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1 / 1）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黄sir,尤其是高彦博。

“黄sir，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问了医生和护士，都表示没有见过陌生人或者可疑的人来看过高太太。玉姐也表示,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而且你太太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她都知道。”

站在一边的玉姐连声附和,“是啊是啊,高sir。你知道的,我就算要出去都会请对面的张嫂帮我照看一下的。”

黄sir看了一眼玉姐，将手上的证物袋递过去,里面是一张白纸，“高sir你看看吧。”

那是一张药方,高彦博为了古泽瑶的病也求过很多中药方,所以很清楚。仔细的看了看药方，斑蝥赫然在列。

“黄sir，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

高彦博的语气有些急切，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阿瑶。

不过黄sir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你给我们提供的报告里面显示，你太太是因为连续服食斑蝥素才导致了急性肾衰竭，而这个时间是七到十天。据玉姐说，这段时间内你太太除了医院的配餐，只吃了高sir你和古医生带来的东西。而且因为这两天高太太经常觉得恶心，有呕吐的情况，所以几乎没有怎么进食。”

“黄sir，那你的意思是？”古泽琛忍不住问道。姐姐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他也是知道的，上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姐姐喝了一口水就想吐了。但是肝癌患者病发时除了会感到剧烈的疼痛，也会有恶心呕吐的反应。何况姐姐现在在做化疗，这种情况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高太太最近一个礼拜都在服用一种中药，就是按照这张方子配的。”黄sir指了指高彦博手中的东西，“至于它的来历，不妨问问玉姐吧。”

玉姐很是疑惑，走上去看了看那张纸，“咦，这张药方怎么会在这里？”

高彦博吓了一跳，“玉姐，这张药方是你的？”

“是啊，”玉姐一脸的理所当然，“这是我老家的一张秘方，专门治疗癌症的。很多人吃了它马上就好了，之前七叔公吃了没多久就好了。我给高太太吃了之后，她的状况也好了很多啊。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突然肾衰竭。不知道哪个人这么缺德，高太太这么好的人……”说着就有些哽咽了。

她照顾高太太也有一年多了，高太太人好，给的工钱多，还时不时的把吃不完的蛋糕什么的给她。之前儿子和儿媳妇出问题也是高太太介绍了一个义工，才调解好了，现在生活和和美美的。

她总觉得高太太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这么惨，更何况她给自己家帮了那么大的忙，所以闲暇时她也有在打听有没有什么比较管用的偏方。上个月高太太被查出患了肝癌的时候，她就想起了老家很多人信奉的那个秘方。之前趁着有假期的时候她回了趟老家，专门找人问了，又去看了几个被治好的人，这才开始煎药给高太太喝。

本来古泽瑶是不会相信这些偏方什么的，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经历过一个疗程的化疗。脱发、反胃、体虚，各种副作用折磨的她筋疲力竭。每每看到丈夫和弟弟在她面前强颜欢笑，而她也必须故作坚强的时候，她都觉得好累啊。

大家都以为她很坚强，其实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自我放弃。尤其是在患上癌症之后，不仅不能动弹，连自己最喜欢吃的提拉米苏也不能再吃了，只剩下病发时剧烈的疼痛和不时的呕吐来提醒她还活着的事实。明明已经没有希望了，可是还要强撑着，饱受病痛的折磨，并且不能让丈夫和弟弟看到自己的痛苦和脆弱。她真的，好累啊。

就在古泽瑶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玉姐的偏方给她带来了一丝希望，尤其是听到玉姐说亲眼见过几位吃这个药治好了癌症的病人，她觉得或许自己也可以呢。

就这样，古泽瑶开始吃药，每天都是玉姐在家熬好了带到医院里来。喝了两天之后，她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也慢慢的有胃口了。这让她和玉姐都很兴奋，并且坚持了下来。

可是没想到，这才一个星期左右，就出事了。

高彦博的心情起起伏伏，拿着证物袋的手剧烈的抖动着，嘶哑的声音从喉咙底部被挤出来，“玉姐，你知不知道药是不能随便乱吃的啊！你知不知道斑蝥是什么啊，斑蝥是一种昆虫，晒干了可以入药。”

玉姐赶紧点头，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高sir也说了，斑蝥可以入药嘛。“对啊对啊，是药啊，就是药啊。”

“可是斑蝥里面的斑蝥素是有毒的啊！”高彦博的声音陡然提高，震住了所有在场的人，“普通的健康人都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致命，可是你呢！你给阿瑶喝了整整一个礼拜啊！阿瑶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了，这么猛烈的药她根本就承受不了的你知不知道啊！”

玉姐被他的一番话吓傻了，一个劲的摆着手，“不会的，不会的，这是药啊，怎么会有毒呢，不会的，不会的……”

这时，一个护士突然冲进来，“高先生，你太太刚出现状况，现在在急救室，何医生请你过去。”

高彦博和古泽琛顾不了许多，赶紧冲了过去。黄sir他们也带着玉姐去了急救室，万一高太太没能挺过去的话，玉姐就会被控告误杀了。

通伯一直贴着墙根站着，静静的听着事态的发展。刚才彦博看到他就问是不是他干的，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他知道彦博到今天还是没能放下他妈妈的事，虽然真的不是自己做的，但是彦博的心结解不开，他也没有办法。之前彦博和阿瑶结婚了，他庆幸终于有人可以照顾彦博了。可是这两年来，彦博一直都很辛苦，他这个做爸爸的还一点忙都帮不上。

