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番外 两个妈妈（1 / 1）

沈慕琛下班回了家,卓言去幼儿园接女儿还没有回来。卓言没有听她的劝阻,已经辞职回家当起了全职主妇，负责照料一家老小几口人的日常生活。

一个人在家里，沈慕琛心里如同这个空荡荡地家一样空寂。她习惯了一回家就看到卓言在厨房忙乎的身影，听着女儿叽叽喳喳的说着幼儿园的事情。

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还是不见这母女俩的人影，沈慕琛开始有些担心，她们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按理说卓言开车一向很稳当。或许是在某个路口堵车了,此时正是傍晚下班高峰期，堵车几十分种也属正常现象。

胡思乱想着沈慕琛就拿出手机准备给卓言打个电话,问问她们走到哪儿了,要不要晚饭在外面吃。她们约个地儿，卓言带着孩子直接去饭店。

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房门一响，拎着女儿小书包的卓言进了家，身后是小然然。沈慕琛兴冲冲地走上前，“我还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晚上出去吃饭吧。”她说完才注意到言言绷着脸。

这一定是然然惹得卓言不开心了。再低头一看，小然然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实劲儿，蔫蔫地不吭声。

卓言一言不发进了客厅，把书包丢在沙发上。沈慕琛正要问这是怎么回事，卓言很严厉地对然然说道，“沈卓然你跟我上楼，咱们好好谈谈。”她朝楼梯口走去。

小然然紧紧地抿着嘴唇，眼睛里闪着怯怯的光，扬起脸求助似的看着沈慕琛，又偷偷瞟了眼卓言。

“你在幼儿园惹祸了？”沈慕琛本想着缓和下这冷冷的气氛，她笑着摸摸女儿的头问道，“是不是让老师批评了？”

“快点。”卓言冷着脸盯着女儿。

小然然显然不愿意同妈妈一起上楼，她只是往前挪了一小步，眼睛看着沈慕琛。

“别看她，今天谁都帮不了你，上楼来。”卓言命令道。

小然然被妈妈的严厉吓坏了，眼睛里闪着泪光，嘴抿得更紧了。沈慕琛了解自己的小宝贝，别看她平时很闹腾，可是天生就倔巴，不会轻易掉眼泪。

看着女儿既胆怯又倔强，还有几分委屈的神情，沈慕琛心疼了。她冲着卓言说道，“什么事至于你这样大动肝火啊。咱们就坐在沙发上说吧，我也听听。好不好？”她拉着小然然的手，想把她拉到沙发前，可是然然甩开她的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卓言看着女儿的样子也有些心软了，可是因为今天她犯的错不能轻易原谅，所以还是冷着脸坐到了沙发上。“让她自己说，干了什么事。”

沈慕琛蹲在女儿的面前柔声问道，“宝贝，告诉悦悦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就惹得妈妈不高兴了？”

然然还是不肯说话。“是不是同小朋友打架了？”上次然然就同一个抢她玩具的男孩子打了一架，结果让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不说，还把卓言叫过去挨训。

然然点点头，同时眼里含着的泪水也滚落到脸蛋上。她扬起手背狠狠地把眼泪擦掉，脸上带出一股不服气的神态。

之后任凭沈慕琛怎么问然然还是不愿开口讲事情的经过。沈慕琛坐回到沙发上，又开始哄劝着仍旧生气的卓言。“到底什么事，说说吧，我给评评理，如果真是然然做错了，我明天带着她给那孩子和家长道个歉。别生气了言言，你这脸往下一拉，我都心慌慌的。”

原来晚上正吃饭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然然同一个小男孩子打了起来。然然居然把那个孩子推倒在地，用穿着小皮鞋的脚朝他头上踢。

幸亏只踢了两下就被老师拉住。老师追究打架的原因，然然始终不肯说原因。而那个挨打的孩子一直说，是因为他从然然的碗里夹了一块肉，就遭到然然的“毒打”——这是男孩子的爸爸知道他儿子被打后，冲着卓言暴跳如雷时使用的词。

