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浑水（1 / 1）
第二天一大早，云澹就跟尹知府作别，跟他言明自己还身负差事，急着赶回燕京交差，不能在此地久留，又向尹知府借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
尹知府见云澹去意已决，倒也不便强留，就安排人去准备马车。云澹和小清就在客厅等候。
尹小姐知道云澹和小清要离开后，自己的一番心思落空，难免情伤。吩咐丫鬟打点了一些东西，让人从后院递给小清一个包裹。
小清打开一看，里面有几件女式的替换衣服，还有一些简单的首饰，以示感谢小清对她的救命之恩。虽然她还是觉得云澹才是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但是云澹从头到尾都没开口承认过，想来是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原来京中的传闻是真的，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居然不好女色，尹慕雪由此黯然情伤。
云澹还不知道，自己的八卦经过此事，越描越黑。以至于几年后他成亲，不少官宦家女子都替他的妻子不值，以为是他找的一个烟幕。
云澹和小清在客厅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门口忽然冲进来一群妇孺，看见云澹就拉住他的手，哭哭啼啼的喊着青天大老爷，要云澹给她们作主，除此之外，一片嘤嘤切切声里，也听不清楚她们哭喊些什么。
小清见此变故，瞪大眼睛，第一反应就是躲的远远的，不趟浑水。开玩笑，七八个女人一起开哭，那场面太宏伟了，听的让人头皮发毛。尤其是对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她可不想被人蹭一身，难得赚到几件好衣服，要爱惜。她辛苦赚的银子可是要用来玩遍大明千山万水的，可没那个闲钱多买好衣服。
云澹见小清这般的不讲义气，任他掉入虎口，瞥了她一眼，见她躲在一边自得其乐，叹了一口气，面对眼前的这群妇孺，耐着性子，慢慢询问。
还未来得及相问，门口又冲进来一伙人，为首的正是黑着脸的常州知府尹大人。
“李夫人，本府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贤侄不可能是暮雪所害。你怎么可以凭着一封书信，就认定是暮雪杀人放火？暮雪当日也为人所害，被人推下山去，幸得云尚书之子云公子所救，这才幸免于难。联想一二，这必定是有奸人暗中陷害我们两家，你不去找真凶，反而来我府中与云公子纠缠，是何道理？罢了，我也不与你这个妇孺计较，你这就带人离去吧。”难怪尹大人久等不至，原来他被王通判的夫人，也就是死者王傲竹的母亲羁绊住了。
妇孺中为首的那位中年贵妇，正是死者王傲竹的母亲，常州府通判之妻。前晚收到天灵寺僧人送来的消息，得知爱子为奸人所害，葬身于火海之中，且死状凄惨，当时就奔溃了。
后来又无意中得知，当天夜里，未来的儿媳妇尹暮雪曾与自己儿子在寺庙偏殿相见，随后就发生了火灾，于是就想着来找尹暮雪问个明白。
谁知到了尹府，尹暮雪推病，避而不见，这让承受丧子之痛的李夫人心生怀疑，觉得她心怀鬼胎，再被某些人一挑唆，竟认定了儿子是为尹暮雪所害，正是因为她心虚，所以尹暮雪才托病不见。
李夫人情绪激动之下，完全没想到尹慕雪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害死王傲竹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有损她的名声，毕竟定亲后，还没过门，未婚夫就惨遭横死，在迷信的古代，会觉得这个未过门的女子八字不好，克夫。尹慕雪以后要再议亲，这是很大的一个阻碍。
事发后，李夫人把怀疑尹慕雪的想法告诉了自己的丈夫王通判，想让他为自己的儿子主持公道，但是王通判是尹知府的手下，官大一级压死人，王通判就算也是心有怀疑，但是让他没有真凭实据就去质疑自己的上司，那根本不可能，于是一口回绝了李夫人。
见自己的丈夫一点都不关心儿子的冤屈，李夫人的满腔愤怒无处发泄，正觉得有冤无处伸悲伤绝望的时候，听人说当朝刑部尚书大人的儿子云澹正在尹府做客，冲动之下，也不多加细想，带了府中妇孺，不顾一切，冲进尹府，希望云澹能为她们主持公道。
