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二章(1 / 1)
她既然已明白我的意思,我也转了话题:“你这样笑起来很好看。”她却突然沉了脸,低声嘟囔了句什么,我听上去依稀像是说“我才不像她”,我猜她口里的那个“她”应该是指蓝葵。
我看着前面的路,顺口问了句:“你嘟囔什么呢?”
红葵冷笑道:“我说你这般费心思,既想护着我又想护着那个唐雪见,我自然是懂的,可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未必领你的请。你这番求全的心思,怕是要白费。”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至少你明白,那我这番心思就算没白费。”
红葵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身后却传来景天的高喊:“你俩慢一点!我快跟不上了!”
这半天光顾着和小葵说话了,倒是忘了景天初学成御剑术,雪见又难免害怕,实在不应该飞得这么快。我忙放慢了速度,回头笑道:“抱歉啦,平常自己飞习惯了,忘了你们是第一次。你俩还好吗?再稍微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九顶山的轮廓已隐隐出现在云雾中。我听到景天高兴的呼喊:“我看到九顶山了!雪见,抱紧我!咱们快要准备降落了!”
他这般高声,红葵自然也听到了,她只不屑的“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这个笨蛋!”却并没有回头看。
九顶山果如雪见所说,九个山峰连在一起,一字排开,形如龙脊,山顶上都是皑皑白雪。江湖传闻,霹雳堂总舵就在九顶山最中间的那座山峰上,我们便降落在了这座山峰的峰顶。令人诧异的是,山顶温度竟与平地无异,也并不像其他八座山峰一般被冰雪覆盖。
我们着陆后,小葵仍旧是红衣黑发的模样,并没有变回蓝衣蓝发的蓝葵。景天和雪见都大吃一惊,景天更是惊呼道:“啊!你的衣服怎么变了?”看起来刚才那番战斗中,他俩并没有留意到小葵会变化。
红葵一手叉腰,一手托腮,扭了扭身子,对景天撒娇道:“怎样?好看吗?”
不待景天搭话,雪见已一脸不屑道:“卖弄风骚!”
红葵似笑非笑的瞟着雪见:“有的卖总比你没的卖强,有本事你也卖啊!”
眼看又要看战,我忙指着前方道:“你们快看!那边有些民房,还有小摊子。看起来这山顶是个小镇,我们进去看看,霹雳堂总舵兴许就在里面。”
景天率先朝着镇子走去,一副猴急的样子:“盈盈说的对,我们快进去看看!”雪见和小葵互相瞪了一眼,忙跟了上去。雪见还一把扯过了我:“盈盈,我们走。”一副孤立小葵的样子。景天不想这两个姑娘吵起来把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我也不想做那个夹心啊,我只有在心里苦笑了。歉意的看了眼红葵,她对雪见的小把戏十分不屑,倨傲的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只加快了步子去追景天。
由于这个小镇坐落在九顶山山顶,又是传闻中霹雳堂总舵所在的地方,我以为这里虽不见得能如渝州城般繁华,却也该是个宁静安详世外桃源般的所在,谁想走进了小镇才发现,竟是一片破败之象。房屋十有八九只剩残垣断壁,走在街上的人大都无精打采,面带忧愁。细细看去,镇子里全不见花草,树木也只剩光秃秃的枝干,路边屋旁只余些耐热耐旱无需人打理的灌木。镇子边缘虽有些农田,却大都荒芜,只剩些枯黄的野草。整个镇子里一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我们四人一路走一路问,可是那些居民一听到“霹雳堂”三个字便把头摇得好似拨浪鼓,再不肯和我们多说一个字,更是有人一听我们打听霹雳堂,马上跑得无影无踪,好像我们是瘟神一般。这般转了一圈,除了知道这里是德阳,其他关于霹雳堂的消息得到的并不多,更不用说打听出总舵在哪里了。我们难免有些泄气。
雪见眉头蹙得紧紧的:“我看那些人肯定知道霹雳堂总舵的事,他们就是不敢说!可恶!”
