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汇达立即察觉到这对本处在云端间的情侣变天了。男方每日坐在食堂的一角,忧伤地眺望着女孩。女方则是面色苍白,身如游魂。
潘孜灵的失魂落魄立刻引起了三位好同事的注意。唐小娜使出浑身解数,却没从潘孜灵倔强的嘴唇里挖出一个字。周立立变着法做搞怪动作,想逗笑潘孜灵,却只看到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程莺从叶朗口中听说过依晴,只是不清楚这其中的细节。她忽闪着眼睛,不断扫描着潘孜灵的脸色,想从中找寻出病因,她好对症下药。而汇达的其他同事,尤其以吴追凤为代表,对潘孜灵的议论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难听。
徐凯同样观察到助理的不寻常。他的性格老成持重,行事很有策略性。他先从侧面打听助理的情况,得到一丝有用的线索后,他在心中计划了一番,决定与潘孜灵直接面谈。他料定潘孜灵不会对他倾诉,便在心中准备了几则故事,想通过它来开导开导助理。谈话的开场白,徐凯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尝试着问问潘孜灵的心事。
这天一早,徐凯把潘孜灵叫到办公室。潘孜灵一在谈话椅坐下,便低下了头。
徐凯望着垂头不语的潘孜灵,关心地问:“孜灵,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潘孜灵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同事的议论难免落到她的耳朵,她在痛苦之余,一直思考着如何找个机会躲掉这些难堪。“徐总,听说你要出差,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潘孜灵抬起头问。
徐凯一怔,潘孜灵说的话跑出了他设想的范围。这使他不得不认真分析助理的意图。他注视着潘孜灵,却见到助理的脸就如秋霜重压下的海棠花,憔悴而苍白。他心中不忍,只是这次出差就他一个人,女孩跟着他有诸多不便。他想了想,说:“这次我出差的时间估计要很长,我不在期间,需要你在公司帮我处理事务。”。
潘孜灵的目光黯淡下来,失望的神情不自觉地表露了出来,“徐总,我……我……”她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却不知该拿什么理由来说服徐凯,只得顿住话,低下了头。
徐凯怜爱地望着低头不语的潘孜灵,助理的神色让他心动不已,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孜灵,这样吧,让我安排一下,如果可以,明天就要走!”他说。
潘孜灵抬头感激地看了徐凯一眼,“徐总,谢谢!”
第二天,潘孜灵如愿坐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飞机在傍晚六点半从南滨飞出,二个小时后慢慢靠近夜幕降临的白云国际机场的上空。飞行员操控着方向盘把机身调整好方向,按照地面塔台的调度,安全地降落在跑道上,接着“轰轰”地朝航站楼滑行。
机舱内的乘客纷纷解开腰间的安全带,几个性急的乘客已经站起身,翻开头顶上方的行李舱门,往下拿行李。潘孜灵脸色苍白地坐在位置上,飞机降落引起的气压变化让她的耳膜一阵一阵地疼痛,她使劲捏着鼻子,把呼出的气灌到耳腔里,以缓解耳膜的疼痛。
“孜灵,不舒服吗?”坐在边上的徐凯关切地问。
潘孜点了点头说,“耳朵有点难受,不过下了飞机应该就会没事”。
徐凯从口袋里拿出口香糖递给潘孜灵,“嚼嚼口香糖就不会那么难受。”他说。
这时飞机里一阵嘈杂的响动,飞机广播里传出空乘亲切的声音,通知乘客已到达目的地,并希望乘客有序下机。
徐凯等大部分乘客下了机,才拿下行李,和潘孜灵一起下了飞机。合作工厂来接机的轿车早就等在出口处,司机小魏已经打来电话告之他所在的位置。徐凯带着潘孜灵一阵紧走,因为他们要连夜赶到南海的工厂,在厂家安排的宾馆住下。
潘孜灵这时耳膜倒是不疼了,鼻子却直喘粗气。徐凯比她高一个头,步伐又大又稳,潘孜灵只得跟在上司后面小跑。上司已经向她致过歉,说明不得不委屈她加快动作的原因,“去南海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还得入住洗漱,我们争取在十一点钟之前睡下,这样明天才有精神做事。”徐凯说。
小魏客气地帮客人打开车门,徐凯与潘孜灵放好行李,上车坐定。潘孜灵这才得以抹掉额头上的大颗汗珠,嘴里不自觉地咽着口水,她已经咽干舌燥。很快她发现轿车后座有个冷气口,便把脸凑了过去,冷风让她全身舒畅,却也在她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此次徐凯出差的任务,是接待两组考察团,先是地税的,后是电信的。地税的考察团早就到了广州,这次他们考察的厂家众多,除了家具供应商外,还有建材的供应商,汇达是他们考察的最后一个工厂。考察完后,他们将去新马泰游玩,而旅费肯定是其中一家供应商出。
潘孜灵知道地税愿意让哪家工厂出钱,哪家工厂中标的可能性就会加大,心里不禁喟叹这销售过程中的潜规则,太不合情合理。
随后来的电信考察团的工作程序如出一辙,也是考察完后出游,不过目的地是海南的三亚,而且徐凯作陪,因为电信的这次考察是汇达入围协议供应商的最后一道手续,意义重大,徐凯必须亲力亲为。
轿车一个半小时后到达宾馆。小魏在客人确实不想进餐后,替他们办理入住手续,接着客气地向两位告辞,说好次日早晨八点来接二位去工厂。
徐凯目送小魏出了宾馆大门后,便提起行李往电梯间走,“孜灵,回房间后要好好休息,明天肯定要忙一整天。”他边走边说。
潘孜灵的面色无端地变得苍白起来,她带着难受的表情跟在徐凯后面。二个小时的飞机,难吃的飞机晚餐,再加上一个半小时冷气环绕的车程,她觉得胃正在翻江倒海,一阵阵想呕吐的感觉让她难受至极。
徐凯一路上都在询问工厂的准备情况,没有注意到潘孜灵的状况。这时在电梯口等电梯,见跟在后面的助理行动迟缓,动作吃力,他这才注意到助理的脸色不对,“孜灵,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关心地问。
