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换,你等着老子(1 / 1)
好苦呐。
苦得苏换那张猪脸更加惨不忍睹了。
霍安却停下来,转过身来看她。这药疏淤活血,于消肿祛淤有良效,药是他上山挖的,方子是娘亲留下的。他只是觉得,这姑娘还真不设防,什么药都没弄清,一口气喝得精光。
不设防的姑娘喝了药,已狼吞虎咽地啃起馒头来,她又饿又苦。
霍安想了想,走到桌边,坐下来,拿过木牌,低头刷刷写字。
苏换吃第二个馒头时,抬头看见了木牌上的字。
“你准备怎么办?”
苏换咬着馒头含混不清道,“先借住几天行吗?待我养好伤,我一定想办法。”她左右看了看,“你的房间你睡,我睡柴房就好。”
霍安低头又写:“你有钱吗?”
苏换瞪着那几个字,愣了半晌,忽然跳起来,“我有!”
她想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跑路前她是裹了一些金银细软走的,可跌下山后,那包裹就不见了。
于是她热切地向霍安汇报了此事,希望他不要因为担心她白吃白喝而赶她走,她是有钱的主,只不过钱掉了,那处山很荒僻,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但霍安的黑葡萄眼依然冷冰冰的,并没因为这个情报而对她另眼相看,只低头又刷刷写了一行字:“我明日去帮你找找,找回来你今后好做盘缠。”
苏换拼命点头,好人呐。她眼珠转了转,咬着馒头问,“你家离那山很近吗?”
霍安摇摇头。
苏换赶紧问,“那有多远?”
霍安抿唇看她一眼,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抹了木牌上的字,又写了几行:“这里叫桃花村。在庆余城最东。那山在庆余城与东阳城交界处。”
苏换瞬间放下心来,得瑟地暗想,想不到她竟然误打误撞跑出了东阳城,简直大吉大利。
她忽然想起什么,失声道,“你昨晚从东阳城外将我捡回来的?”
霍安点点头。他背着她走了大半夜,手里还拖了一堆猎物。
苏换顿时肃然起敬,认真道,“辛苦你了。你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霍安很想说,你走了就是对我的好报。可惜他不会说话,也懒得写这些废话,只匆匆写了一句话:“明日一早我要去城东卖猎物,你要么离开,要么呆在屋里。”
苏换马上保证,“我呆在屋里,绝不乱走。”她好奇地眨眨眼,“你是猎户?”
霍安不置可否,将那木牌一扣,起身往外走。
苏换喊一声,“哎,这是你的屋子……”
霍安不回头,大步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苏换呆呆想,这人其实挺好,可惜是个哑巴,上天不长眼睛。
她恶狠狠咬一口馒头,觉得有时这世间真没公道。
一大早,苏换就被敲窗户的咚咚声吵醒了。
她正窝火,猛然想起自己是借居哦不,赖皮在别人家里,理应端庄谦逊。
于是起身来套起外衫,拢了拢鸡窝一般的头发,走到窗边去,伸手打开窗户。
天刚亮,一缕晨曦照过来,她眯了眯眼,才看清窗外立着的霍安,赶紧笑眯眯道,“早上好呀。”
霍安看她鸡窝状的头发,肿胀的脸颊,有些不忍卒目,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大夫给她开两剂药。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木牌和烧炭。
苏换赶紧给他拿过来。
他低头在上面写:“小二要留在家里,我教你与它相处。”
苏换愣了愣,“小二?你家还有其他人?”
霍安扭头指了指蹲在脚边的两条大黑狗。
哦,原来是狗名。
苏换神智一清,这是个重要事。她要赖在他家,得和这两只狗爷搞好关系,不然寸步难行,她不想一不留神就变成狗嘴里的小兔子。
达达和小二坐得端庄严肃,目光炯炯盯着苏换。
达达通体漆黑,体型大些,小二也黑,但体型小些,额头有一撮白毛,因此很好辨认。两只狗皮毛油光水滑,体格矫健强壮,一看就是极好的猎狗。
霍安半蹲下来,抚了抚达达的头,又抚了抚小二脖颈上的毛,小二欢快地转过头,伸出猩红的舌头在霍安手背上讨好地一tian。
苏换拿着鸡油馒头的手一哆嗦。呃,那狗牙真是又尖又亮。
她想友好地喊一声小二,忽然想起什么,张口道,“我唤它名字它能听懂吗?你又不会说……”
她倏然闭嘴,紧张地将霍安看着。糟了,她又口无遮拦了。
霍安平静看她一眼,点点头。
于是苏换抖着手将馒头递过去,很愧疚地唤道,“小二,来,姐姐给你吃馒头。”
霍安额角青筋又一跳。这姑娘无时无刻不奇葩。
苏换没想到,小二是如此机敏。它本在专心tian霍安的手,一听到小二两字,耳朵顿时一竖,转过头来抽了抽鼻子,盯着面前那只裹了鸡油的馒头。
霍安摸摸它的耳朵,它立刻抛掉犹豫,张口便咬住了那只馒头。
苏换赶紧甩开手,拍拍胸口,松口气笑道,“它真听得懂呐。”
彼时,达达端坐一旁,只瞥了小二一眼,并不因为小二有吃食便蠢蠢欲动。
苏换不由得钦佩地望了一眼霍安,这哑巴男人将狗驯得真好,于是问道,“它又叫什么?”
霍安就着手里的烧炭,在地上写道:“达达。”
苏换赞扬一句,“这名字不错。”达达冷眼将她看着,于是她觉得,达达大概比较难搞。
霍安又继续写道:“你走路别慌,不要跑,小二便不会追你,千万别摸它。”
苏换赶紧点头。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她也没愚蠢到认为一个馒头就完全征服了这条大狗,想来它肯吃她喂的馒头,也是看着主人面子上赏她个脸。
霍安带着达达,背着一大堆猎物和动物皮毛走了。
这日又是好春光。
苏换喝了一碗稀饭后,趴在窗边晒太阳,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手上和身上的擦伤上了药膏后,今天看起来已在结痂,唯一忧愁的是这张猪脸,不知何时才能消肿,消肿了也不知能恢复几成容貌。
还有就是头发。好纠结呐,乱七八糟像个鸡窝,用手指怎么梳也梳不通,还臭烘烘的,脸也有两日没洗了,真是好痛苦。
痛苦了一会儿,她灵光一闪。反正没事做,烧水洗头吧。
苏换姑娘向来是个自力更生的行动派,这么想着,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屋子。卧在槐树下的小二见她走出来,顿时机警地抖抖毛,站起来。
苏换讨好地叫了一声,“小二。”
小二居然撒腿就跑过来了,吓得苏姑娘扶着门,腿发软。
但小二跑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又嗅了嗅她的裙角,抬头静静看着她,似乎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