我点点头:“霹雳堂积威已久,又出了妖化弟子的事,我看这些居民肯定是被他们吓怕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青壮年男子不多,大都是些老弱妇孺。”
红葵冷笑道:“那还用说,肯定是被霹雳堂抓走变妖怪去了。刚才不是有个小姑娘说霹雳堂来了个老道士,会把人变成妖怪嘛。”
景天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四个人分开走走?大家分头去打探,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大家单独行动,就算是想偷听别人说话,一个人也比四个人更方便,便附和道:“我赞成。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个方向,以一炷香的时辰为限,一会还在这里集合。还有,我觉得小孩子远比大人更好套话,我们可以把目标重点放在这些小孩子身上。”我们又商量定了方向,便各自走开了。我往东走,红葵去了北边,雪见在南边,景天则朝西去了。
小镇东边只有几个小摊子,我在一个烧饼摊子上买了些烧饼,大家都还没怎么吃东西,肯定早就都饿了。这个卖烧饼的小伙是个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的,刚才我们也有向他打听过霹雳堂总舵怎么走,他一听是问“霹雳堂”的,马上就把我们轰走了。不过看他跟每个路过的人都能聊上两句家常话,我肯定他绝对知道霹雳堂的事,就是不敢跟我们这些生面孔说。我坐在离他有段距离的小土坡上假装等人,其实是支起了耳朵偷听他跟别人说话。不知道是他知道的的确有限,还是不敢多说什么,他跟人家说了这么多话,其实都只有一个意思“德阳镇原来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可是霹雳堂最近闹妖怪,还四处抓人、问居民强收各种钱,大家日子过不下去了”。不过他跟一位大叔谈起了一桩海棠花妖的事,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德阳镇南边有位苑老伯,他家今年种的花全死了,唯有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不仅花开得旺,而且眼见已是秋天,竟然还不见花谢。
海棠一般在春末开花,入夏后便全部凋谢了,这位苑老伯家的海棠竟然连着开了小半年,实在古怪的很。而且他家种的其他花竟然全死了,莫非是海棠成精,吸去了其他植物的精气?若果真是这样,可就大大不妙了!那海棠靠吸取其他生命的精气修炼,它吸干了其他植物的精气,下一步岂不就是要对人下手了?不行,我得马上过去看看!
苑老伯家在小镇南边,我向南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那一树深深浅浅的粉红。那花开得如此妖娆艳丽,看在我眼里却十分惊心,那分明是一副韶华已极、气数将尽之象。我快步走到近前,却发现海棠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雪见?”我招呼她道。
她只顾看着那海棠树,头也没回,只对我摆摆手,小声道:“你看这花开得多漂亮,看着它眼睛都不想移开。”
我发觉雪见的情形很是不对,她眼睛好似黏在了海棠树上,只是痴痴看着,眨都不眨,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很不耐烦的打掉我的手,视线却一直落在那棵树上,半分也不愿挪开。
这个时候,树旁那户人家的房门突然打开了,景天从里面走了出来:“盈盈?雪见?你俩怎么在这里?”
我用力摇着雪见的肩大声道:“这花开得古怪,雪见好像被它迷住了。唐!雪!见!你看着我!不许再看那花!”景天听我如此说也忙上来帮着我拉雪见。
雪见一错身躲开了我俩,眼睛却依旧没离开海棠树,她低声道:“嘘……不要说话……我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很悲哀呢……”
雪见话音未落,海棠树前已慢慢浮现出一个粉色衣裙、面容精致的小姑娘,她满面戚容,苍白的腮边还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盈满忧伤,哽咽道:“帮帮我……”
景天惊呼道:“你是海棠花精?!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帮你求情,叫苑老伯不要砍掉你?”
雪见奇道:“这海棠树的主人要砍树?”
景天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刚刚走出来的那户人家:“这树是这家苑老伯种的。苑老伯的儿子儿媳早就去世了,只剩老伯和他的小孙子苑勤相依为命。老伯是个花匠,靠种花卖花为生。今年花圃里种的花竟然全死了,只有这棵海棠竟然一直开花到秋天,老伯担心是花妖作祟,要砍了树。可是小勤不答应,因为这树是小勤父母在他满月时为他种下的。”
我问海棠花精:“苑老伯种的花都死了,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可是我看这海棠花已呈败势,你吸去了那些花草的精气难道不是为了自己修行?”
串串泪珠夺眶而出,海棠花精抽泣道:“爷爷患了绝症,可是他不能死,他死了小勤就没有依靠了……我自己的修为有限,没有办法,只好吸取大家的精气渡给爷爷,所以……所以大家都死了,我也快了……可是还是救不回爷爷……求求你们帮帮我,救救爷爷……”
雪见的眼圈也红了:“要怎样才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