云澹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倍感无奈，有心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见知府和通判两家闹成这样，势如水火，此案必会传到京中，到时被自己父亲云柏年知道，他人就在现场却不管闲事，恐怕事后会遭到一通责骂。
云澹为难的思来想去，最后只得向李夫人表示，愿意留下来，看尹知府审案。
李夫人见云澹虽未答应为自己做主，但也觉得尹知府不敢当着刑部尚书公子的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包庇自己的女儿，不用怕他会一手遮天，颠倒黑白，最后必能还自己儿子一个公道。思及至此，连忙躬身行礼感谢云澹。
云澹无奈的看向一旁的小清，用眼神告诉她，走不了了，准备开工。小清若无其事的眨着大眼睛，清澈的眼神回望云澹，哦，那就开工吧，大人加油！丝毫没有意识到，关她什么事。她只是保镖好不好，以为她是狄仁杰身边的元芳吗？什么都要问她，元芳，你怎么看？
云澹的留下，让尹知府也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儿尹慕雪不可能害死王傲竹。虽然婚事是由两家大人商定的，但是王通判做了他十几年的下属，两家平时素有往来，尹慕雪和王傲竹从小认识，说不上青梅竹马，但是也不算陌生。两人平时相处的也算融洽，所以两家大人才定了这门亲事。
现在王傲竹死了，尹慕雪是最后去见他的人，虽然尹慕雪声称到了案发地，偏殿就已经着火了，她没有见到活着的王傲竹，但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能帮她作证的是她的贴身丫鬟银蕙。
这桩案子并不好审，一个不好，就会被人误会自己纯心偏袒自己的女儿。所以云澹答应李夫人愿意留下来听审，尹知府知道了，也是满怀感激。
云澹留下来听审，李夫人放心，尹知府开心。所以，尹知府也不管云澹愿不愿意，就当着李夫人的面，喊来了属下，把凶案现场的一些证据拿来给云澹查看。
云澹本不想当廉价劳动力，这又不是他的事，但是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摆了，好人都已经做了，那就送佛送到西吧。于是，云澹认命的看起此案的证据。
王傲竹的尸检工作已经由仵作完成，尸格上的死因是由于浓烟窒息而死。云澹看完尸格，又看过目击者的口供，犹豫了一下，对在场的尹知府和王通判说道：“我想见一见这个验尸的仵作。”
验尸的仵作姓石名富贵，二十多岁，瘦高个，皮肤黝黑，看着很精神。听说京里来的刑部主事指名要见他，倒也不紧张，来了以后，落落大方的站在一边。
云澹扬了下手中的尸格，问道：“根据你写的尸格，王傲竹的死因是由于浓烟窒息而死，你是何以知道他是窒息而死而不是被火烧死的呢？”
“回禀大人，小人撬开死者的嘴巴，看见里面有黑色粉末状，顾以此判断。”石富贵年纪虽轻，但他的师傅却是从事仵作这行五十余年，可谓经验丰富，一身本事全部传授给了自己的徒弟。
“死者的身躯是何形态？”云澹看见口供上有人说尸体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而尸格上写的是弯曲的，两者相矛盾，顾有此一问。
“回禀大人，尸格上已经写明，现场的尸体是弯曲的。”意思就是现在不是弯曲的？云澹注视着他，看他毫无慌乱，镇定自若。
“小清！”云澹唤过躲在一边的小清，吩咐她干活：“你随石仵作过去，看一眼王傲竹的尸体，再确认一下。”
听到云澹吩咐要她做的事，小清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澹，用眼神询问云澹，你确认要我过去看一眼，那可是烧焦的尸体啊。
云澹淡定的用眼神回应，嗯，去看一眼，这里我只相信你。
小清怒了，狠狠的瞪了回去，用眼神发问，我胆子小，看了会做噩梦的。
云澹用温柔的眼神安抚道，你老爷我可是文人，你好歹学武的，胆子总比我大吧。
面对软硬不吃的衣食父母，小清完美落败，无奈投降，跟着石富贵去参观王傲竹的尸体。
打开还未封闭的棺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小清拿石仵作递给她的姜片塞住鼻子，踮起脚尖往棺材里望去。一具烧焦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在里面，手脚并没有弯曲。
尸体面目全非，已经无法辨认死者原先长什么样。不管生前是如何的风流还是倜傥，此时都化作了一堆焦炭。
小清大着胆子，粗粗看了一眼，忽然指着尸体的喉咙，对着石富贵说道：“把这里划一刀，看下有没有余灰。”
石富贵听到此言，暴怒，张大双眼，瞪向小清，大声说道：“不可对死者不敬。”