犹豫了一下，等病房里的人都走完了，通伯才蹒跚着往急救室走去。私人诊所的手术费太贵，他不过是白内障而已，等公立医院排期也来得及。

急救并没有进行太长时间，半个小时后，灯暗了。

何医生走出了，摘下口罩，“高sir，我们已经尽力了。”

高彦博和古泽琛满脸的不可置信，明明昨晚急救之后何医生说了情况已经稳定了啊！

“何医生，怎么会这样。你昨晚不是说暂时没事了吗？”

“高sir，高太太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昨天只是暂时稳定。不过因为体内还有沉积的毒素没能及时清理，所以刚才引起多脏器衰竭。”何医生一脸沉重，“斑蝥素虽然对癌症有一定的疗效，不过因为药性凶猛，很多医生都不敢开。我问过中医部的同事，对于体质虚弱和孕妇，用这味药是大忌。”

高彦博脱力般靠着墙，缓缓地滑落在地。

阿瑶，走了。

古泽琛愣在那里，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何医生，我姐姐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因为高太太从昨天开始一直是昏迷的状态，而且是急性脏器衰竭，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痛苦。”

玉姐一个人在旁边不停地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因为这件事，高彦博和古泽琛同时请假，小敏的案子还在继续。童彤一边要时刻注意着阿sam的情绪，一边又要抓紧工作搞定小敏的案子，忙得不可开交。

追悼仪式上，许多同事都来了。高彦博面无表情，机械的跟来客握手，宾客们安慰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这样麻木的样子，跟往常工作中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高sir，完全是两个人。

古泽琛看起来稍微好一些，不过也憔悴了许多，下巴泛着胡茬，没有了以往温暖的笑容和风度翩翩，看着叫人心疼。

为了照顾这两个几乎水米不进的大男人，童彤每天下班后就要去买菜，然后去他们家做，之后亲眼看他们吃完了才罢休。

高彦博一吃完饭就呆呆的坐在房间里，抱着相册一页页的翻看。古泽琛给他送咖啡，看着他颤抖的背影，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原本那么幸福的姐姐和姐夫，现在却天人永隔。

童彤还在收拾着厨房，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手上的抹布直接掉在了地上。

温热的液体落在颈间，被圈在宽厚的胸膛里，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身后起伏的胸腔和腰间微颤的手臂。

童彤把手覆上去，下一刻就被十指相扣，怎么都分不开。

这一刻，谁也没有开口。

因为古泽琛请假，杜少威的案子交给了另外一位法医负责，在复检过程中发现了后脑的新伤口。而现场越来越多的证据以及能够找到的相关人员的口供，让整个案件变得混乱不堪。法证部和重案组再次勘察案发现场，也只找到了卿姨所说的不锈钢杯，却没有发现任何狗牙形的凶器。

童彤每天都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造成那样一个伤口？可惜差了无数资料，找了无数可以当做凶器的钝器，都没有什么发现。

最后，案子的突破口还是小刚。因为曾经对纹案感兴趣，小刚看过一些纹案的图片，其中有一些很有趣的让人意想不到的纹案让他印象很深刻。不过一开始他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并没有提出来。后来还是私下里偷偷的跟童彤说的。

童彤想了一下，还专门去上次的自动扶梯验证过，电梯的纹路的确跟造成伤口的凶器吻合。将这件事告诉了重案组，童彤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如果真的是在电梯上磕碰造成之后的脑硬膜出血，那么应该就跟小敏没关系了，阿sam也应该可以放心了。

不过除此之外，童彤还重点批评了小刚，使得原本以为可以收到表扬的他大为不解。

“小刚，你应该知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法证精神。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想法，那么就应该说出来。不管是对是错，至少可以给大家一个方向。如果一直埋在心里，等自己想清楚地话，就什么都晚了。你想想，如果这是一起绑架案呢，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候你却还在纠结自己的对错，很久可能因此而错过了最佳时机。相信高sir也跟你说过了，你的工作表现一向不错，可就是太缺乏自信了。这一点，你真应该好好跟汀汀学学。”

因为是私下说的，而且童彤现在怎么说都算是小刚的“师父”了，所以小刚乖乖的点头受教。不过这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消化并且全盘接受的，作为男人，肯定不希望自己踢出的意见和想法一直被否定，所以他才习惯想清楚了再说嘛。在家里被姐姐否定也就算了，万一在工作中还要经常被上司否定，那不是太糗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时候他的确错过了好机会。看来真应该跟汀汀请教一下了，如何才能大胆直率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不过人家汀汀最近可没空理他，每天下班之后都忙着去大学城充电呢。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今天晚上呢，她真的是有正事要做，去机场接姐姐。他们一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移民美国了，她只是因为喜欢香港所以才回来工作，父母和姐姐都还在没过呢。不过一个月前姐姐就说香港一家医院请她过来，要设立一个什么项目，会在香港待三个月。虽然后来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行程往后推迟了，不过昨天她有打过来说今晚就要到了。

机场通道，汀汀拉着许久不见的姐姐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说现在的工作，同事，上司。

“说起来高sir真是可怜，他老婆啊之前交通意外瘫痪了，不久前又查出患了肝癌，前两天去世了。”

“什么？阿瑶去世了？”林沛沛忍不住惊呼。当年她离开香港之后就不再关注彦博和阿瑶的事，她一直以为他们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不想让自己再伤心，所以就不再联系也不打听什么。没想到十年后再回香港，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噩耗。

“怎么了，姐姐你认识高sir的太太吗？”汀汀一脸疑惑，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她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沛沛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