每到月圆我就要杀人。”
“你喜欢杀人，而我偏偏就喜欢管你的闲事。因为我是兵，你是贼！红绣鞋？你以为你易容成一个胡子汉阴阳怪气地绣花，就可以欲盖弥彰了吗？”
黄蓉心下明白了几分，这个老婆婆并不是一般的卖栗子的平头百姓，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萧漠南一拔剑，对黄蓉道：“你快走，我保护你！”说着便向公孙大娘发起了进攻。公孙大娘则从车轮底下抽出了一把短剑，与萧漠南拼杀起来。
黄蓉边看，边在心里惊叹着：古有佳人公孙氏，舞剑如舞袖带，名动唐宫。而这个公孙兰，剑光却如惊鸿掣电，阴森之气较之黑夜还要可怕的多。她的剑法与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不同，黄蓉也并不认为她的剑法能敌得过天外飞仙，可它们却有一个共通之处：那便是剑气也伤人。
真正的用剑高手，已能做到无剑胜有剑。
才几个回合，萧漠南很显然已经败下阵来，公孙兰已占了上风。
公孙兰看出了萧漠南剑法的薄弱之处，得意地冷笑一声。寒光在她的眼神中一闪而过，接着便带着一身杀气向萧漠南使去最后一招。
黄蓉暗叫一声不好，抓起地上的一个石子，食指紧扣一弹。只听“砰”地一声，公孙兰的剑眼看着就要抵到萧漠南的喉咙，却硬是被一个飞来的石子一弹，偏到了一边。萧漠南错愕地一躲闪，躲过了公孙兰的剑。
公孙兰与萧漠南都惊讶地停了下来，向四周张望着。
“是你？”公孙兰的声音轻柔甘甜，与现在的样子完全不符。很显然，这副老婆婆的样子是她易容的。她却没有想到，一个石子也能打偏自己的剑，会这功夫的高人竟还是一个小姑娘，还是刚刚买栗子的那个小姑娘。
黄蓉走到了萧漠南的身边，“就你还保护我？”
萧漠南冷笑道：“谁要你来帮我了？我萧某身为六扇门的捕快，职责就是将这种危害百姓、危害武林的大奸大恶之人抓入大牢。”
公孙兰握着手中的短剑，轻笑一声道：“原来是六扇门的人，凭你也想来抓我公孙大娘？方才若不是这小姑娘对你出手相救，恐怕你早就已经成为了我的剑下亡魂。”
萧漠南似乎很不服气似的，剑招一摆，“那就不如再来一次。只要我萧漠南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将你绳之以法！”说着，剑便已向着公孙兰刺去。
黄蓉急得叹了口气：好冲动的一个人，明知道自己敌不过对方，却还要送死。也罢，好歹刚刚也救了自己一命，还是帮她一帮的好。
黄蓉的剑一出鞘，公孙兰便吃了一惊。那剑法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飘逸如行云流水。更奇怪的是，她的剑法很杂，似乎不止一种，也看不出师从何派。
然而这次黄蓉却想错了，红鞋子公孙兰的剑，骇人之名绝非虚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阵激战后，二人打了个平手，在屋顶上对立开来。
公孙兰冷笑一声，“小姑娘，你的剑法很厉害嘛。”
黄蓉咬着牙，“你也一样。”
公孙兰仰天大笑道：“我告诉你，就是西门吹雪，白云城主在这里，也未必敌得过我。小姑娘，看你天资聪慧，不如拜我为师吧。”
黄蓉轻哼一声，“呵！谁要拜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为师？”
“那可就休要怪我无情了！”说着，眼神里便忽露阴险之色，黄蓉一惊，公孙兰的剑却已向她刺了过来。黄蓉在屋脊上急急朝后一退，却退了个空，向后仰去。
“小心！”萧漠南惊呼道。
黑暗中一人指间的石子一触即发，却几乎在同时，一道剑光一闪，旋即黄蓉的耳边传来一声低语：“小心。”就只觉得自己的腰被人轻轻环住，整个人飞起，公孙兰的剑锋却一偏，几乎脱口而出：“白云城主？”
叶孤城冷冷地道：“白云城主现在在这里，敌不敌得过却不是你说了算。”
公孙兰轻笑一声，却几乎在眨眼的瞬间人便已消失不见。只在寂静的夜色中空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而那笑声在此刻听起来却是格外的渗人。
“走！”还没待黄蓉反应过来，人却已经被半推半拎着顺势飞下了屋顶。
萧漠南惊喜地忙道：“叶城主！”
“这么晚了，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叶孤城沉着脸盯着黄蓉，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隐隐的怒意。
黄蓉一把推开他环住自己的手，背过身子，看都不看他地道：“难不成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报一下行踪吗？你自己不也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辞而别可以；说好了要来、连声招呼也不打，凭空消失也可以。即使甘愿被我骂上千遍万遍的大狗熊、大海龟，也宁愿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