小清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一跳，停尸间本来就阴森恐怖，她胆子也不是特别的大，被石富贵一训，想想也是，死者都烧成这样了，还要破坏人家肉身，是有点不厚道，自己本来就是冒出来一个念头，随口说了出来，现在石富贵这样的反应，她隐隐猜到了结果。于是也不强求，跑回去，悄悄的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云澹。自己这个保镖真是做的窝囊啊，连这种事都要管，不过不说的话，好像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这样也好，凡事但求问心无愧。
云澹细细听完，脸上不动声色，寻来几个王傲竹生前好友，一番询问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次日升堂，云澹安静的坐在尹知府下手，等相关人等都到了以后，悄悄的跟尹知府耳语了几句，尹知府闻言脸色大变，脸上神情忽阴忽晴，变化不定。
等石仵作一上堂，尹知府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对其怒叱道：“大胆刁民，还不跪下！”
石富贵一上来就吃了一个下马威，眼睛下意识的瞟向云澹旁边的小清。小清只当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
“你为何用无名尸体来顶替王傲竹？王傲竹本人此时在哪里？还不快快招来。”堂下听闻知府大人此言，一片哗然，死者居然不是王傲竹？王傲竹还活着？那王傲竹去哪了？
其实这也是尹知府的疑惑，云澹只是跟他说，死者并非是王傲竹，而是石仵作用了无名尸体来顶替的，具体详情由于时间紧迫，云澹也没跟他细说。所以此时他只能向石富贵发问。
石富贵惊慌失措的看向小清，小清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向他友好的微微一笑，看小清一副心有成足的样子，石富贵不由得胆战心惊，这个小姑娘看似胆小，没想到心思如此细密，没有真凭实据就敢确定如此匪夷所思的猜测。
“大人，冤枉啊！死者被烧的面目全非，小人并不知道死者为何人，是尹小姐认出了死者的玉佩，才确认死者为王傲竹的。小人只是一个仵作，只能确定死者死因，无法辨别死者身份啊。”石富贵说的是事实，当时确实是尹暮雪认出了死者身上的玉佩，从而确认了死者是王傲竹。
“那你为何在尸格上填写尸体的手脚是弯曲的？当时在场的目击者都说看见死者的时候，死者是平躺在地上的，手脚并没有弯曲。死者分明是在起火前就已经死亡，尸体已然僵硬，即使事后遭遇烈火焚烧，尸体也无法再发生变形。死者根本就不是你尸格上所填写的窒息而死。”尹知府说完，猛的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把在一旁听古人断案听的津津有味的小清吓一跳。
不带这么玩的，断案要讲证据，不是靠吓人，让人说出真相。小清不满的瞄了一眼堂上威风凛凛的尹知府，好大的官威啊！再看看一旁不声不响，优哉游哉喝茶的云澹，两厢一对比，还是自己的雇主云澹有型啊，看他多淡定，真是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朗境悬空，静躁两不相干。
当日，云澹看见目击者的口供和尸格上的描述不符，就起了疑心，于是让小清去试探。不出所料，石仵作露出了马脚。
要知道，人死后一段时间内尸体会僵硬，出现尸僵，此时就算遭遇烈火焚烧，尸体的手脚也不会弯曲，但是死者如果是被浓烟呛死，或者被活活烧死，由于死亡时间短，还没发生尸僵，手脚还是会被烧至弯曲的。
而且被浓烟呛死的话，死者的嘴里不光有灰，喉咙里也会有灰，如果喉咙里没有灰的话，只能说明死者嘴里的灰是人为弄进去的。于是，小清才会让石富贵在死者喉咙那划一刀，而石富贵借口不能对死者不敬，直接拒绝了。要知道他可是一个仵作，解剖尸体是他的职责，何来对死者不敬之说？
石富贵心里明白以上两个疑点，所以他不能在尸格上写尸体手脚没有弯曲，因为如果被有经验的人看见这矛盾的描述，肯定会起疑心。也不敢答应小清的请求，在死者喉咙那划一刀，看看是否有灰。他小心的掩饰这两个疑点，却没料到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
云澹因为尸格上矛盾的描述，还有小清发现的疑点，推断王傲竹和石富贵生前是认识的。死者如果是王傲竹，那石富贵隐瞒真相，就说明他是嫌疑人。如果死者不是王傲竹，那就是石富贵帮某人隐瞒真相，他还是有嫌疑。