后来男孩子的妈妈也去了幼儿园。卓言好言赔礼道歉，要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看看是否伤了哪里。结果，两口子不依不饶地谩骂了半天，扬言先观察几天，如果他们的宝贝儿子一旦有什么问题，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已经是然然第二次同小朋友打架，老师对她也颇有微词。卓言从老师的话里话外听出，男孩子的爷爷是个开发商，幼儿园新建的游乐园就是他们家赞助的。

然然去的这家幼儿园是一家所谓的“贵族幼儿园”，费用不低，据说接收的孩子非富即贵。

不管怎么说，是自己的女儿打了人家，沈慕琛听完卓言的讲诉后，走到然然面前，摸摸孩子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宝贝，悦悦想知道，你为什么打他？”

看到妈妈的脸色已经有所缓和，小然然才开了口。“他说我没有爸爸。”然然的声音很低，可是在沈慕琛两口子听来，却像是一声惊雷。

“你说什么宝贝？谁这样说啊？”沈慕琛蹲了下来，拉着女儿的手惊讶地问道。

一直憋着没有哭出来的然然，终于让眼泪痛快地流了出来，她抽抽搭搭地说道，“刘健说我没有爸爸，是个野孩子，我才打他。”

“小混蛋。”沈慕琛咬着牙低低的骂了一声就把女儿抱了起来，“宝贝你打得好，就该狠狠地揍他。”她愤愤地说着挨着卓言坐了了下来。

这个问题一直是他们全家人都在担心的事情，担忧然然日后在学校或社会上会遭到一些好奇的孩子们追问。可是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一个只有5岁的孩子把这个问题摆在了她们的面前。

卓言叹口气，心里对女儿的气已经转化成对悦悦的不满，“你怎么教孩子啊？不管人家说了什么话，也不能动手打人，再说你看见谁用脚踢别人的头啊？怎么就这么暴力？”

然然缩在沈慕琛的怀里，怯怯地看着妈妈，“妈妈，你别生气，然然错了，以后不打架了。”说着话孩子既委屈又害怕，哇地一声又哭了。

沈慕琛心疼地紧紧地搂着她的小宝贝，亲亲小脸蛋哄着她，“乖，不哭，不哭。”她又用哀求的眼色看着卓言，想让卓言哄哄小宝贝。

心情复杂的卓言伸手摸摸女儿被泪水打湿的脸，“别哭了。妈妈相信你说的话，然然不会再和小朋友打架了。”

然然不哭了，爬到卓言的怀里，脸贴在她的胸前小声地说道，“妈妈，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啊？小朋友都有爸爸。”

看来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两口子相互对视了一下，卓言沉思片刻后说道，“别的小朋友，他们是一个妈妈一个爸爸和一个小宝贝组成的家。咱们家是妈妈和悦悦两个妈妈，还有小然然也是三个人。”

卓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愿意要两个妈妈，还是要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啊？要不，把悦悦换成一个爸爸好不好，这样你就同别的小朋友……”

“不要，不要。我不要换悦悦。”还没等卓言说完，然然大声嚷道，“我不要有个爸爸来换悦悦。”

沈慕琛听着女儿的话，眼睛竟然湿润了，她亲亲然然的额头，“宝贝，悦悦虽然不是爸爸，可悦悦一样爱你。”

“不让用悦悦换一个爸爸，那就拿妈妈换吧，行不行？”卓言的这句话惹得孩子哭了，“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卓言的衣襟，似乎生怕一松手，妈妈就不在了。

卓言爱抚着孩子的后背，“你有两个妈妈爱你疼你，不好吗？”

“两个妈妈都爱宝贝，并不比小朋友们差啊？是不是？你还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还有那么多漂亮的阿姨爱你，这样多好啊。”沈慕琛哄着女儿，其实她心里却在犯嘀咕，这样的道理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理解吗？

“那我是野孩子吗？”小然然止住了哭声，盯着卓言问道，“两个妈妈能生孩子吗？”

