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初兰之死(1 / 1)
在这三年时间里,我和子墨没有踏出秦府半步。我的武艺也在我老爹请来的武馆师傅的□□下日益精进,加上子墨传授的暗器方法,不说是能以一当百,却已经可以自保。慕瑞还是喜欢对我冷嘲热讽,说我是“不爱女工爱武功,琴棋书画不精通,女子堪比男子疯”。
唯一改变的就是秦府后院女人的地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初兰走了。
至今我还觉得她仍守在她那个冷清的园子里。
她过世的时候,只有慕瑞、慕雪、娘和我守在旁边,但是,她最想见到的那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因为误会她害死了王尔烟的孩子,连她最后一个愿望也不愿理会。我在他的房前跪了那么久,却连面都没见到。我一直不明白,在我印象中那个精明的男子怎会做出这样不分事理的事。就连我都能察觉那些直指初兰的证据的漏洞,他又怎能不知?最后,我无力的起身,回到初兰的房间,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她绝望的眼神。
“小姐,初兰…只能把瑞儿和雪儿托付给你了,尤其是慕瑞,他是这府中唯一的男子…如果,以后在适当的时候,如果,还有有机会,请您为我洗脱罪名,我不想因为我这个软弱的娘亲连累了两个孩子。”她握住我娘的手,眼里满是哀求。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这两个孩子流着一半花家的血,自然是我花家的人。花家的怎会任人宰割,你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苦,我早晚会还你清白的啊。”那是我第一次见我娘眼里有泪光。
“小姐,这辈子能在花府遇到您,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虽然知道卉儿聪明伶俐,又得…少东家垂爱,可是,还是要小心行事,切忌不要太过锋芒,以免给自个添麻烦…咳咳…虽然知道这些你们都能应付得来,可是,我还是想说,今儿不说,怕是以后没机会了…”
“娘,你不要再说了,你先休息一下,要不,病怎么能好呢?”慕瑞平静说道,只有他颤抖的小手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娘亲,你听哥哥的话,先休息一会儿,等你病好了还要教雪儿绣鸳鸯呢!”慕雪带着哭腔劝道。
“是啊,初兰,木先生这两天就回来了,他一定有法子治好你的病,别说这么多话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好吗?”我娘的声音很轻,可还是掩盖不了声音里的颤抖。
初兰细细的端详着慕瑞和慕雪,笑容苍白虚弱,“瑞儿,雪儿,娘要睡一会儿,你们先回屋玩。”
慕瑞拉着慕雪的手放到初兰的手里,“雪儿,记住娘的样子,她是世界上最贤慧的女人,你以后一定要像娘一样,成为一个贤良的女子,大哥我一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子!”
“雪儿记住了,以后要像娘亲一样,成为一个贤良的女子,做一个最幸福的女子。”雪儿稚嫩的声音透着坚定。
平复了很久,初兰才顺过气来,听到孩子们这样说,欣慰的笑着,“好,雪儿要成为最幸福的女子,瑞儿,帮娘好好照顾雪儿,你也要成为一个有才能的人。”
“孩儿谨遵娘亲教导,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会保护好亲人!”慕瑞说完,拉起慕雪,在床边跪下,“娘您安心休息,孩儿和妹妹回屋了。”
初兰痴痴地看着两个孩子缓慢的退出房门,终于流下泪来,“小姐,我走了以后尽快将我入殓,我不希望我这幅样子吓到孩子,让我变成他们的阴影。”
“你怎样都是美的…初兰,你怪我吗?如果不是我…如今你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是我自己选的路,您也是见我对他有情才这样做的,再说…咳咳…他待我不薄。无论如何,我这一生也应满足了,您不要怪自己,怪只怪我这命无福消受这样的幸福。慕卉…你呀,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吗?不许…锋芒毕露,在乎你的人并不能时时刻刻都能护你…护你周全,凡是多向你爹娘、子墨和木先生请教…还有,谢谢你待我这般好,我这辈子是…是必定要欠花家的了…”初兰已经气若游丝。
“我这一生,必护两个孩子周全,也一定还你清白!”其实,我更想说对不起,因为我没有把他请来见她最后一面。
“他终究是怪我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做啊…他应该相信我的…只希望他能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原谅我…小…姐…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孩子,还要…麻烦你们了,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她说不出是期待,是安详,是遗憾还是哀怨的表情慢慢凝固在她美丽的苍白的脸上。
秦府是按妻礼安葬的初兰。
整个丧礼上,慕瑞和慕雪都表现的沉着冷静,不哭不闹,尽显大家风范。我看着很心疼,他们本该是想哭便哭,想闹就闹的年纪,可是,为了表现出大户人家的礼仪风范,却如木偶人一般没有表情。只有他们红肿的眼睛,还证明着他们是有情绪的。送葬的队伍已经散去,慕瑞和慕雪还呆呆的跪在初兰的坟前不愿离去。我和子墨遣散了众人,静静站在一旁,无言以对。
过了很久以后,子墨才开口,“我回来晚了。”
“你还要考试,而且,即便你在府里,又能改变什么,什么不都是我爹说的算。”可是,在我最茫然无助的时候,我是怪他的,怪他怎么不在我身边给我出主意,教我怎样挽回初兰的命。但如今初兰已经走了,说什么都已剩徒劳。
“可是,义父别无选择,王家的势力不是说能动就动的,如今这样的结果,也必定是他也不曾料到的。”子墨永远都是冷静的,善于分析利弊的。
可是,我永远没有办法像他一样波澜不惊。
慕瑞是被我们背回来的,他竟然急火攻心,吐了一大口鲜血晕倒在了初兰的坟前。
当我出了慕瑞的房门看到站在房前的父亲时,竟落下泪来,他的身影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园子里显得是那么萧索凄凉,我又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心里一剜一剜的疼痛感。子墨明白他,我又何尝不理解他。虽然王尔烟的孩子没了以后,父亲便再也没进初兰的兰苑,可是,在初兰刚刚晕倒后,城里最好医馆的医生未出一刻钟便被请了进府,初兰是心疾难解,要不是上等的珍贵补品吊命,恐怕她早已香消玉殒。只不过,他做了自己认为能做的全部,却全不是她心里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