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父子血缘(1 / 1)
“如果他动的是我,我大可以给你这个面子,可她偏偏动了不能动的人,你说我能饶她吗?给她留条命,那已经是我的仁慈了。”宗政苍依然是那副神色。
林昱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何尝不明白。
宗政苍深深地看他一眼,接着说:“你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却没有和我说,虽然我理解你是出于爱,但我的身边不能留一个对我不忠的人,明白么?”
林昱忙解释道:“总裁,我什么都没做。”
“姚碧乔对沈卿所做的一切,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敌人了,而你在维护我的敌人。”他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等着林昱的回答。
林昱无话可说,的确是他不对,如果不是他当初极力维护姚碧乔,也许就没有后来那些事,如果他不是经常接近姚碧乔,导致她有机会在宗政苍身边做手脚,那今天不会是这个结局,他站起身,向宗政苍微微俯了下身,然后脚下虚浮地走出门。
宗政苍靠在椅背上,他闭着眼,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回放,他和林昱一起拼杀的日子,可以说他成功之路一直有林昱在身边陪着,如今走到这一步,他心里不好受,但比起沈卿受的那些罪来讲,他又觉得对林昱不够狠,他睁开眼,摇摇头,挥去那些惆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电话接通后,他说道:“李哲,你以后接替林昱的位置,两边你暂时都兼顾一下,辛苦一阵。”
这个局面李哲已经猜到了,他应承道:“好的总裁。”
宗政苍犹豫一下还是问:“小朗怎么样了?”
“伤口还好,没有发炎。”李哲说到这里,后面补充一句:“沈卿今天没在,去处理帮派事务了。”宗政苍的事他也算是都清楚了,总裁心里最想的是什么,他当然也很清楚,总裁矛盾,但他不矛盾,他会主动地将总裁想知道的说出来。
“知道了,你忙吧。”宗政苍挂掉电话,他捂着胸口的位置,那里又开始疼了,这些日子他没敢出现在沈卿面前,她说过不想见自己的,他不想让他心烦。
这个电话,他坐不住一般,站起身,拿了车钥匙向外走,就让他偷偷看一眼小朗吧,这个可怜的孩子,伤成这样,居然不仅不闹,还在安慰沈卿。
开着车,窗户并没有关,他任风吹来,这样能保持头脑清醒,他糊涂了许久,直到把她弄丢了。
小朗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他很无聊,医生说他只能这样躺着,不能动,其实他很想打打游戏或是在外面跑一跑,可又怕妈妈难过,所以只能这样。
宗政苍进来的时候,小朗正盯着门口,他本来是想妈妈早点回来陪他的,却没想到碰到这个讨厌的叔叔,他扁起嘴,“你怎么来了?我妈妈没在。”他的语气不好,不过有个人好比没有人。
宗政苍温和地说:“我知道,我来看看你,还疼吗?”他的语气很轻柔。
小朗愣住了,这位叔叔的眼神中那种心痛,他只在妈妈眼中看到,他本能的体会到这个叔叔是真的对他好,一个小孩子的心肠能有多硬,他马上就软下来,“好多了。”
“是不是很无聊?”他能想到一个男孩子,尤其是喜欢玩CS游戏的男孩子有多么贪玩,让他躺着肯定很痛苦。
“嗯。”他又扁了扁嘴。
宗政苍坐到他床边,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怜爱地说:“我知道小朗已经够坚强了,叔叔都佩服你,叔叔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好不好?”
小朗发现他并不反感这个叔叔的触碰,相反会觉得很温暖,有故事听他更是高兴,当即咧开嘴“嗯”了一声。
宗政苍抓住他的小手,回忆起来,“那个时候,我八岁,比你大三岁吧……”
小朗本就不是一般的孩子,他不喜欢听什么童话故事,他就喜欢听那些战争呀、黑帮火拼的故事,宗政苍的过去跌宕起伏,极其曲折惊险,小朗紧紧的盯着他认真地听,他从没听过如此好的故事。
沈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宗政苍缓缓低沉的声音,在屋内流淌,小朗注视着他,表情随着他的故事变化而起伏,一副温馨的场面。
沈卿的眼神有些湿润,这一幕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原本她不放心小朗,匆匆地赶回来,却没想到小朗现在很开心,她站在门口,没有打断他们,也许真是父子血脉关系,小朗和宗政苍居然看起来很和谐。
她退出来,靠在门一边的墙上,她的头靠在凉凉的墙上,微抬着,她听着宗政苍的讲述,宗政苍的事她虽然知道,却从没听他讲得如此详细,一桩桩、一件件,腥风血雨,见证着他一步步走来的路,她不由听了进去,跟随着他的故事紧张起来,虽然她看到他现在好好的,可她仍忍不住为故事中的他捏一把汗,她从来没发现他如此有讲故事的潜质。
突然,故事中断了,她立即转过身看向屋内,原来是小朗睡着了,她看到宗政苍为小朗拉上被子,小朗的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这一刻沈卿在问自己,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就剥夺小朗享受父爱的权利,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宗政苍不舍地看了小朗半响,转过身发现沈卿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沈卿已经转身向外走,他跟着走上去。
沈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宗政苍看着她阴沉的脸色,有些不安地解释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他,没有告诉他我是他爸爸。”他生怕沈卿会误会,连这点权利也给他剥夺了。
沈卿坐在那里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而是问道:“后来呢?”
