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我想你和做朋友)(1 / 1)
从机场到四平路的金家大宅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裴洛一路上飞机坐得拘束,手脚都麻木了,此时就歪在后座上阖目小憩。老宋见她睡了,车子开的越发小心,不仅速度慢了,但凡路面上有个小坑石子都要避开,裴家其实没这么大的规矩,只不过老宋是看着裴洛长大的,裴洛又和自家女儿碧枝一般年纪,却从没摆过什么小姐架子,最是温和宽容,故而平日里总是不自觉的当她是小囡,不舍得她磕着碰着。也许是因为车子开得太平稳,老宋在金宅门前停下时,裴洛也没有醒。
姜副官早就候在门口,一见车停马上快手快脚的奔过去拉开后排的车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一个灰绿色制服的女子正毫无规矩的斜倚在香槟玫瑰的海洋中,显然是在沉睡,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萧从风步履如风已然疾步而至,他边走边端正头上的军帽,丁点没注意到姜宁阙的失态,直接就越过他身边,弯腰进了车。
萧从风在扑面而来的馨香中险些直接扑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上,他迅疾从纷乱的思绪中警醒,手疾眼快的一把撑住了车座的靠背,皱着眉头刚想喊姜副官就发现船帽下那张安静甜美的面孔竟然是裴洛,她的气息比玫瑰还要甜蜜,唇是诱人的珊瑚粉色,他从没想到过可以离得这样近,更没想到可以看得这样清楚。
老宋已经下了车,惊慌失措的和姜宁阙交涉,裴洛在这片混乱中茫然的睁开双眼,惊奇的发现萧从风正从头顶上方注视着她,眼神一点也不冰冷,还充满了柔情,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伸出一只手用力揉了揉眼睛,萧从风的笑容越发清晰:“裴小姐没看错,鄙人萧从风。”
原来他们今天乘的都是黑色别克,这种车外型庄重,车内的空间大而舒适,是很多政府官员中意的公务车,裴总长也不例外,萧从风因为它舒适便利又不引人注目故而也当做在东都的常用车,为了方便,往往连军牌都不挂。他今天拜访完金老爷子,姜宁阙便让勤务兵去把车叫来,遥遥看着一辆黑色别克掐着点过来了,想当然就是萧从风的,巧合的是他们的车车窗上都蒙了同款的米色车帘,姜宁阙连疑心都没起,司机、车牌也一律没细看跳下去就拉开了车门。
萧从风仍是双手撑在座椅靠背上的姿势那样近距离的看着裴洛:“裴小姐公干刚回来?”他见她一身制服,神色疲惫就猜她是刚从滇南回来。
裴洛不自在到了极点,立刻就想起身,偏偏一动脚就又痛又麻,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想必是刚才在车上睡得姿势不对,既然动不了了只好乖乖回答:“是~大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她的意思是萧从风怎么会在自己的车上。
萧从风见她动则皱眉也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他第一次失控的利用这场意外更加接近她:“我来拜访金先生,裴小姐也是吗?”
裴洛这才知道金家已经到了,连忙摇头:“不是,我是来找金小姐的。”
萧从风不知道她还和金悦琳有来往,不禁问:“哦,裴小姐和金小姐很熟吗?”
裴洛仰着脖子,腰背酸痛,感觉马上就要支持不住陷到那堆碍事绊脚的玫瑰里去了:“呃~不太熟,我是受人之托,给金小姐送一瓶香水。”她刚说完就觉得这样的说法很容易引起误会,金小姐不是萧从风的预备新娘么?急忙又解释:“是她在蒙自的堂弟,大公子能否让我起来?”
萧从风目光灼灼,似乎在审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她去蒙自不是财政部公干吗?怎么又认识了金斯吾?金斯吾和她已经相熟到如此地步了?那是不是代表她和萧从雨也如此熟悉?他知道三弟一直在追她,为了她身后的财富和关系,难道二弟也动了这种心思?他不是除了杜若梅一向目中无人的吗?那小姑娘死得那么惨他也可以放的这样快?
杜家因为杜若梅被总统疏远了很多,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杜局长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想必杜若柳更是恨萧从雨入骨吧。他这个二弟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明明可以借杜家联合总统的力量打击异己,却任凭杜若梅和杜家脱离了关系,现在杜若梅死了他也不动声色,杜家算是被他害惨了,白白赔了这么一个女孩子,既没沾上萧从雨的光,也没能把握好转瞬即逝的机会以增加自己在总统心中的分量。所谓悉心维护的纯洁爱情换一个人来看或许也有阳光下不能细究的层层阴影,萧从雨再不醒悟只怕会更加孤立。
裴洛因为这个费劲的姿势背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她突然发现萧从风看着满车的花似乎还有话要问立刻下意识的就说:“这些花是送给金小姐的。”
萧从风显然不太相信,似笑非笑的说:“哦,这么多?裴小姐很大方。”
裴洛言语先于思考立马又回了一句:“宝刀赠英雄,香花献美人,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几朵花算得什么。”
老宋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表情称得上惊骇,姜宁阙不知所措的瞪着他,觉得责怪他的理由并不充分,直到又来了一辆黑色的别克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步提醒:“军长,我们的车来了。”
裴洛东拉西扯的一通胡乱掩饰说得萧从风忍不住笑出声,姜宁阙被这笑声震住了,他有多久没听见大公子这样轻松的笑了?萧从风终于直起身来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只是俯视着她的目光中尤带揶揄:“不急,我陪你送花进去。”裴洛倒没反对,反正她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花,他愿意帮忙就让他帮,赶紧帮完了她好回家休息。
金悦琳想不到堂弟会托这位并不相熟的裴小姐来送东西,很有些意外,这位裴小姐只见过有限的几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堂弟怎么会想到让她来?若说带香水还勉强说得过去,这么多花又是什么意思?裴洛见了金悦琳倒很轻松:“金小姐是否觉得我冒昧?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很想和你做朋友,可惜一直没机会多聊,恰好金师长托我来,我就借花献佛,金小姐该不会责怪吧?”她微笑着望着金悦琳,明明一脸倦意,目光却友好而直率,香槟玫瑰和一身的灰绿色都是沉静收敛的颜色,却又奇异的调和,反而衬得她整个人干净明朗。
金悦琳不曾遇见过这样莽撞的寒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谨慎的说:“裴小姐自谦了。”
裴洛毫不在意的抱着玫瑰继续说:“我是急性子,妈妈常说我做事太快,有时候快得不过脑子,会吓着人,金小姐有没有被我吓着?”她说着眉眼一弯,露出一个颇具亲和力的笑容,“你要是吓着了,一定得告诉我,我可是还想和你做朋友呢。”
萧从风看着她温柔的固执,心底里那点温情不由自主的全被她勾起来,她何以能像个孩子般心无城府的去交朋友?何以这样简单直接的去要求别人的友谊?
金悦琳脸上的诧异渐渐消退,社交的笑容被真心的笑容所取代,这个裴小姐直率的有趣,简直像个小顽皮,却有些像堂弟,在外面无论怎样正经威风,回了家也是一副毫无保留的亲切模样,她柔柔的回答:“我没被你吓着,斯吾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欢迎你以后常来玩。”
裴洛高兴的随手将怀里的玫瑰抛在沙发上,就上前拉住了金悦琳的手跳起来说:“那我可真的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