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 不得(下)（1 / 1）
舍. 不得(下)
文理分班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报了与你一样的文科班。
虽然现在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虽然我明知会在文科班里如果看到你与刘俊的亲密必会让我心痛如绞，但我仍不想离开你。因为我总会让你有一天属于我，你的眼底只有我——也因为……
我，舍不得你。
王老师来找我，“关飞，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填文科班？其他同学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不好讲，但你在学生会里，你那些师兄们没有告诉过你，文科班会是兴德学院里最乱的班级吗？况且，我看你的文科成绩也很一般。关飞，你可要考虑清楚啊，这可关系到的前途啊。”
我笑，“王老师，我知道。但我必须要上文科班。”
“为什么？”王老师在感惊奇地问我。
“因为我喜欢张念伶，所以她去哪儿，我就跟她去哪儿。既然她报了文科班，那我也到文科班去！”我看向王老师质疑的眼睛，勇敢而坚定地回答。
显然，我的答案出乎王老师的意料之外，因为他的脸渐渐地开始扭曲，开始变形……
然而，他脸上的变化我已经顾不上了，挺起胸膛，我大踏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终于，我等到了这一天。你和刘俊分手的那一天。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而分手，但当我看到你为了他而蹲在地上痛哭，看到你为了他而把食之无味，看到你为了他而黯然神伤……
我，竟然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念伶，你已经爱刘俊爱得这么深了么？
把你紧紧抱进怀里的那一刻，我的心剧烈的疼痛着。
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你必须和他分开，否则你不会这么伤心。
但我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因为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我只想要为你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默默地守着你，陪着你……
念伶，如果现实逼得你不得不和刘俊分手，那我呢？
你可会回过头来，看看一直都守在你身边的我？
我是卑鄙，我是无耻——
因为，我不想再把你还给刘俊……
即使要我使出最最下流、最最不齿的手段，我也不会再把你还给他！
下课后，我看到王娜来找你，也看到她在向你哭诉。
其实，和王娜的分手，虽然有你的原因，但也不全是为了你。
我受够了她的小姐脾气，受够了她的矫揉造作和她在我面前说到你时那一脸不屑的神情。如果你有一天知道了你这个所谓的朋友，你真心以待的朋友在背地里是如何看不起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却在心里冷笑。
她是真的爱我吗？我不确定。仅有的几次约会，我觉得她更爱的，是我送给她的礼物，是我们去的店是否够得上档次。
她，总会让我联想到那些不顾一切手段，投入我爸怀抱的“狐狸精”们。
而这一次，念伶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看到你用冰冷的语气拒绝她时，我的心里，竟然是一片暖意。
念伶，你为什么拒绝她？是因为……我么？
刘俊不在，你终于注意到我了么？你舍不得再推开我了，是不是？
然而，就在我为你拒绝王娜而庆幸的时，下一刻，你却因为陈清皓的几句话而冲出了教室。
我心一凉，拨腿就追了出去。
念伶，不要……
不要再去把刘俊找回来，不要再一次推开我！
我看到你跑到小卖部的电话亭，看到你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看到你按下了一组号码……
害怕失去你的恐惧，让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切断了你已经拨通的电话！
第一次，我是如此的害怕……
等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能够和你在一起……
不，我不能放弃！
于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个计谋，也就此产生。
念伶，就算有一天你会说我卑鄙，你会恨我，我也要孤注一掷，我也要留你在我的身边！
于是，就在那天放学，我找到了肖兰。
我知道，在这个计划里，她会是一个关键。
计划实施得很顺利。
在肖兰的苦苦哀求下与金钱的诱惑下，酒保SUNNY把安眠药下进了刘俊的酒里。
然而，尽管肖兰如何的怨恨念伶，但事到临头，她毕竟心软了下来。
“关飞，我们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电话那头，肖兰这样对我说，语气恳切。
我握紧了电话，“肖兰，你真的想放弃吗？”
“我不想！但我更不想看到刘俊痛苦。我想给她最后的一次机会，就这一次！如果他们真的相爱，关飞，我们就……”
“……”我沉默了。我知道，这是一次巨大的赌博，如果输了，我和肖兰，都会是一无所有。
可是，如果赌赢了呢，会怎样？
我与肖兰，就可以真正的不用再欠疚了，是不是？
