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阿心哪（1 / 1）

冥界。

上合。

璞心与青葵并肩坐在高高的崖壁上，临下俯瞰苍莽的群石与飞瀑。清凉带着湿气的风拂在脸上，璞心眯起眼眺望远方，难得地觉得非常畅快惬意。

“息儿。”

“嗯？”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刚刚开始不想当河神的时候，曾经对阿妈说，长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璞心转过头来看青葵，眼神很是认真，“对的。在她身上，我真没有看出有什么好。除了人生够长，长得足够看见自己的错误被弥补的一天。可她的错正是因为害怕失去长生才犯。你看她因为害怕不能长生，失却了多少另外的什么。至于我……直到我突然潜逃，扔下冥界，让你牺牲的那天之前，都活在漫长的痛苦之中。长生……在她身上、在我身上都是个悲剧。”

青葵还未说话，璞心扭头凝视着茫茫的云雾，又继续说下去：“冰旬的长生……禅意太深，我读不懂。但是我知道冰影和樾过去的长生中有疼极了的哀恸，她们过去的长生是长痛，现在的长生是劫后余生，失而复得复惧得而复失，永远是她们将来长生中的阴影。可是……息儿，你不一样。你很知满足……长生不会将你推入绝地……你可能真的知道幸福是什么。”

青葵终于笑了，像是阳光忽然突破云层，温柔地洒满她的面庞。不知如何回答，青葵只好简单地说：“我当然知道啦。”

就是在无尽的痛苦中找到最珍惜的宝贝，像护住最珍贵的烛火般，小心地把它圈在手心中，无论如何也不让它熄了，让它一直一直，在掌心中微弱却明亮地跳动。

“所以……真羡慕你。”

“心姐，你又来了。怎么在你看我，我拥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呢？根本不是啊，我的过往也有很多痛苦到不想再回想的往事，一碰就疼的往事。我现在也有很多遗憾啊，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一直去想那些遗憾。命运已经待我不薄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运气很好，每当我的人生黑暗到我将疯狂的时候，总有人施舍给我一点光，拉了我一把，让我突然能在最后决定挣扎一下，然后就继续下去了。”青葵无奈地转向璞心，“拜托，不要老说我的人生这也很好那也很好，你这样说会让我很生气，因为有时候我明明很痛苦，你居然还觉得这很完美。我会想既然我就算这样你都觉得很好的话……那不如你自己试一下如何？！”

青葵拍拍璞心的后背，“别人手上的东西，不管看上去怎么好，其实都不如自己亲手握在手里的好。身不在其中不知其真意。你始终不是我，你始终不可能体会到我在经历一切的时候的感受。所以，不用羡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