“徐总,我……我想吐!”潘孜灵虚弱地说了一声。耳朵听到这个“吐”字之后,脑神经迅速反射到胃神经,“呃”的一声,一口酸水从潘孜灵的喉咙喷出。
潘孜灵连忙奔向电梯旁的垃圾箱。飞机上的食物立刻被吐得干干净净,胃还是不肯罢休,依然呕着酸水。潘孜灵手肘压着墙壁,半匍着上身,喉咙里“呃呃”作想,接着更大的一声“呃”,潘孜灵的嘴一苦,胆汁也吐了出来。
徐凯在边上不断拍着潘孜灵的后背,见潘孜灵吐完最后一口,他急忙扶住潘孜灵,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把潘孜灵的嘴唇擦干净。
“徐总,不好意思!”潘孜灵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孜灵,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房间!”徐凯心疼地说。接着他把潘孜灵扶进电梯,按亮了楼层灯。
潘孜灵看到自己的行李还扔在电梯之外,不由虚弱地说了声:“行李……”
“我先扶你进房间,行李我会安排人送上来。”徐凯在她耳边说道。
房间在十五楼,电梯间内闷热无比,天花顶上的小风扇还是坏的。此时已经是六月天,广州的温度足足比南滨高出七、八度,两人被关在这上行缓慢的电梯里,呼吸都觉得困难。
徐凯脸上的汗像水一样趟下来。潘孜灵满脸冷汗涔涔,人越发显得虚弱。电梯门终于打开,潘孜灵脚一软,差点摔倒。徐凯一急,两手用力,把潘孜灵橫抱在手。
潘孜灵已经没有力气拒绝,她本能地搂住徐凯的脖子,把头枕在上司的肩膀上,由着徐凯把她抱到房间里,放在床上。
徐凯拉起毛巾被替潘孜灵盖好,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拨通总机叫人把行李送上来。接着徐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张白的和纸一样的脸,内心担忧不已。
潘孜灵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她的鼻息越来越来重,越来越热,接着脸变得滚烫起来。朦胧中,她感觉一双温柔的手把她抱在怀里,那双手轻轻撬开她的嘴巴,一个东西塞了进来,接着一口水又送了进来。潘孜灵本能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是阿树,一定是阿树!”她想,世界上没有哪双手像阿树一样温柔。
那双手摸着她的额头,接着,那双手好像迟疑了,离开了。“不,阿树,别离开我。”潘孜灵猛然捉住那双手。那双手重又回到她的脸颊,温柔地抚摸着她,潘孜灵甜蜜地让这双手抚摸着,“阿树,你没有离开我,没有抛弃我!”她开心地笑了……
忽然,阳光怎么这么的讨厌,这么的刺眼!潘孜灵别过脸,躲避着这恼人阳光的照射。怎么这一边也这么亮?潘孜灵把脸又别到另一边去。阳光继续追着她的眼睛,就不让她好过,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哪里做错了?她生气地想推开阳光,突然手一空,她蓦地醒来。
“潘小姐,你醒啦!”一个甜美的女孩声音传来。
潘孜灵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一片白色的天花顶落入她的眼帘,“这是什么地方?”潘孜灵问。
“潘小姐,这是医院,你高烧说胡话,昨晚徐总把你送进来,今天他要接待客户,就交待我在这照顾你。我是工厂的职员,潘小姐叫我小柳就行啦。”女孩应道。
“什么!我发烧了?”
“嗯,送到医院时都烧到三十九度九。”
“我……怎么会烧得这么高,我只不过难受吐了而已。”潘孜灵有气无力地说。
“医生说的我也不懂,说你得的是‘肝气淤积’。”小柳说。
潘孜灵愣愣地听着小柳说完,“肝气淤积!这是什么病?”她心里奇怪道。
“潘小姐,你现在觉得好一点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小柳关心地问。
“我好了,小柳,谢谢你,我想出院。”潘孜灵说着想坐起来,但她只挣扎了一下,就动弹不得,头一阵一阵的发晕,手臂酸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柳见状连忙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潘小姐,你还在发烧,医生交待要多休息,你安心地躺着,我去给你买粥,徐总说事情做完,就来陪你。”说着小柳帮潘孜灵掖好被子,转身出了病房。
过一会儿,她捧来了一碗粥,放在了床头柜上,“等粥凉了再喂你。”小柳说。
“谢谢!”潘孜灵感激地说。
小柳不再说话,低头玩她的手机游戏。
潘孜灵两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这突然来的急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就是难受吐了而已,怎么就发了高烧?这次我可是来出差的,事情没办到,人却躺到了医院,徐凯心里会怎么想我?”一想到好不容易向徐凯争取来的出差机会,却被自己搞砸了,她心里不禁暗暗惭愧。接着她又回忆起昨晚,她强烈地记着她抓住阿树的手,让阿树抚摸自己。“啊!那肯定不是阿树,难道是……徐凯!”想到这,潘孜灵心里一阵羞涩。“不,应该是我在做梦。”潘孜灵替自己开解道。“徐凯是正人君子,就算是我让他摸,他也一定不会摸的!”潘孜灵心里舒了一口气。渐渐地,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
过了很久,有人在摸潘孜灵的额头。潘孜灵睁开眼睛,徐凯赫然出现在面前。“孜灵,人觉得怎么样?”他问。
“徐总。”潘孜灵满脸歉意地地叫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要发烧的。”她说。
“傻瓜!”徐凯柔声说,“我没说你是故意的!”
