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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历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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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葵三十九年,开春。

三十七岁这一年,怀着身孕的青葵偶遇了徐百夫,在冥界。徐百夫以亡者的身份与青葵打了招呼。以日后参加青葵的葬礼为交换,青葵将徐百夫送回人间。徐百夫答应了这个条件,却以为这只是青葵送他还阳的一个借口。

光葵四十年,后半年。

樾自从遇见青葵后第一次到她家里探望,见到怀孕的青葵,小心地摸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心里百感交集。

青葵劝樾回家。

樾沉默不语。

光葵四十年,后半年的又一天。

已经临近生产的青葵冲进樾——吟默在边协的私人办公室,没有注意旁边的人。

青葵推开房门,紧冲几步,踉踉跄跄几乎摔倒在樾的跟前,披头散发,极尽狼狈崩溃的边缘,樾吓了一跳,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及时地冲到青葵身边搀起了她——青葵此时已有很明显的身孕了!

“樾!我要怎么回答我儿子的问题?”青葵失声哭道,声调尖利,“他将来有一天会问我,为什么家没有冥界重要……我该怎么回答,我该怎么回答我儿子?!”她悲哀地呜咽,不顾樾身边的另一个人到底是谁,所以不知道在樾的身边,偶然在此的谭序被她惊得脸色煞白,不敢说话。

“他问我,家和冥界到底哪个重要,我要怎么回答?!樾啊——”

樾极力搀着她不让她坐到地上,好不容易才半拖半抱地将青葵拉到椅子旁边,可是青葵不肯坐下,怎么都不肯坐下。樾自己坐到椅子上,然后不由分说地将青葵拽到自己腿上坐好,双臂紧紧地环住她不让她挣扎。

青葵悲伤的哀鸣在整个狭小的办公室中回荡,樾却觉得这个声音仿佛回荡在一个宽阔的礼堂,嗡嗡轰鸣回响,几乎要将人的心和魂魄都震碎……痛彻心扉的质问,肝肠寸断。

“青葵,你儿子的问题,我来回答!”樾抱紧青葵摇晃,可青葵打断她,剧烈地发抖哭喊失控,“他不原谅我,我看到他不原谅我,六岁,十岁,十二岁……他不原谅我,他都不原谅我……姐姐——!”

“青葵,斓儿的问题,我来替你回答。”樾只是坚定有力地重复再重复,直到青葵泪眼朦胧地望着她,似乎终于听见了她说话。

青葵抽噎着,深深地吸了口气,任由樾将自己揽入怀中,拍着后背紧紧拥抱。“他问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非我不可,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去,为什么只有我去,为什么要我去!……樾……”她的声音忽然拔高,尖利悲怆,忽而又软下来,“……他问我为什么不要他,我说我没有不要他,可他哭着一直问,一直问……樾……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洞彻我一切过去与未来的人,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从哪里来将去哪里的人啊。”

“所以,斓儿的问题,我来替你回答。”樾再度重复,诚挚坚定。

“思仲不行……不要说我不能说,假设我告诉他这些,他会疯得比我还厉害……樾,你是唯一一个我能说的人了……也只有你,听到这种消息不会有彻骨的伤心彻骨的疯狂……因为你本来就是我要去的地方的人啊……”青葵喃喃的声音已经近乎耳语,忽然抬头,咬着嘴唇紧紧地捂着肚子缩紧身体,似乎极痛。

“斓儿,不要踢你母亲,你母亲身不由己,你母亲很爱你!”樾将手覆在青葵腹上,青葵大汗淋漓,几乎虚脱地将头倚靠在樾的肩上,整个人的重量都落给了樾,然而腹痛却似乎刹那间缓解,樾仍道,“斓儿……你母亲很痛,你能不能静一小会儿……”

青葵伏在樾的身上呜呜地哭,这种脆弱的失控与发泄,她一辈子将只有这一次。唯一的一次。

谭序犹犹豫豫地很紧张地叫了青葵的名字,青葵这才注意到谭序在,没什么表情地望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轻声打了个招呼,“谭序。”

谭序犹犹豫豫地走过来,他其实很紧张也很害怕。他从未见过青葵的失态,青葵崩溃的样子对他来说完全无法想象,仅仅看见她如此脆弱的样子,他都已经害怕得仿佛世界将会崩溃——她可是青葵呀!她也……

他小心地低下头,望着她用很轻的声音问,似乎怕惊动了什么:“青葵……?你怎么了?”

青葵眼神空洞地望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落下一串泪珠。“没事……被自己的儿子问,我为什么不要他……这个问题我实在是回答不了……”

“……”谭序愣住了,半天才转向樾,奇怪地用口型问她:“儿子?”

