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难自已（1 / 1）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难自已
天晴不愿回到让她窒息的新房，也不愿去想东院里的那对新人，沿着西院转到了后院西侧的一个小院落，这个院子当初义母说用来当仓库，可是仲闵坚持要在那里留一间书房，义母也由得他去了，怎么远远望去，那院落里竟有些光亮？
天晴提起裙裾，加快了脚步，推开了院门，不错，亮灯的是仲闵的那间书房，是不是静琬调皮来仲闵这里找颜料找书看？或者也许是……仲闵……在这里？四周万籁俱寂，天晴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借着窗户开着的一条缝，天晴朝里望去，里面坐在书桌前的不是仲闵还有哪个？原来他在这里！……天晴心里有点喜悦的轻松，是因为仲闵并不像她先前猜想那般和苏雅在一起吧，其实连她自己也讲不清楚……可是，他为什么一个人躲在书房？看着仲闵久久凝视着书桌上摊着的好些幅画卷，天晴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的点点喜悦被更大的悲凉所吞噬：那不是以前自己在仲闵书房看过的画么，画的主角都只有一个……不是自己，更不是苏雅，是那个自己以为仲闵已经忘记的人……
天晴扶着墙才能勉强撑住自己，该怎么办？她还没有决断之前，就听见屋里传来几声低吟，“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仲闵的声音从窗边传来，这不是幸儿以前唱的歌么？！“幸儿，今日……我成亲了，我成亲了，你知道吗……”听着仲闵几句断续的话语，天晴本来想走的脚步又停住了，他这是喝醉了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这代价太大了，太大了， ……”仲闵的自言自语之中，伴随着饮酒的咕咚之声，天晴本是有些心灰，可又实在不忍这么撇下他，他一个人醉成这样，穿的又薄，生病了怎么办？她摇摇头，轻轻推开门，仲闵正拿着酒壶灌酒，天晴上去把酒壶夺下，“别喝了，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谁，谁夺我的酒，还给我！我没.醉，我还要喝！”仲闵扭头瞧见一个红衣盛装的女子，他使劲摇摇头，想看清楚一点，却出现了心里一直盼望的那个人的脸，“幸儿，你来了！”他抓着天晴的手，“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很久了，你看，这是我画的你，都是你，”他指着桌子上的画，“我怕我有一天会忘了你，忘了你的样子，可是有了这些画，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就再也不会忘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好？”
天晴愣愣的，她一直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哪怕当时有可能会嫁不成仲闵，有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甚至她想过也许会做小的时候，都没有此刻那么心痛，那么锥心刺骨，心头也开始有了一丝后悔：他，心里可曾有过自己？
“幸儿，你怎么不说话？我想听你.唱歌，只要听你弹琴唱歌，无论有什么烦忧，全都烟消云散了你知道吗？你不信是不是，你唱过的歌我统统记得，连那首岭南话的我也记得，我问过天朗的，那首词写的真的有趣，有了你开心啲，乜都称心满意，咸鱼白菜也好好味，我与你永共聚，分分钟需要你，你似是阳光空气……幸儿，没有了你，我连笑都找不着了，你知不知道？……”仲闵说着说着，口齿渐渐不清，终于，软倒趴在书桌上，手里却还握着天晴的腕子不肯松开。
天晴怔怔的落下泪来，书桌上的灯光忽的暗了，就.像她的心情，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仲闵旁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他有满腹的心事吧？他眉心处皱成的疙瘩是那么明显，天晴忍不住伸手触上他的眉心，想去抚平那褶皱，他的脸是这么滚烫，身上也很烫吧？他穿的这么少，会不会冻到？天晴正忧心着，传来几声敲门声，“小姐，你在里面吗？”是巧莲的声音。
天晴松了口气，用一只手把桌上的画合上，“巧莲，我.在这儿。”
巧莲一进屋里，吓了一跳，“姑爷怎么在这儿？他这是……”
“他……可能是婚宴上饮了太多酒，这会儿睡着了，来，.你和我一人扶着一边，咱们把他扶回去。”天晴吩咐着。
“小姐，姑爷和你.可真恩爱，瞧，姑爷的手一直拉着你的手呢。”巧莲笑道。
“别浑说！”天晴斥道，看见椅子上挂着件披风，“巧莲，把披风给他披上，省的出去冻着。”