潘孜灵一怔,徐凯从来没用过如此温柔的嗓音对她说话,她的心越加不好意思起来。
徐凯没有发现自己表现异常。他把潘孜灵上身抱起,拿枕头在她背后垫好,接着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粥,舀起一勺贴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嗯,可以喝了。”说着他把盛着粥的勺子送到潘孜灵的嘴边,“孜灵,喝点粥。”他说,声音更加的温柔。
潘孜灵被他抱起时早就脸颊发烫,又见徐凯开始喂粥,心里不由得尴尬万分,但见徐凯一脸的关切,她不好拂上司美意,只得张开嘴,由着徐凯一勺一勺地喂她吃粥。
徐凯动作轻柔地喂完了粥,抽了一张纸巾把潘孜灵的嘴唇擦干净,站起身来想扶潘孜灵躺下。
“徐总,我……我还想坐一会儿。”潘孜灵支吾着说。
徐凯停下手,“好,我陪你。” 他微笑道。
“徐总,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怎么了?”潘孜灵沉默了一会,小声地问。
徐凯笑了笑,表情十分轻松,“我送你到房间后,你睡一会儿便发起了烧。开始我没在意,只向服务台要了退烧药给你喂下,后来到了半夜,你的烧发的越来越高,还开始说胡话。我赶紧打电话找医生,这里都是厂区,离大医院远,宾馆派车把你送到了距离最近的中医院。”
潘孜灵心里一紧,问道:“我,我都说了些什么?”她十分担心胡话会透露她的心思。
“没什么,都是一连串一连串不成文的话,听不清楚。”徐凯说。
潘孜灵听了徐凯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医生说我怎么了?”她又接着问。
“到医院就给你验了血相,各项指标超标的都不严重,不过当时你的症状都昏迷了,后来值班的中医来给你把脉,说你‘肝气淤积’。他说先按西医的方式给你挂水消炎退烧,等烧退了,他再给你开中药调理。”
“这是什么病?”潘孜灵疑惑地问。
“医生说喜欢生闷气的人,或者心思太重的人容易生这个病,他看你发得这么急,说可能你这一段时间忧虑积得太多,这次跑到异地来,因为舟车劳顿,又水土不服,这才狠狠地发了出来。”
潘孜灵一怔,想起这一周来自己哀伤忧痛的心情,她不禁微微点头,觉得医生说得很对。
徐凯望着潘孜灵仍旧苍白虚弱的脸,便柔声安慰道:“孜灵,这一段看你失魂落魄的,我知道你心里有事,现在你人在异地,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就暂且放下,利用这段出差的时间好好放松放松自己,好吗!”
“不,徐总,我要出院,我是来出差的,今天却躺在医院里一天,我……”潘孜灵顿了顿,看到徐凯按住她的手,潘孜灵一惊,却没有力气把手抽回。“你看。”徐凯微笑着说,“你连躲开我的力量都没有,还想着出院?”
“徐总……”潘孜灵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更烫了。
徐凯笑着松开了潘孜灵的手,说:“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我会每天向你汇报工作进展。”
潘孜灵被徐凯一说,更是羞愧的没地方躲。徐凯望着潘孜灵苍白的脸庞上泛着的几丝不健康的红色,内心怜爱不已。“好,不跟你开玩笑,我说说情况。地税考察团有事拖延了一天,明天才到工厂考察,晚上我要陪他们吃饭,晚一点来陪你,后天他们就出国。接下来我要花一到二天时间和王厂长讨论这批招标家具的成本与报价,电信考察团下周才来,考察一到两天,然后陪他们到海南玩。你好好养好身体,到时候我带你去海南散心。”
“徐总,这样不好吧,那我不等于什么事情都没做。”潘孜灵说。
“孜灵!”徐凯的脸突然变得严肃。“第一,请你以后叫我徐凯!第二,请不要对我的安排有异议!第三,我今晚会睡在医院照顾你,请你同意!”
潘孜灵惊讶地看着徐凯的脸,她张了张嘴,发现已经无话可说,只得闭紧了嘴唇。“怎么和赵东方一样,说的话让人都接不上。”潘孜灵在心里不服气地想。
“躺下去休息。”徐凯命令道。说着他站起身,扶起潘孜灵,把她背后的枕头放平,接着扶她躺下,却发现女孩的头顶到了床屏,于是他把女孩整个抱起,往下移了两小步后,才把她轻轻放下来,又盖好了被子,这才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思考他的事情。
潘孜灵始终想不透上司抱着她时泰然自若的脸色,而自己每被他抱起一次,就别扭一次,无奈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也只能由着徐凯这样照顾。
接下去几天,徐凯除了公事,把所有时间都消磨在潘孜灵身上。他把潘孜灵当成小孩,每天喂她吃饭,哄她吃药,抱她上床下床,照顾的无微不至。
小柳每天下班后到医院来帮助潘孜灵处理个人卫生。徐凯知道小柳心里并不乐意,便变着法地买礼物说好话,讨得小柳笑逐颜开,帮起潘孜灵来也就没那么的不高兴,背地里还直夸徐凯好,“他的老婆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小柳如是说。
潘孜灵起初别扭无比,渐渐地她也习惯了。到第三天,她的体温已经基本被控制住,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但徐凯照样喂她吃饭,抱她起床,她也坦然接受,搞得同室的其他病友羡慕不已,纷纷说这女孩找到这样的男朋友太有福气!
医生查床的时候,交待潘孜灵这几天不能思虑太多,免得拖累病情。潘孜灵也想早日出院,便压制着自己不去想阿树,只是思绪不是水龙头,你想关闸就能关闸?阿树的脸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包括依晴的,杜姗的,Kamy的……她发现根本压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后,就盼着徐凯能来陪他,这样至少可以不想令人伤神的人。
徐凯会把每天发生的事情说给潘孜灵听,包括地税考察团晚饭后,团长带头到夜总会找小姐的丑事,徐凯也面不改色地说给潘孜灵听,听得后者极不好意思。
“那他们都找小姐,你怎么办?”潘孜灵虽然听得尴尬,却十分好奇,听徐凯说到团长一进包间,就要给在场的每个人点小姐时,她不禁打断徐凯的话,好奇地问道。
“我也被安排了一个。”徐凯一边说着一边往潘孜灵的嘴巴塞了一片削好的苹果。
“啊!”潘孜灵的心别扭了起来。
徐凯则笑着说:“这在应酬场上是很正常的,不过身边坐着小姐,不代表我会干坏事。”
潘孜灵听了脸“腾”地就红了一片。
徐凯看见潘孜灵红霞满面的脸,心不由得乱了分寸,嘴上的话也停了下来。
潘孜灵等了良久,见徐凯不说话,便又问道:“以前你经常这样应酬的?”