终于，我听到自己在说：“好吧。”声音却是如此的晦涩，如此的紧张。
之后的一个钟头，是我人生里最最难熬的时光。
我紧紧地盯着家里那个水晶时钟，仿佛秒钟每走动一下，我的心就跟着骤停一下，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熬与翻腾，痛苦得无以复加。
终于，当电话铃再次响起时，我得到了救赎。
“关飞，”当肖兰的声音传来时，我感觉世界都快要停止转动，我只期待着她的答案：“她没来。”
的确，从她家到“归来吧”，打的过来用不了十分钟，走路过来也就最多半小时。而我们已经给足了她时间。
我顿时瘫在了沙发上，就像一团料泥，就像刚刚在鬼门关上转悠了一圈。
心，却又活了过来。
终于，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那就按原来的计划实行吧。”
上天垂怜。我——终于赢了！
而这一次，刘俊，我再也不会把张念伶——让给你！
肖兰很快就把本就喝了点酒，又被下了药而沉睡的刘俊弄到了宾馆里。我躲在1315房间里，听到隔壁的肖兰在劝着她那管事的堂哥，看了看表，心里不免有几分焦虑。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容许计划有变！
终于，在肖兰一百零一次保证“呆会儿就回家”后，肖劲终于点头先走了。他毕竟还有生意要去照顾。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透过酒店的落地窗，确定肖劲开着车走了之后，我敲响了1313号房间的门。
“关飞。”肖兰开了门，一脸的焦急。
我进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刘俊。他睡得正熟，似在作着什么好梦，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
看着他的模样，我不禁有几分的嫉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当我看着肖兰脖子上那被我吻出的青紫，小心地为她扣好钮扣，又交待了她一些事情后，我再次恨恨地看了看刘俊……
刘俊，睡吧，继续睡吧。
梦醒后，会有一场好戏——在等着你！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刻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当真正让念伶见到这一幕所谓的“酒后乱性”的戏码时，看到她这么的心痛，看到她哭得如此的悲伤，我止不住的……全身颤抖。
念伶，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
可是，为了你，我却不得不使用自己最最鄙视的阴谋诡计来设计你，来伤害你……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飞，关飞……”你紧紧地抱住我，像是一个在海中溺水的人用尽全力所能抓到的一块浮木。我听到你在对我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然而，我却再也无能为力。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那一刻，我们，都全回不去了……
“念伶……”我只能选择紧紧地抱住你，看到你的泪在我的胸前晕成一团水渍，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天，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这么卑鄙，卑鄙到这么不择手段？
我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暗了？
为了爱，为了自己，我彻底地变了……
原谅我，念伶。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一定会把我对你的亏欠全部弥补回来，把我欠你的加倍还给你，用我的全部！
念伶，对不起！
刘俊终于走了。
我的恶梦，也终于结束了。
而我也知道，念伶你的心，也已经死了。
虽然在之后的岁月里，我兑现了我的誓言，我一直守着你，一直不离不弃，用尽了我所能给的全部对你好，来弥补我对你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然而，我始终也不能代替刘俊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也始终，不能成为你眼里唯一的风景。
念伶，难道这是上天的注定，注定你会成为我……永远也得不到的一个梦吗？
当得知你发生车祸时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要死掉了。
发疯般的，我跑向你出事的地点，当看到你满脸是血晕倒在车里时，看到那在一旁吵得正欢的中吧司机和的士司机，我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凭着以前练过的身手，冲着他们俩一人就是一拳，将两人都打得跌坐在地，唇角和鼻子都揍出了血。
然后，我从车里将你抱了出来，感觉到你那轻飘飘，仿佛我一放手就要从我的手里消失掉的重量，我的心，愈发的疼痛起来。
老天爷，我错了，我不该做错事，我不该设计陷害刘俊，我不该把你强留在我的身边……
如果要报应，一切都冲我来！只是……