青葵分明没有看见,但是她却回答了两个字,和樾异口同声:“……未来。”

谭序心底一寒。她们两个又触碰了一个他不敢去看的领域,问都不敢问的领域。作为边协,他也有他的不敢。

光葵四十二年,年初的一天。

“喂喂,干嘛去干嘛去呀?”柯鹏抱着两岁大的儿子经过卧室门口,瞥见青葵正在衣橱里翻来找去,似乎要换衣服出门。

“去一下办公室啦,然后去找辞凉。”青葵径直换了件薄外套,躲着柯鹏的视线。不过他也没发现,因为斓儿正因为什么事情闹别扭,扯着嗓子哭闹不休。

柯鹏的注意力都在斓儿身上了,也没注意青葵到底说了什么,斓儿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挥舞着小手,小脚乱蹬,柯鹏很担心他会摔到地上,忙着把他抱紧走来走去地哄着。

青葵收拾好后追上不停走动的柯鹏,摸摸斓儿细软的头发,微微笑:“呐,斓儿,我要出去了哦。”

小家伙正在发脾气,根本不肯理她。柯鹏又试着哄儿子,抓住斓儿的小手朝青葵挥:“来,跟妈妈说,再——见——”

“不说!”斓儿气哼哼地别过头,转脸就把眼泪蹭在柯鹏身上。

青葵与柯鹏对视,无可奈何地一起呵呵笑出来。

“那飞飞,我出门了。”青葵将手放在门锁上,回头。

“嗯,注意安全哈。”柯鹏扯着嗓子叫,盖过斓儿抗议母亲出门的嚎哭。

“嗯。走了。”青葵伸手够着儿子的头顶,又摸了摸他。

对不起啊飞飞,我没办法注意安全了,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青葵合上第二层防盗门,直到听见锁头轻轻一响。顺着楼梯下了几级,她回过头,望望对门的两家门上贴的艳红福字,终于还是收回视线,平静地下楼去了。

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青葵最后一次离开家,小家伙不肯说再见。

稍晚时分,青葵在现世见辞凉,始终低垂着眼。

“辞凉,真对不起,我也不想将如此不堪的事情托付给你,托付给你们边协……”此时青葵将满四十一岁,辞凉也已经四十二岁了。两位昔日好友皆已为人-妻-为人母。辞凉的家眷,果如她少女时代所言,都是边识,她有两个可爱的小男孩,她的孩子也在一个宽松的环境中自由成长。现在正是青葵做下最终决定的一刻,潜意识里知道,这一次去下界接替前辈们在上合的值班,将有去无回。

这种潜意识外化为表象,让她今早在家中已与丈夫、儿子平静诀别。

青葵平生最讨厌写的就是遗书,然而近日她不得写了一封又一封。一一交代给挚友挚爱,给年幼的儿子留下数十封短信,直到他年满十八岁,一年一封,此后便在关键的年份仍能收到。

“但是我的家人都是普通人,我的丈夫……你也知道嘛,对不。认识那么久了。我只是觉得……我若忽然猝死,柯鹏他一定会彻查的,但是我的死因……一定非常异常,所以——其实我想说的已经写在这封信里——到时候,想请边协替我圆场,做出一个在常理之内的结论,即使你们知道不是也好……你们懂的。这很重要。”

辞凉长期作为边协成员,意志早已坚韧于常人,她在边协中也早已是位大梁般的人物,并且没有人会将她的成就归功于年近七十五岁的她的徐伯。

“葵……你放心吧,这个托付我们一定会完美地做到的。虽然,我不想相信你会走。你二十年前就已经很厉害了……”

青葵温柔地笑了,凝望着挚友的脸,“我又不是没出过事故。你看我在你面前出现的相貌,不就永远停在十九岁了吗?……咳,算了,我们不讨论那些了。”青葵无法再注视着辞凉的眼睛。再看下去,她们都会哭的。“反正到时候……我在那边的家人应该会送我回来……那些人的名字你也都知道,说不定还会有另外两位督道……淅蔚和正颜。”

两个人都静了好久,辞凉正要开口时,青葵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对她说:“凉,我不去见其他人了,见了我就走不了了,下界不能再等……你替我转达一声吧,告诉他们好朋友始终都是好朋友,不论见不见面。我从来都将他们记在心间,直到我的最后。凉,但是我只能见你一个了。”

谭序,现在已经年近六旬了吧。虽然驻地不同,但还不时见到。还有鸿杰……许许多多,留在人间的人。

我真的不去见了,见了,就走不了了。

原谅我吧,下次……已经没有下次了,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再见再见。

……再见……再见。

光葵四十二年,年初的又一天。

徐百夫践行了他两年前对青葵的承诺,辞凉则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青葵的拜托。

青葵过世后在现世的一切事务,都是以辞凉徐百夫为首的边协成员帮助安排的,一切计划都顺利进行,就连运气这种不可确定的东西都被天衣无缝地安排进了计划里。辞凉总是觉得,这是她能为青葵做的,答应她的,最后一件事了。当然——除了继续当斓儿的干妈,看顾他长大。

在导演整出必不可少的戏的时候,每一个环节辞凉都安插了边协成员在其中暗地周旋。所有人都与辞凉或青葵交情不浅。下界,青葵的家人隐没着身形守护左右。每个环节都有青葵和辞凉的挚交尽心尽力地为青葵掩盖着她的真实死因,包括在她被“发现”后就地急救过程中,以及最后杨柯鹏终于选择联系边协的生研所协助探查……