“嗯,经常吧。”徐凯被潘孜灵一问,这才回过神来。他又往潘孜灵的嘴巴里送了一片苹果后,解释道:“她们也不都是不像样的人,有的人也是被生活所逼。所以有时候我会和她们聊聊天,善良点的小姐就少灌我酒,厉害点的就多灌我酒,反正喝的酒她们是有抽成可拿的。”
“噢。”潘孜灵点了点头,“那……那……”潘孜灵心里好奇这些小姐是怎么提供那种服务的,想问徐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徐凯似乎明白潘孜灵要问的是什么,便笑着说:“在夜总会她们只陪酒,最多让客人占点小便宜,如果客人要她们特殊服务,就要买她们的钟点,到外面去开房。”接着徐凯一脸认真地说:“我只和她们喝酒,从来不占她们便宜,更没买过她们的钟点。”
徐凯的话像是给女朋友解释清白的,这更让潘孜灵羞得抬不起头。徐凯却一脸的自然,他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潘孜灵的嘴角,把话题转向了工厂的厂长。“王厂长太精明,与他合作,要斗智斗勇!”徐凯不无感概地说。
“怎么了?”潘孜灵问。
“他承诺给汇达一个最低折扣,但到真谈价格的时候,他却十分狡猾,要么说生产工艺做不到,要么说材料不能省,不然就是人工太昂贵,今天和他谈了大半天,还没争取到我想要的价格。”徐凯说。
“那怎么办?”潘孜灵担心地问。
“明天再谈吧!”徐凯耸了耸肩膀,停了几秒,他的脸上转上狡猾的笑容,嘴上说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其实我在工厂做过管理,很熟悉生产流程,我等他把所有困难都说完,然后逐个击破,到时他很难做到不降价。”
潘孜灵心里不由得一阵佩服,她眨了眨眼睛,脑袋忽然走岔了一根筯,竟然开玩笑道:“那你不怕我晚上偷偷把你的真实情况告诉小柳,让你的计划落空?”
徐凯不假思索地说:“不怕,因为你是我的人。”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怔了一下。潘孜灵急忙把脸别到一边去,尽量不让徐凯看到她红透的脸。
徐凯似乎也觉得这句话太敏感,便默不作声地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想把潘孜灵抱着躺下。这回潘孜灵用了点力气推开他手臂,自己挣扎着躺下。
第二天晚上,潘孜灵忍不住想知道徐凯的计谋有没得逞。可一想起昨晚自己的态度,她又不好意思问。于是她出神地盯着徐凯的手,看他娴熟地削完苹果,分成小块,送到自己嘴边。
潘孜灵乖乖地把徐凯喂来的水果吃完,心里一直等着徐凯跟她说今天的事。徐凯却没有说的意思。他喂完苹果后,就拿出笔记本,在上面不断写着东西。
潘孜灵在边上耐心地等着,总算等到徐凯不做笔记了,她心想上司应该对自己说了吧。可徐凯却低下头想事情去了,她心里不禁一阵着急,便结结巴巴地问:“徐凯,今天……今天有没发生什么事?”
徐凯抬起头,看到潘孜灵期盼的目光,微微一笑,如了她的心愿。他说王厂长早晨一谈事,又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堆难处,估计这厂长昨天看到徐凯张口结舌的神情,心里料定徐凯只懂跑业务不懂搞生产,所以就想把最终价格定在有利于工厂的折扣上。谁知徐凯把王厂长提的难处一一记下,接着针对每一个难处都提出了解决的办法或者改进的建议,王厂长这才知道遇到高手,最后只得缴械投降,给了一个比徐凯预想的更低的折扣。
潘孜灵听了心里一阵高兴,随即又骂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
接下来是周日。潘孜灵的病情基本好转,医生建议她再休养几天。潘孜灵不乐意,吵着要出院。徐凯开始不同意,后来潘孜灵支吾着说她要回宾馆洗个舒服的澡,徐凯这才同意,却调侃了她一句:“洗澡洗一半没力气,你可别指望我进去救你!”说得潘孜灵直想找个缝钻。
徐凯接着办理了出院手续,扶潘孜灵回到宾馆。不过他否决了潘孜灵马上开始工作的提议,命令潘孜灵在宾馆继续休养,安心等着去海南。
这么的又过了两天,这晚徐凯来到潘孜灵的房间,给她带来一大堆遮阳用品,还有一套泳装。
潘孜灵见徐凯如此贴心,心里一阵感动,可她马上又板起脸来,原来徐凯哄着她穿上泳装让他欣赏欣赏。潘孜灵自然不乐意,于是两人笑骂了一阵,这才坐下来聊起其他的事。
徐凯向潘孜灵描述起三亚的景色,说那沙滩上的白沙是如何如何的细腻,海鲜又是如何如何的美味,海风又是如何如何的惬意,说着潘孜灵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三亚去。
徐凯描述完后,忽然一脸诡异的笑容,他把脸凑近潘孜灵,问道:“孜灵,明天你是要我说假话,还是说真话?”
“嗯?”潘孜灵听的一脑袋疑问,“什么是假话,什么是真话?”她问。
“明天我带你去海南,总得向同行的人介绍你的身份吧。真话就说你是我的助理,假话嘛,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徐凯笑着说。
潘孜灵这一阵子和徐凯混熟了,心渐渐地跟徐凯亲近起来,说话行事也一改以往内向腼腆的作风,变得活泼调皮起来。徐凯说的话虽然不正经,她却不脸红,反而怪叫道:“我干嘛要被你占便宜,当然是真话啦!”
徐凯做了一个怪脸,说道:“好,这个听你的,不过,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就得来牵我的手,我自会改成假话。”
潘孜灵见徐凯一脸自信,仿佛她肯定会改成假话似得,便气呼呼地说:“我才不会!”
