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血杀之夜(1 / 1)
黑夜,漫天的血色,刀光剑影,城池里血流成河……
我被族人拉住拼命的逃。
手中挥舞着刀剑的人,从城门口蜂拥而至,不停的砍杀着城内的人。鲜血染红了大地。惨叫声接连不断。我回头,看见了一幕永世难忘的惨象。
你经历过死里逃生么?
你体会过那种快被死亡扼住喉咙的恐惧么?
就是我眼前这副地狱修罗般的景象。地狱里流不尽的血,黑暗的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绫。
几个时辰前,这片沦为地狱的土地,还是族人的乐土,却是短短几个时辰,乐土已是家破人亡。月暗星稀,我被族人拉着在黑暗的林中穿梭,他们施展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带着我和姐姐狼狈的逃跑。
他们是静谧族的精英,全力以赴的速度,远远超出我和姐姐的承受范围。渐渐的,我跟的有点吃力,被他抓着的手也有一点点松。
感觉到我的手抓的有些吃力,那位族人又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说,“族长,别松手,快逃,逃出静谧城,便能逃过追杀。”
族长?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的称谓是在叫我。不久之前,这个称呼还是属于我的父亲的。而我,在接下这个称谓之后,睁开眼看到的只是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被吓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抓紧了他的手,残忍的一幕让我只剩下这一项求生的本能。
飞快的速度让我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渐渐的,我难受的眯起了眼,眼前飞速后退的景象变成漆黑,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只有正前方,有一束刺眼的光芒。那是逃离静谧的方向,逃离深渊的救命稻草。
可是,我却想起城楼上那两具仍浑身是血的尸体。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啊。
绝望,委屈,恐慌,无助,一时间溢满心口。我又下意识的抓紧了族人的手。
“落瑶,落萱,抓紧了。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一位族民回头,冲我们笑了笑。微笑的表情,却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我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点头。
可是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发动的战争?便这么残忍的夺去了亲人族人的生命。铁蹄利刃面前,生命脆弱的不堪一击。
一路上不停有海希族人追上来,我身边的族人们全力抵挡。杀掉一波,便继续向前逃亡。可无奈海希族人太多,我身边的护卫,也已死伤过半。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昏暗中,仍能辨认出地上殷红的血迹。
突然,我们听见了一声巨响。回头,绝望的瞧见海希人攻进了静谧城核心,静谧的城心之光,已经灭了……
城心之光,那是支持整座城池存在的能量。它的灭亡,意味着静谧城池的毁灭,静谧族的灭亡。
静谧土地上,断壁残垣,废墟一片。我们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力阻止。
就在此时,又一队海希族人追了上来,将我们包围。前方带路的人们骤然停了下来,我身体前倾,差点没摔倒。
这时,我才发现,围上来的海希族人有几十个,而我身边的护卫,只剩下不过十个,大部□□上还都有伤,如此相差悬殊,胜算已是渺茫。甚至脑海里冒出一个绝望的想法,不要再跑了,放弃吧,和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一起死掉,也不算寂寞。
族人们当在我身后,依然做顽强的抵抗。姐姐在族人的掩护下,拉着我冲过间隙继续向前跑。前面不远处,就是静谧的边界,逃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海希族人便无法在别族的范围内搜索。
可是,海希族人的杀戮怎会停止,我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被夺取生命。
刚刚抓到的生的希望还未握稳,便又助的坠入无边的深渊,前路被死亡堵截,看不见一点希望的光芒。
我惊恐瘫坐的地上,眼眶中噙满泪水。
漆黑的夜空,一轮残月。
姐姐为了保护我,一直挡再我面前,最后也身受重伤,一声凄厉的惨叫,姐姐的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
我叫着,伸手去抓她的手,却感到背后,被人重重的一击。
在我闭上眼之前,模糊的视线中,似出现了幻觉。漆黑的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明亮的月光,光芒中有一个陌生的身影,远远地,只能瞧见一个黑暗的轮廓,放大在月亮前面。
他似乎在挥舞着手中的剑,一身凌冽的肃杀之气,月光下的剑刃反射白色的光芒,光芒落下,围杀我的海希族人一一倒下……
这里都是海希族人,怎么会有人反在向海希族人出手?我来不及多想,身体便沉沉的倒下去。
在身体倒地的一瞬,我便像是一颗掉落在地上的种子,种子中包裹的尽是仇恨,在鲜血染过的土地里生根发芽。
不能死——静谧族的仇——我不可以死——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信念在挣扎,身体,却重重的倒在地上。
不!!
我猛然睁开眼,惊的一身冷汗。
是梦?
我抬眼看了看外面,不是刚才看见的画面,而是窗外的月光朦胧,和开的正盛的不知名的白花。我长长的喘了口起,闭上眼睛。可一闭上眼睛,那副地狱修罗般的景象,便又开始在眼前回放。
不,不是梦。
刚才那一幕,是一天前家族最后的画面。
那个在月光笼罩下的静谧城,剩下的只是血污。
所有人死于那场灾难,只有我,这个没用的亡族族长,却活了下来。我从父亲手中接过族长之位之时,正是静谧城被攻陷之日。在我成为族长的第一天,也同时成为了最后一任静谧族长。
我转了个身,枕着冰凉的枕头,难以入眠。只能直直的盯着窗,直到天亮。
蓓儿推门进来,见我眼眶发黑,关心的叹了口气,“落瑶姑娘,做噩梦了?”
我白着一张脸,点点头,“嗯。”
蓓儿捧着一盆水放在我床头,道,“这水是千林族外的山涧水,有治疗伤口的疗效。清晨的山涧水疗伤效果最好,族长特意命人去城外取的,我一会帮你擦擦伤口。”
我撑着坐起来,解开里衣。
坐起来的动作微微有点扯到伤口,痛的我直咧嘴。
我扭头,发现看不见背后那道刀伤。那么长的伤口,看不见也好。
蓓儿细心的为我擦拭伤口,动作很轻,生怕碰痛我。
蓓儿是千林族人,那个灭族之夜,在最后关头将我救下的,正是千林的族长——千林宇目。
千林族算不上是静谧的毗邻,但是灭族那日,千林族的族长,却突然出现在在静谧城里,将我救下。
这个一向平稳的辰界,又怎会这么突然的发起战争。
昨夜,我浑身血污的躺着千林的床上,睁开模糊的眼睛看见了千林的族长。
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能思考。
千林宇目看着呆滞的我,自言自语道,“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我记得你小时候活泼机灵,却不想……”
他拿出一颗药丸,对我说道,“治疗心伤不止是时间,这颗无伤丸可以淡化心伤,即使是昨日发生的灾难,吃了它,那灾难对你的伤害就相当于一百年前发生的事故,对你心智影响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大。我与你和你父亲也算认识,总不能看你变成如今这样,这颗无伤丸,我便擅自做主让你吃下。”
迷迷糊糊中,我还记得这一幕。
在那之后,我似乎睡了一觉,这一觉将静谧的灾难反反复复的梦着,可时间,却真的像是一百年那么漫长。
摸了摸胸口,那种心伤的感觉,也确确实实真的像是一百年前发生的一般。
但是身体上的伤口疼的我直皱眉,蓓儿帮我擦完伤口,扶我躺下休息。
我躺着躺着,便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大概是昨晚噩梦做的太多,没休息好。
朦胧中,有男人的声音。
“又睡了?”
蓓儿应道,“是,才睡下。”
“这次再醒来,无伤丸便能彻底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