念伶，一定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当经过一天一夜却似万年般的守候，念伶你终于决定不再折磨我，睁开了你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时……
我开心，我想笑，眼底却涌出了泪……
为了不让你看到，我借口要叫医生，跑出了你的病房，靠在病房的墙角，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感谢上天，我感谢上天，把你又还给了我。
爸爸的无情，妈妈的眼泪，没有温暖的生活……都没有让我流过一滴眼泪。可是，念伶，你却让我变得脆弱了。
当检查报告确定你没有事的时候，我又一次流下了泪水。
这一次，我感觉幸福。
原来，看着心爱的人可以平安，可以健康的在你的身边，这种感觉，是如此地幸福。
我终于承认，念伶，我离不开你了。
就算这些幸福，是我用最最卑鄙的手段得到的，是我向上天借来的，我也……
不想放弃！
但是，借来的，就是借来的。
终有一天，是要还的。
就在念伶你奔向我，就在你拥抱了我，就在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拥有属于我的那一份幸福的时候，念伶你……
还是知道了真相。
当看到你含着泪，用绝望有目光质问着我时，用最最严厉的语言拷问着我的良心底线时，我的心，就犹如刀绞般的剧痛着。
然而，我还是这么的不甘心啊！为了你，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为了你，我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为了你，我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一切……
为什么到最后，也只能换来你的一句“我恨你”？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于是，我吻你，又一次的，不顾你的意愿，我强吻了你。
我疯狂地想要留下你，想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做尽了一切，我机关算尽……
念伶，为什么，你就不可以爱我？
在我的生命里，你是我对生活的全部向往啊……
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可以爱我？
“啪！”
你重重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也打在了我的心上。
“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当你看着我的眼睛，充满着恨意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终于，一片片碎掉了……
念伶，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留得住你……
即使是用尽我的生命，用尽我所有的想念与向往。
绝望，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你自由吧！
在没有我的世界里，你——自由了。
“关飞，你怎么了，你怎么可以放她走？你怎么可以不跟她解释清楚就放她离开？”在你跑出门去后，肖兰转过身看着我，大声地质问着，“你为她做尽了这么多的事，你怎么舍得让她……”
舍得？
呵呵，舍得……
佛说：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
而我，因为始终学不会“舍”，所以才会“不得”……
于是，我颓然地坐在板凳上，双手支着无力的头，“肖兰，算了吧。这一切，都算了吧！”
“不行！”肖兰冲过来，蹲在我的身边， “关飞，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不幸福了，刘俊已经离开了我。我不能看到你再和我一样……”
我放下手，看着她渴望着我追出去的眼神，无力地摇了摇头，冲着她强颜欢笑着，“算了，肖兰，我们错了，我们做错了。呵呵，本来他们就不应该属于我们……放手吧……放她走……”
“关飞，你在说什么？”肖兰摇晃着我，试图让我清醒过来，“关飞，当初是你鼓励我去争取刘俊的，也是你，教会我不要放弃的。可是你现在……怎么想要放弃了呢？她这一走，你就是穷尽一生，也再也追不回她了呀。你愿意就这样放弃吗，你愿意像我一样吗？啊？”
“……”
见我还是没有反应，肖兰终于焦急起来，她站起身，坚定地看着我，“好，关飞，你不去，我去！祸是我闯出来的，是我信错了人，是我酒后失言……我去向张念伶解释，我去乞求她的原谅！我去找她回来，你们再谈谈，好不好？”
“肖兰，没有用的……”
我刚想叫她不要去了，然而，她却突然转身向外奔去。
我呆呆地看着她跑出去，却坐在原地没有动。
念伶的性格，我想我还是清楚的。
在一切真相都揭开时，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曾经欺骗过她的我的。
即使，我所做的一切，都缘于我爱她……
也许，这一次，真的到达终点了，我的感情。
眼角，有湿湿的液体划了下来，划过脸庞，流进我的嘴里。
咸咸的……
念伶，我真的已经失去你了吗？
“吱——”
突然，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划破了我的耳膜，划过了寂静的长空……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透过火锅店那透明的落地窗，我却看到了让我这一生最最惊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