徐凯笑眯眯地望着潘孜灵,没再把这个事情往下深说。
电信考察团一共三男二女五个人,分别是曹处长,严科长,李科长,两个女孩小艾和小朱。工厂安排客户的住宿标准自然比潘徐二人高多了,是厂区里最豪华的四星级宾馆。
第二天一早,工厂安排了两辆车子,分别把潘徐二人和电信客户送到机场。
两拨人在候机厅会合,大家很快发现徐凯身边多了个气质女孩,纷纷向潘孜灵投来好奇的目光。
徐凯便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助理潘小姐。”
众人一听,脸上的神色就各不相同。与徐凯走的近的李科长一脸坏笑地走上前去,拍着徐凯的肩膀说:“哈哈,徐总,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严科长扫视潘孜灵的眼神则变得□□裸的,曹处长甚至直勾勾地盯着潘孜灵的胸脯看。小艾听了徐凯的介绍,初时对潘孜灵态度还好,比她年长的小朱附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小艾马上用鄙夷的目光扫了潘孜灵一眼,后面就再也不肯把目光落在潘孜灵身上。
潘孜灵十分奇怪这些人的“特殊”眼神。后来她被看得受不了,便偷偷附在徐凯耳边问:“他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徐凯笑而不语。潘孜灵急了,朝他使劲眨眼睛。
徐凯见状,便凑近她,笑着说:“他们以为你是我的情人。”
潘孜灵把眼睛瞪的溜圆。“为什么?”
“因为昨天考察工厂的时候,你不在,今天去玩了,你却出现了,很明显我们不是工作关系,而刚才我却介绍你是我的助理,那就怪不得他们胡思乱想。”
“你怎么不早对我说他们会胡猜!”潘孜灵气得朝徐凯的耳朵直吹粗气。
“我想到啦,我不是问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你选得可是真话。”徐凯一本正经地说。
潘孜灵一时语塞,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想到他们把自己看成坏女孩,她是一刻都坐不住。“请你快帮我解释解释啊!”潘孜灵在徐凯耳边小声恳求道。
“好吧,一会我就说你真的是我的助理,请他们不要胡思乱想。”徐凯似笑非笑地说。
潘孜灵一想,这也不行,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她左思右想,怎么解释都不对劲,便气呼呼盯着徐凯,心里把这张脸捶了几万遍!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决定认输,于是她尴尬地朝徐凯坐近了一点,手犹犹豫豫地抬起,想着去牵徐凯的手。
徐凯却把手一别,躲到身后去。
潘孜灵一急,再也顾不得淑女风范,手追到徐凯的身后,牢牢地抓住了徐凯的手。“呼……”潘孜灵松了一口气,心想徐凯你快帮我解释吧,却看到徐凯亮晶晶的眼睛,正炯炯地望着自己。她一呆,不由得把徐凯的手松掉。后者手一追,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潘孜灵的脸顿时红云飘过,心里一阵害羞。
“小艾!”徐凯高声喊道。
小艾正在和小朱聊天,听到徐凯叫她,她便应了一声。“我女朋友说你的头发烫得特别漂亮,问你在哪一家理发店做的。”徐凯说。他故意把声音拔得很高,在场的人全都听到耳里。李科长嘴快,第一个问:“徐总,潘小姐不是你的助理吗?”
徐凯搂住潘孜灵的肩膀,微笑着说:“是的,她即是我的助理,也是我的女朋友。”
“呵呵,徐总真有意思,这肥水……”李科长本想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又觉得这话太俗,说了一半就停住。在场的人其实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于是脸上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这下,他们看潘孜灵的目光便客气了许多。特别是小艾,听潘孜灵称赞她头□□亮,便像觅到知音一般,拽着潘孜灵,与她唠叨了好一会关于理发护发的事。
一行人下午到了三亚。徐凯早在路上向客人解释说,他和助理将入住到与客户不同的宾馆。“现在是三亚的旅游旺季,亚龙湾的一线海景房紧张,所以只为你们订到房间。”徐凯说。
“呵呵,徐总,很有心思嘛,好,祝你们二人世界愉快!”曹处长取笑道。
徐凯笑笑不再解释,帮着客户办理了入住手续后,他又与这一干人等客套了几句,这才带着潘孜灵离开。
潘孜灵心里早就疑问重重,当着客户的面她不好细问,一出了酒店大门,她便问道:“徐凯,我们不住海景房就是了,干嘛要另住其他宾馆?”
徐凯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一副卖关子的样子。
潘孜灵急了,往徐凯面前一蹦,拦住徐凯的去路,非要徐凯给个说法。
徐凯笑着刮了刮潘孜灵的鼻子,“你想和我住一个房间?”他问。
潘孜灵已经习惯徐凯的亲昵举动,也习惯了徐凯似是而非的话,脸再不像从前一样,一说就羞透。她瞪了徐凯一眼,面不改色地说:“我干嘛要跟你住一个房间!”
“你是我的女朋友,不住一个房间,你想他们又会怎么猜?”
潘孜灵一呆,顿时无话可说。愣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对劲:“那如果我是你的助理,不在一个房间住就是合理的!”
“对的。”徐凯表示同意。“不过好像是你求着我,非要当我的女朋友。”
潘孜灵知道自己上了徐凯的当。她气得扑上前去,两手拽住徐凯的耳朵,用力一扭。
“哎哟!”徐凯一阵吃痛,便小声叫了起来。
潘孜灵一惊,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这么泼辣过,她的手蓦地收回,这回脸是真的红到脖子根!
徐凯丢下行李,双手捂着耳朵,嘴上虽然还在□□,脸上却是很受用的样子。
两人的举动引起门童的注意。还有一对正好经过的老夫妇,以为是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便朝他们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潘孜灵内心羞愤不已。她气呼呼地丢下徐凯,转身向前紧走。过了一会儿,徐凯追上来,拉起潘孜灵的手臂。
潘孜灵还在气头上,哪里肯让徐凯碰她,便在手臂上用足劲,把徐凯的手恶狠狠地甩掉。
身后的徐凯知道女孩一时不会消气,便不再做动作,也不开口劝解,而是默默跟在潘孜灵后面。
潘孜灵猛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便又停下脚步,黑着脸等着徐凯走近。
徐凯见状走到潘孜灵跟前,一脸讨好的样子,“孜灵,听我解释好吗!如果你觉得我的解释合理,就不要生我的气,如果不合理,你怎么罚我,我都认,好不好?”他柔声说道。
潘孜灵哪里肯听,徐凯的话没说完,她就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脸上的神色更加的黑沉。
徐凯见状并不着急,而是不慌不忙地靠到绿荫道边,笑眯眯地望着女孩。
潘孜灵胸中已经鼓得像个气囊,无奈她不知道宾馆的地址,只得两眼眈眈地盯着徐凯。
“孜灵,靠到路边来。”徐凯说。
潘孜灵脚上一跺,嘴上骂道:“又怎么了?”