“什么后来?”他一头雾水。
“你们被抓住了严刑拷打,后来怎么样了?”亏得小朗听到关键时刻睡着了,自己还在这里吊得难受。
宗政苍顺着她的话说:“哦,后来我们的人赶过来,把我们救了。”
此时沈卿已经意识到她不该问,没有再往下接话,而是转言说:“我先去休息,然后像逃走一般的上了楼。”
这算不算是她六年后出现最平和的一次谈话?宗政苍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出门后开上车,慢慢地回味着沈卿的话,然后他惊奇地发现,沈卿对自己的过去产生兴趣,那是不是代表着她那颗如盘石般的心开始松动了呢?快乐的心情只是一瞬,随即他又有些失望,那又如何?也许她仅是好奇呢?他犯下的错误连自己都难以原谅,他又如何期望别人来原谅呢?
林昱从公司回去后,他整了整自己沮丧的心情,才走进公寓大门,回来的路上,他总是在忆起往事,他明白,宗政苍仅仅将他赶出公司已经算是轻饶他了。一想到姚碧乔,他的心便又沉了一分,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她现在受不得刺激。
林昱进了门,姚碧乔正在床上躺着,看向窗外,听到林昱回来,她转过头,淡淡地问:“出去了?”
林昱开口道:“去找了趟沈卿,顺便给你带早点回来。”
“结果怎么样?”姚碧乔问。
“不是她。”本来林昱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事的,可万一不说,她又去找沈卿,那这次连命都保不住了。
姚碧乔沉默半响,其实她也猜到不是沈卿,以沈卿的作风,她做了肯定不会隐瞒,反而会高调地告诉自己她报仇来了,而昨天那些人分明说了不是沈卿做的,姚碧乔自语,“那会是谁呢?”
林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想了一下才说:“是不是你得罪谁了?”
“除了沈卿,我还能得罪什么厉害的人物?”她反问。
“也许是谁想为沈卿出气呢,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会帮你查,你不要再想了。”林昱安慰她,然后将早餐放到她面前,转身离去。
姚碧乔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明白他肯定是去找过宗政苍了,如果宗政苍有所表示的话,林昱一定会和他说的,但他什么都没说,那就证明宗政苍不会管她,又或者这件事就是宗政苍干的。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是宗政苍,他的无情她虽然见识过,可她并没见识过他的手段,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费尽心力保持了三十多年的表白就被这群chu生给毁了。她几乎认定此事肯定跟沈卿有关,不甘心也没有办法,谁叫她惹不起现在的沈卿呢?
她拿过一旁的镜子,在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脸时,气得将镜子扣在桌上,她的唇角都紫了,是那群人掐的,一想起昨天的事,她就忍不住发抖,后怕、气愤等等诸多情绪都涌了上来。
姚碧乔安心地在林昱家养伤,这些年她和林昱的关系走得比较近,早就把他当成自已人了,发生了这种令人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林昱并没有疏远她,反而是更加体贴的照顾她,感动之余,她也发现了不正常之事,照林昱的说法,他是特意请假来照顾她的,可以他的地位就算不上班,也会有很多电话来找他,可他的手机明明开着却没响过,她觉得极其不正常,这只有一种可能,他离开宗政苍了,一想到这些,她害怕起来,难道宗政苍知道那些事的真相?难道那些人是他派来的?她不敢相信……
害怕过后,她倒是想开了,反正这罪已经受过,如果是宗政苍倒好了,这算两清了吧。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她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自从那次宗政苍走后,再也没来过,小朗问了不止一次,他一醒来看见宗政苍不见了,老大的不高兴,故事还没讲完,怎么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沈卿不愿意主动和宗政苍联系,就一直敷衍小朗,看着小朗一次次失望的眼神,她又心疼了,孩子都伤成这样,如此一点要求也远法满足吗?
迫于无奈,沈卿拨下了宗政苍的号。
宗政苍一看到沈卿的来电,以为小朗出了什么事,忙接起来,“卿卿。”他脱口而出,六年的日日夜夜,这个名子在他心头千回百转,如今真的叫出声,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是这样,我没时间陪小朗,你有没有时间去陪陪他?”沈卿刻意忽略他对她的称呼。
这个要求宗政苍当然求之不得,他想也不想就说:“有时间,我现在马上过去。”
“那好,谢谢。”沈卿垂下眸。
宗政苍还没说“不用谢”,沈卿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沈卿叹声气,她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让不让小朗认宗政苍,现在就先屈服了,要么说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纽带呢,有了孩子,想分清楚都不可能了,虽然这并不代表她会接受宗政苍。
相比起沈卿的复杂想法,宗政苍则简单了许多,他要的并不多,他也不敢期望太高,眼下肯让他见孩子他已经求之不得了,他还考虑要不要多给沈卿些生意,好继续让他去看小朗,但又怕自己弄巧成拙。
宗政苍到的时候,沈卿已经躲开了,她内心里十分矛盾,还是眼不见心不烦,虽然她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但遇到宗政苍后不知为何,什么事情都开始选择逃避,他真是她生命中一个躲不开的结。
小朗一看到宗政苍,心里十分高兴,但嘴却撇到一边,“还说给人家讲故事,就讲了一半,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小孩子的把戏宗政苍一眼就看透了,他笑着摸了摸小朗柔软的头发,“我这不是来了吗,今天的故事更精彩。”
小朗眼睛一亮,小孩子一般都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头,但是宗政苍刚刚摸他,好像妈妈摸他一样,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宗政苍坐在床边,沉声给他讲了起来,故事讲到哪里不用小朗提醒,因为那天沈卿问他后续,他依旧记忆犹新。
沈卿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她什么公务都处理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宗政苍的故事,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没听过如此精彩的故事,并不是对他的过去感兴趣,尽管她内心里没有松动,但这种反常的做法还是令自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