卓言用很诧异的眼神看看女儿，又看着沈慕琛，小声嘟囔着，“小家伙懂得还挺多。”沈慕琛笑着吐了下舌头。这些事情准是从电视上看来的。

“你就是妈妈生的啊，怎么会是野孩子呢。随便说人坏话，动手打人的孩子，才是不懂礼貌的粗野孩子。我们然然是个好孩子。”卓言教导着女儿，可她担心，这类事情还会出现。

第二天，沈慕琛同卓言一起去了幼儿园。沈慕琛担心刘健的家长找卓言的麻烦。

老师说刘健请假了，据说是去医院做检查。

卓言向老师打听到刘健父母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对方一听是沈卓然的妈妈，很不客气，又是一番冷嘲热讽，“听说你还是文化人，怎么教育的孩子啊？”

“对我女儿的行为，我再次向你们道歉。如果孩子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的。”卓言道完歉后，口气突然变得很严肃，义正言辞地说道，“也请你告诉你儿子，我女儿不是野孩子，不容许他再这样骂我女儿。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不怪他，但是希望你们做家长的同他讲明白。至于孩子的检查费用，我们会全部承担。”说完卓言把电话挂了。

沈慕琛听着卓言的这番话，她冲着媳妇笑了。心说，以后谁再敢说然然是野孩子，不用然然动手，她都会揍人。

季青岚知道了这件事后，马上就说道，“然然不去幼儿园了，回家我带着。”她本来就不赞成把孙女送到幼儿园关起来。

“这怎么行啊？有些事总得面对，您这不是在教她逃避问题吗？”沈慕琛是坚决反对让自己的父母带孩子。别看她妈妈对她很严厉，可是对小然然，那是言听计从，尤其是她爸爸，更是把个孩子溺爱的，想干嘛就干嘛。

“她长大了自然会习惯别人这样问她。我看然然听了我和她妈妈的话后，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事了。”沈慕琛担心的是，然然有些暴躁的性格，怎么能用脚踢别人的头啊。

季青岚哼了声，“孩子很在意这事，不然也不会用脚踹小朋友的头。”一想到这么年幼的孩子就要面对这样的问题，她就心疼。

晚上，沈慕琛同卓言商量，是否还要继续送女儿去幼儿园。卓言也是不赞成现在幼儿园小学化的教育制度，可她同样也担忧，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孩子，性格也许会孤僻不合群。

周六，卓言带着女儿去了长青艺校。现在，卓言同苏红都是这家戏剧学校的校董，苏红还是副校长，帮着倪长青管理学校。

因为倪长青周六日都要带学生，她把每两周一次的京剧沙龙的地点也改在艺校。

然然最喜欢来艺校，因为在这里她不仅能见到她的长青妈妈，还能同漂亮的小姐姐周默涵一起玩。

因为知道能见到默涵，然然出门时，还特意嚷着要穿新买的衣服，还带了几个果冻和两只苹果。这些都是默涵喜欢吃的。

在沙龙开始前，卓言正同陈默和红叶站在一起闲聊。她注意到女儿自从见到默涵后，一直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小嘴巴不停地叫着 “姐姐，姐姐。”大有讨好巴结之势。

然然是两年前在倪长青家认识的默涵。从那次起，她总是喜欢让梅一楠带着她回家，想着同默涵玩。“我喜欢漂亮的小姐姐。”

卓言同陈默谈起了自己女儿在幼儿园的事情，她担心这件事影响了孩子的心理成长，希望睿智豁达的陈老师能给予一些更好的指点。

“不用太担心，我看然然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孩子。”因为梅一楠的关系，陈默在假期时，也经常带着女儿去浩翔山庄，同沈慕琛和卓言都很熟悉。

“卓言姐你提到的问题，也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也在怀疑，咱们这样的情况，会不会让孩子受影响啊？”红叶的心理疾病彻底康复，她正在考虑生个小宝宝。

陈默摇头否定了红叶的担忧，“目前的资料显示，同性家庭的孩子，长大后性取向不会受家长的影响。再说，随着大环境越来越宽松，等她们长大后，这些都不该是问题了。”

卓言缓缓地点点头，但愿女儿不会因为没有爸爸而苦恼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