“别挡到人家走路。”徐凯说罢长伸出手臂,够住潘孜灵的小手,手指上放满劲,硬把女孩拖到身边来。
潘孜灵心里气极,又被徐凯占了便宜!无奈徐凯说的很对,这时路上来来往往的游客很多,其中有好管闲事的,已经向这对俊男靓女投来好奇的目光。潘孜灵之前站在绿荫道中间,由于心里生着气,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受人瞩目,徐凯这一提醒,她才意识道,便红着脸叫道:“你要解释什么,快说!”
徐凯面色自如,不急不徐地解释道:“首先,我要向你声明一个绝对真实的前提:房间确实很难订到,汇达也有出差的住宿标准,所以我另订了相对便宜的宾馆。其次,因为有了这个前提,我不得不动脑筋保证你不被这些人误会到。你想想,我们不和他们住在一块,就算我们真的是分开房间睡,他们还不是爱怎么猜就怎么猜!所以我想着把你说成是我的女朋友,他们就不会想歪。反正回到南滨,你和他们是见不上面的,无所谓尴尬不尴尬。”说完徐凯偷偷观察潘孜灵的脸色,见女孩生气的表情有点松动,他接着说:“怕起误会的原因也是因为你突然生病,没在公事场合与他们碰面,这些人想像力都很丰富,我这样做确实是想保护你。”
潘孜灵听徐凯说完,脸虽然还紧绷着,心里却不大生徐凯的气。她沉默了一会,又生起气来:“如果你早对我说会有误会,我完全可以不来海南!”
“孜灵!”徐凯语气变得诚恳,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女孩的眼睛,嘴里说道:“在南滨,我们是同事,在这里,我们是朋友。作为你的朋友,我能做的就是让你暂且忘却忧伤,过得快快乐乐。”说完徐凯不再看潘孜灵,拖起行李箱,朝前带路。
潘孜灵傻傻地跟着他,心里泛起了无数种她也搞不清楚的感觉。她一边走一边细细体味着心中的感觉。渐渐地,渐渐地,她分辩出来,这些感觉里有一些感动,有一些信任,还有一些依赖。
第二天徐凯陪着客户去了几个著名景区,晚上又是一顿海吃海喝,很晚才回到宾馆。潘孜灵由于身体初愈,没有作陪。她本打算独自去海边玩水,徐凯一则不愿意潘孜灵去公共浴场下饺子,二则担心她受凉,便在女孩的耳畔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哄着潘孜灵呆在宾馆的游泳池里。不过他也没让潘孜灵闲着,一会会儿给女孩打来电话,汇报他做陪客的进展,时不时还插些俏皮话,逗得潘孜灵开怀大笑,这使她过了一天虽然人单却不寂寞的日子。
第三天直到下午徐凯才抽出空来,带着潘孜灵来到客户入住的酒店,在它专属的沙滩上散步。到了傍晚回宾馆时,李科长打电话给徐凯,非要他晚上过去打牌。徐凯放下电话后只得到潘孜灵的房间敲门。
潘孜灵兴冲冲地开了门。徐凯和她约好晚上去海边的小渔村吃海鲜,她以为徐凯是来邀她起程的,不料听到的是晚上不能陪她的消息。潘孜灵顿时一脸的失望,她重重地摔坐到床边,独自生起了闷气。
徐凯则是满脸堆着笑,在女孩身边绕来绕去,柔声说了许多讨好的话。
潘孜灵始终不搭理他。最后徐凯问:“孜灵,你会不会打牌?”潘孜灵仍然不理他,他便走过来把潘孜灵从床上拉起,说道:“不然你和我一起去打牌,你打牌我在后面教你,好不好?”
“不好!”潘孜灵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徐凯却看到潘孜灵嘴边掠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他便胸有成竹地耍起赖来:“你不去,我就抱你去。”说着他弯下身,佯装要把潘孜灵抱起。
潘孜灵急忙一躲,气急败坏地把徐凯推开,“徐凯,你欺负我!”她叫道,接着心里一委屈,眼泪便滚滚而下,竟然呜呜哭了起来。这一哭,仿佛为潘孜灵心里积的这么久的悲郁开了一个口子,她的泪水顿时如决堤的洪水,汪汪而下。
徐凯似乎明白潘孜灵这一顿狠哭不是因为他。他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到潘孜灵哭了一阵后,他上前把潘孜灵搂在怀里,柔声说:“孜灵,要哭就哭个痛快。”
潘孜灵立刻明白了徐凯这一抱丝毫没有侵犯她的意思,便信任地扑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徐凯便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由着她把眼泪鼻涕擦在自己胸前。
潘孜灵昏天黑地地哭了好一阵子,这才渐渐收了声,心里顿时舒爽了许多。
徐凯松开潘孜灵,叫她看他的衣襟。潘孜灵见这片衣襟全部湿透,徐凯健壮的胸肌,被这片潮湿的衣襟完全勾勒了出来,她不由得一阵脸红,心里也泛上一丝怪怪的感觉。
“看在我牺牲这件衣服的份上,你可以陪我去打牌吗?”徐凯柔声问。
“唔……好吧。”潘孜灵只得同意。
“你等我一会儿,我回房去换件衬衫。”说着徐凯出了房间,过一会儿他来敲门,两人便有说有笑,朝客户的宾馆走去。
到了宾馆门口,徐凯手往潘孜灵面前一伸。潘孜灵知道徐凯的意思,便大方地伸过手,两人互牵着手,出现在了客户面前。
“哎哟,潘小姐,这可真的打扰到你们,哎!这要不是三缺一,我也不会硬拉徐总来,你就别怪徐总啦,全赖我!”李科长看到潘孜灵哭得红肿的眼睛,以为潘孜灵和徐凯闹不愉快,便连忙解释道。
徐凯一脸坏笑地说:“孜灵,你看到了吧,我是真的来打牌的!”