柯鹏选择生研所而不选择自己所供职的联大机构,还是因为青葵早年与边协关系密切且从来不避讳柯鹏。更何况柯鹏知道辞凉与生研所的密切关系,更知道二十年来辞凉和青葵亲甚姐妹的友谊……虽然青葵相信柯鹏一定不知道生研所的真实属性,但其实青葵奇异这么多年,他们既是同桌又是同事,最后还成为夫妻,再加上青葵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一些奇闻趣事,不知是不是想让他有心理准备……(不论是在柯鹏生前还是死后。)柯鹏心里早就有所感觉了。

他们将青葵的遗身停放在某个实验室中。按照正规程序所需要走的时间一步一步地做着。七十余岁的徐百夫与四十出头的辞凉,同淅蔚、笠光与思仲相伴与青葵左右,按调查所需要的时间留在实验室中,只为青葵私密地守灵。彻夜。

青葵曾告诉辞凉尽量让葬礼从简,不要操劳大家,但辞凉却还是想为她守灵,还是想。

初将青葵的遗身放置完毕,思仲曾对辞凉与徐百夫道:“总算走到这一步了……辛苦你们了……请先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事情,还得仰赖你们。”

但辞凉却用微弱的声音表示:“我们想留下,可以吗?”她知道,他们之于青葵,乃是家人。

“当然可以……但是她其实不在这里,她的魂魄散在下界了……”思仲轻轻地说。

辞凉与徐百夫都说:“我们知道。”仍是坚持留下陪伴。

青葵的遗身静卧于床,白色的罩单只是盖至下巴,让她看上去像只是睡了,然而透过大家各自的视野,大家都能看出她再无生气……

思仲坐在她的身侧,久久地凝望着她。大家都极静,有些人看着她,有些人没有。没有人流泪,大家都以各自的方式接受了这个事实。思仲忽然伸手摸了摸青葵冰冷的脸颊,静静道:“这个孩子和我相伴最久,有三十多年,但是以后还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思仲话音刚落,一向坚毅的辞凉忽然再也忍不住,哭倒在徐百夫怀里。思仲一句简单的话将她无数的忍耐一举击溃,徐百夫的眼睛也湿润了,他忍不住道:“我刚认识她那会儿,我们总是针锋相对,而且还是很有礼貌的针锋相对!”这段回忆让他忍不住泛起一丝微笑,思仲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了。

以后有人想起青葵,都能笑着想起她。

微笑着想起曾经与她共度的日子。

淅蔚与笠光都默默地,直到笠光抿了抿嘴,低低道:“我真的很舍不得她。”

他的语气很淡,但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彻骨疼痛……他与王都在这里,下界的事务,都交给下界的下一位大督道,栩正颜了。

“还有她在当时学士论文答辩的时候?我一时兴起要去听,故意净提尖锐问题……”

辞凉忽然抬头,含泪笑道:“哦!她出了考场马上给我打电话,她嚷嚷说,凉啊!这只是大学毕业的答辩诶,你家那位怎么会在的?!有没搞错,我的论题跟他的领域有很大关系咩?为什么他要旁听!!还净问些我一些怪问题!那些破问题都是我在准备的时候祈祷老师不要问到的最尖锐最角落的问题啊!够呛,他问了两个之后我就觉得不妙,他怎么搞的!一定会把我担心的问题全部都问出来!!然后他真的全部都问了!”

“呵呵,可是她答得实在是精彩,我其实没有期待一个那个学历的学生能想到那么深入,更别说很好地回答那些问题……不论他是谁。谁知她还是特意准备过的……答辩组没有讨论就一致给她过了……”

“结果你当着她的面才说‘嗯,还不错’,把她吓个半死呢……你那时干嘛不告诉她呢。”

“她只是个年轻人!”

光葵四十二年,年初的再一天。

青葵的葬礼上,各方来宾分列数队,最奇特的两队,当属一身素服独成一群的边协成员,与坚持要穿下界衣袍现身出席的家人们。各行各业的人都聚在一起,让无数人惊叹青葵生前交友之广……甚至有很多人,柯鹏想破头也不可能会知道,青葵到底是怎么交上朋友的。

就连那帮穿黑袍白袍的戏剧演员……

没错,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边协成员之外,都以为下界的他们一定是演员……

光葵四十四年。

在青葵离世两年之后,杨柯鹏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些事情中不无联系。

每年都能收到一封青葵的信,但没有邮戳,不知来历。柯鹏问过他怀疑的所有人,问不到结果……问题是,他虽怀疑他们,却也相信,他们没有说谎……

为什么?平睿,栩奶奶,幻儿,青葵执意生下斓儿……青葵,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告诉你,即使半辈子的信仰全部颠覆,但我只要我最重要的东西永远不变,那就是,你在我身边。

颠覆?去它们的吧!去它们的吧,去……它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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