“小姐对姑爷可真好！”巧莲嘟囔道。
天晴叹息一声，和巧莲合力架着仲闵回了西院。
“姑爷可真重，平时看着很是瘦弱，怎么这会儿觉得这么重！”巧莲端着脸盆，天晴用水投了帕子，帮仲闵擦脸擦胳臂。
“你啊，今晚怎么这么多话，去，再打盆水来。”
“小姐，要不你先歇着，我伺候姑爷洗脚就是。”巧莲道。
天晴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仲闵，心底泛起一层怜惜，“不用了，我来就好。”
巧莲放下红帐，“小姐，我就睡在外间，有什么事叫我就好。”
天晴应了一声，巧莲把灯吹熄，黑暗中，天晴默默的靠近仲闵，把头枕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仲闵胸膛的跳动，无论如何，这是她的夫君，既然已经成了亲，这就是她选择的……
头痛，头痛欲裂……仲闵揉着头，睁开了眼睛，满眼的红，满眼的喜庆，这是哪儿？怎么自己会在这儿？昨晚不是明明去了书房？
“你醒了？来，喝口水，”天晴扶着仲闵坐起了身，递了杯水给他。
仲闵接过一饮而尽，晃了晃头，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她，是天晴……还以为昨夜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是不是头疼？”天晴柔声道，半跪在仲闵身后，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仲闵心头涌起一阵愧疚，伸手握住她的手，“不，不用，”看着窗外日头高悬，“现在时候不早了吧？”
“嗯，我给娘请过安了，她问起你来着，我就说……说你昨晚酒宴上饮多了酒，还在睡着，娘就打发我过来照看你。”天晴唤了声巧莲，巧莲端了盆水进来，天晴把帕子投湿了递给仲闵，“来，擦把脸吧。”
“我……我……”仲闵开了口却不知能说些什么？是对不住她的一腔柔情？还是感谢她在母亲面前的曲意隐瞒？
天晴似是知道仲闵要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你要是再不起来，恐怕午饭都赶不上了。”
仲闵勉强笑了一下，回应天晴的调侃……
天晴接过帕子，转身去拿仲闵的衣裳，心里却总浮现出他方才的笑脸，他……总还是笑了，这……是不是预示着她和他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贺夫人居中而坐，左手边是静琬，右手边是天晴，天晴下面依次是仲闵和苏雅，一家人安静的吃饭，偶尔有小丫头端茶送水穿梭其间。
贺夫人是一脸的满足，虽然不得已娶了苏雅，但是好在还是把她心心念念的天晴娶进了门，就算自己立时闭了眼，也能放心把仲闵交给她了……
静琬对苏雅有些好奇，以前只是匆匆的见过一面，对苏雅没什么印象，如今，竟也成了她的嫂子……静琬时不时的会向苏雅打量几眼，大概是草原生长的缘故，苏雅有一种中原女子没有的英气，浑身有股子飒爽劲儿，看上去倒像是直爽可爱的一个女子……可是大哥已经有了晴姐了，谁能比得上晴姐？！静琬还是有些代晴姐不平，从成亲的第一日就要和别的女子分享一个夫君，实是让人难以忍受……
真正难以忍受的是坐在席上的苏雅，满桌的饭食对她而言都味同嚼蜡，她的心里像塞了块大石头，哪里还吃得下喝得下？她本是打定主意成了亲之后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好好同仲闵过日子，就算一时之间仲闵不接受她，她也有信心用自己的真情感动他，中原不是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仲闵总有一日会对自己敞开心扉，会像当日对待幸儿那般的对待自己，可是……是那日，对，和琳告诉她，贺家还要娶一个姓方的女子，她自然是不答应的，她还没进门，就要跟另一个女人一起抢夫君不成？她既已决定了要嫁，就想好好过日子，怎么会容许别的女人横插一脚？谁知道情势急转，竟变成了今日的结局，她一个圣上赐婚的草原公主，竟然要和一个小官之女平分一个夫君，而且还是不分大小，若方天晴是妾，自己还能拿出正房的威风来钳制姓方的，可是现在……和琳昨日又打听到原来这姓方的以前就是贺家的义女，仲闵和方天晴自然也是久有渊源，同住一个屋檐有不短的时日，还以为至少和仲闵能有一段过去是胜过了姓方的，却是自己又输了一城……眼见着婆母看向方天晴的目光都充满了慈爱，苏雅再也忍不住了，“娘，昨晚……昨晚不是说好了在我院里歇息的？可是喜娘给我们洒了帐，仲闵……仲闵他就出去了，我等到天亮也没回来……”说着，苏雅声音都有些哽咽，这些日子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她本已立定心思做个好媳妇好娘子，可是……为什么总有人跟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