“呵呵,看不出来,徐总“气管炎”得的还挺严重的嘛。”曹处长插了一句,说的在场人全都哈哈大笑。
潘孜灵面上讪讪地跟着笑,手却伸到徐凯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
徐凯吃痛,便背过手臂抓住潘孜灵的手,五指一用力,扣入到潘孜灵的手指中。潘孜灵一怔,全身像被电流击中,皮肤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想挣开徐凯的手,却心里不舍,便象征性地轻轻挣扎了一下。
徐凯感觉到潘孜灵的心意,便更加亲热地勾住她的手指,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到椅子上。“晚上潘小姐打,我在后面陪,行吧。”他说。
“行行,反正你们是一家人,谁打都一样。”李科长笑呵呵地说。
其余三人也跟着在棋牌桌边坐定,开始打麻将。
潘孜灵打麻将完全是初级水平,最多只能把牌理顺。徐凯却是非常精通,哪家打了什么牌,哪家要的是什么牌,他都成竹在胸。他控制局面的能力很强,下家赢多了,他便让下家一张都吃不到他的牌,下家输多了,他就在那有意无意地放水。
潘孜灵像个提线木偶,完全顺着徐凯的指挥出牌。她开始还挺认真,渐渐地看出徐凯是个高手,便不把心思放在这打牌上。徐凯坐在她的身后,贴得很近,潘孜灵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男人气息阵阵涌来,这股气味与阿树的完全不同,却同阿树一样好闻。潘孜灵喜欢这股味道,却不敢承认,便用了劲地告诫自己这股味道闻得不舒服。只是理智有时难免斗不过情感!潘孜灵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认输,承认这股味道丝毫激不起她的反感。于时她就命令自己想阿树的味道,想着想着,她心里刚刚觉得坦然,猛然间,阿树的味道变成了徐凯的味道!潘孜灵心里一阵惭愧,最后终于放弃抵抗,任由自己的情感徜徉在这好闻的气息里。
曹处长别看平时领导样十足,牌品却不敢恭维。开始赢钱的时候得意洋洋,后来输钱了又唉声叹气,好在最后一圈他坐在徐凯下家,徐凯便朝他猛放水。同桌人心里不乐意,却碍于曹处长是这里官阶最高的人,只得由着徐凯胡来。
牌到最后一局,曹处长摸起一张牌,突然两眼放光,面带喜色,摇着头晃着脑说,“嘿嘿小的们,今天我就不好意思咯。”说着他把牌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接着把面前的牌翻下,嘴上不说,眼睛却得意地扫视着其他人的脸色。
“嚯!曹处长,自摸清一色!”徐凯叫道。
其他两人都看出了曹处长的大牌。严科长倒是不露声色,李科长丧气地把牌一推,说道:“没意思,不来了。”
严科长抬腕看看手表,说道:“曹处长,一点多了,明天还得起早去购物,你看……”
“好!今晚就到这吧。”曹处长哈哈笑着说。
徐凯见状起身向曹处长告辞,与潘孜灵手牵着手离开房间。出到宾馆大门,潘孜灵就想松手,徐凯不肯,把她的手握的更加的紧。潘孜灵挣扎了几次,徐凯干脆把她拽到身边,手搂住她的腰,嘴里命令道:“别动!三更半夜的,我要保护你!”。
潘孜灵脸庞顿时飞红,心里一阵悸动,却迅速惊觉自己动了不该动的情绪!无奈徐凯是挣不脱的,她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只此一次,以后绝不能再让徐凯这个强盗搂她的腰!
最后一天客户们去购物。徐凯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打动了客户,曹处长大方地放了他一天的假。潘孜灵心里高兴,脸上却不敢表示。
徐凯知道女孩的身体还未痊愈,便只带着女孩在宾馆附近的小道漫步,嘴里则翻着花样说着动听的话。
潘孜灵满眼别致的亭台楼阁,鼻子闻着海风的味道,耳畔又有讨人喜欢的话,不免心情愉快,便和徐凯聊起了自己的童年。徐凯不但会安排聊天的节奏,而且是个善于倾听的人。潘孜灵说着说着,除开个人感情的事,其余的都向徐凯“坦白”了。
傍晚,徐凯带着潘孜灵来到附近的小渔树,点了许多海鲜,要了两瓶啤酒,随后带着潘孜灵坐到小板凳上,等菜上桌。过一会儿,菜一碟碟地送上来,顷刻摆满了一桌。潘孜灵望着这许多菜,嘴上连连责怪徐凯浪费。徐凯听了只是笑笑,手上动起筷子往潘孜灵碗里夹了一只虾蛄。
潘孜灵在南滨时就不敢吃它,又见这虾蛄又肥又大,足有一个巴掌长,外壳还十分坚硬,就不肯动筷。
“孜灵,它只是样子长的难看,肉特别鲜美,你不会被它的刺吓到不敢吃了吧!”徐凯在边上怂恿道。
潘孜灵听了心里不服,就挟起虾蛄,送到嘴里。“哎呀!”她刚咬一口,便叫了起来。
徐凯的目光向她看来。
“你看,都是你害得。”潘孜灵说着把脸凑到徐凯面前,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舌边上冒着血,显然被虾蛄坚硬的刺扎到。
徐凯看见潘孜灵娇嗔的样子,心里一阵动情。他连忙别过脸,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欲望,嘴唇闭紧,一声不吭。
潘孜灵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见他不理自己,就把脸追到他的眼前,嘴里嗔怪道:“你怎么不看啊!”说完又吐出舌头。
徐凯呆呆望着女孩的俏脸,内心欲望压制不住地往上直涌。他愣了一会,猛然捏住潘孜灵的下巴,伸嘴过来,吸住了潘孜灵的双唇。
潘孜灵心里一阵大骇,急忙闭紧双唇,头向后躲去。徐凯却迅速捧住她的脸,嘴巴吸得更紧,接着舌尖一用力,撬开她的牙齿,伸进她的嘴里,找到流血的地方,温柔地摩擦了一会儿,这才把舌头抽出潘孜灵的嘴唇,放开了潘孜灵,笑着说:“不疼了吧。”
潘孜灵心里气极,眼睛不由得一红,脸瞬间变得苍白。她抖动着双唇,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你……你……”。
徐凯心里惭愧,便伸过脸,抓起潘孜灵的手拍在他的脸颊上说:“对不起,孜灵,你要是生气,打我的脸。”
“我……我……”潘孜灵见徐凯这种反应,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她愣了一会儿,抽出手,站起身,冲着徐凯喊道:“这辈子绝不再理你!”说着她便朝远处的海滩冲去。
潘孜灵朝前跑着,开始她担心徐凯追上来,于是卯足了劲地跑。渐渐地,她发现后面根本听不到徐凯的声息,便放慢了脚步,眼睛偷偷往后一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徐凯居然没来追她!她蓦地刹住了脚,在海滩边愣了一会儿,才失落地抬起脚,朝前徘徊而去。
小渔村远离亚龙湾的主海滩,这时夜色降临,海面上除了几星稀疏的灯光,就只是乌蒙蒙的一片。几座白天清晰可见的小岛,现在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轮廓。潘孜灵提着裙子,漫无目地地踢着冲上岸的海水。一阵凉爽的海风吹来,这海风就像小猫的爪子,把潘孜灵的头发抓得乱蓬蓬的,也把她的心挠成乱糟糟的毛线团。徐凯的吻虽然霸道,却让她回味无穷,这种感觉使她一阵阵的心慌意乱。她停下脚,伸手抚摸着被徐凯强吻过的嘴唇,只觉得这两片唇火辣辣的,她不由得抿嘴含住了手指。
“孜灵!”身后传来了徐凯温柔的叫声。潘孜灵连忙丢下手,把背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后人没有说话,只听到自己衣裳在海风吹动下,发出“呼呼”的声响。
潘孜灵默默站了一会儿,心里奇怪,不禁微微转过身,偷看徐凯在做什么。只见徐凯张开着双臂,带着一脸的诚意,说道:“到我怀里来。”
“我干嘛要来!”潘孜灵没好气地说。
徐凯默默地望着她,目光变得越来越温情,越来越缠绵,“明天我们就回到南滨,到时我还是徐总,你还是潘小姐。”徐凯说着顿住话,眼神变得黯淡,沉默了几秒后,他继续说:“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想为这一段美好时光留下最后一点记忆。”说完他把手臂张的越加开来。
潘孜灵被徐凯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她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向前。
“孜灵,快来,我的手举得好酸。”徐凯笑着说。
潘孜灵心中本来升起一丝柔情,见徐凯竟然笑了起来,便生气地一甩头,背过徐凯往海里走。这回徐凯没有犹豫,他快速往前冲了两步,从背后抱住潘孜灵,张嘴在潘孜灵的耳畔痛苦地叫道:“孜灵,我爱你,我爱你!但你的心里没有我,我……我只能这样!”
徐凯的话震撼了潘孜灵,原本她只是隐隐觉得徐凯对她有意思,没想到徐凯说得这么直白。这一段时间和徐凯在一起是快乐的。“难道自己深爱着的不是阿树吗?”潘孜灵心想,“为什么徐凯向我表白,我的心会有一丝丝的欣喜!难道我是一个朝秦暮楚的人?”想到这,潘孜灵的心一阵害怕。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于是她没有挣扎,而是呆立在原地,任由徐凯搂抱着她。
徐凯说出心里的话后,见潘孜灵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抵抗,他反而慌了神。愣愣地抱着她一会儿,他缓缓松开手,把手插入到口袋里,背过身默默站了一会儿,他平静地说:“孜灵,回去吧,你的身体刚好,别着凉了。”说罢他踏着海水往回走。
潘孜灵仍然呆立着,她惊骇地发现,此刻她的心情是失望的,为什么是失望?她不敢往下想。
徐凯走了一会儿,发现潘孜灵没有跟着回来。他回头一看,潘孜灵缩着双臂,孤零零地站在海水里,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她的身体僵得像一座人形礁石,只有一身宽松的沙滩裙在海风中无意识地飘舞着。他的心顿时一阵抽痛,便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伸手把潘孜灵搂在怀里,嘴里喊道:“孜灵,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最后一次!我保证,明天一切都恢复常态,我绝不会再来打扰你!”
潘孜灵在徐凯怀里缓缓抬起头,先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徐凯的脸庞看一阵,接着她颤颤地问:“最后一次?”
徐凯望着怀抱里这张容貌姣好却惨白无色的脸,痛苦地点了点头。却不料潘孜灵的手突然勾住他的脖子,两片炽热的嘴唇迎了上来。徐凯一呆,本能地张开嘴,吸住了这两片嘴唇。女孩的舌头马上跟了进来,与徐凯的舌头缠绵地摩擦了一会儿,接着紧紧咬住徐凯的舌头,两行热泪从女孩的眼眶流下,滴到了两张紧紧相吸的嘴唇里。徐凯含着潘孜灵的双唇,舌头动弹不得,他感受着这咸咸的泪水,这麻麻的痛楚,内心不由得痛苦万分。
良久良久,潘孜灵松开徐凯的舌头,将嘴唇一抿,挣开了徐凯的双唇,接着低下头,把脸贴在徐凯的胸口上。两人默默地拥抱着,一股强劲的海风刮来,徐凯轻轻拍着潘孜灵的肩膀说:“孜灵,我们回宾馆吧,我可不想让你病着回南滨。”说着他侧过身,搂住潘孜灵肩膀,推着女孩往回走。
潘孜灵知道一切都已结束,见徐凯如此表现,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徐凯冷静,这让她心里除了有几分不舍之外,对徐凯又增添了一些信任与依赖。
两人依偎地走回宾馆,路上碰到拎着大包小包的小艾与小朱。两个女孩见潘徐二人如此亲热,便停下来取笑了一番。这对假情侣却在女孩们的笑声中靠得愈加的紧,脸庞则挂着坦然的微笑。
回宾馆后两人各自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徐凯来敲门,手上拿着两碗方便面,潘孜灵这才想起晚上什么都没吃。两人一起泡了面,吃完后又说笑了一阵。徐凯把垃圾收拾完毕后,走到潘孜灵面前,抬起潘孜灵的下巴,依依不舍地看了女孩一会儿,接着在女孩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再见了,我的女朋友――潘孜灵!”就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潘孜灵的房间,只剩下女孩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