于是云澹又查了王傲竹生前的人际关系，从王傲竹好友那得知，王傲竹虽然生为通判之子，但是跟身为仵作的石富贵私交不错，这一度是圈内的奇闻，因为两人地位太悬殊了。大明的仵作可是贱民，而王傲竹是根正苗红的官二代。
发现他俩的关系后，基于死者面目全非，只能靠身边的玉佩来证实身份，云澹就大胆推测，王傲竹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逼得他要靠假死来逃避。还找来生前好友帮忙，弄来了义庄的无名尸体做替身，知道未婚妻尹慕雪在天灵寺，就传书信给尹暮雪，让她做自己假死的见证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用火烧了替身，替身面目全非，他又故意留下自己的贴身玉佩来误导，于是很容易的就假死脱身了。
现在的疑点是，王傲竹假死脱身的原因，还有他到底去哪了？眼前跪在堂前的石仵作显然是一个知情人。
可是，石富贵的口风很紧。尹知府把惊堂木拍的噌噌响，他也只承认填写尸格的时候出错了，虽然默认和王傲竹是好友的关系，但是别的概不回答。尹知府当着王通判和云澹的面也不敢动用大刑，刑讯逼供，不然就有屈打成招的嫌疑，尤其是他女儿尹慕雪的嫌疑还没洗脱的情况下。所以只要石富贵不说，尹知府就拿他没办法。
就在知府大人头疼的时候，云澹喝完手中的茶，百无聊赖的走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知府大人闻言，喜上心头，猛拍惊堂木，怒吼道：“大胆刁民，分明就是你弄死了王傲竹，还在此故布疑阵。来人啊，把他压下大牢，贴出布示，公告百姓，真凶已抓到，秋后问斩。”
石富贵闻言，怨恨的看向云澹。眼前这个刑部主事，看着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想到一肚子坏水。先让尹知府把自己关起来，再弄的路人皆知，自己是杀害王傲竹的真凶，秋后就要问斩。虽然不会真的斩了自己，但消息传出去，被王傲竹知道了，必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送死，到时肯定会现身来救他。自己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却变成了香喷喷的鱼饵，等着王傲竹这条大鱼自投罗网。
这个狗官！石富贵怒目，狠狠瞪向云澹，却见云澹面露淡淡的笑容，只当没看见，心里细细的盘算，什么时候可以完工闪人，待在此地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那伙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云澹没有忘记，还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在后面追杀他。
石富贵倒也硬气，明明知道被眼前的狗官利用了，好友王傲竹的假死脱身之计被人识破，眼看就要被人逼的自投罗网，却也忍住了没吭声，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就不想前功尽弃，说不定王傲竹没那么傻，可以让那个人来常州府偷偷打听消息，不会傻到自己暴露自己。
于是，石富贵神情阴郁的被衙役押去大牢。尹知府和王通判夫妻俩知道王傲竹没事，也都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王傲竹为何假死脱身，但是他利用自己的未婚妻假死，弄出这么大的风波来，总是他的不对。且李夫人之前错怪尹暮雪为杀人凶手，现在知道死者并不是自己的儿子，那尹暮雪更不可能是凶手，甚至也是被害人，心里愧疚难当，连连表示，改日要向尹小姐登门道歉。
当着云澹的面，知府尹大人虽然因为女儿被人冤枉是凶手，积了一肚子怨气，却也只能大度的表示，既然误会已解，彼此都不要太介怀了。两家人毕竟还是儿女姻亲，只是经过这件事，就算王傲竹事后平安回来，假死脱身的理由也得到两家人的谅解，但是彼此之间也有了间隙。
王通判夫妻俩知道今日之事肯定是得罪了尹知府，但是这个心结要等到儿子王傲竹回来后，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才有机会跟尹知府解释了，至于最后能不能得到尹知府的谅解，要看天意了，毕竟尹暮雪被王傲竹利用，当了他假死脱身的见证人。这对尹暮雪来说，无疑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就在王通判夫妻俩准备离开知府衙门的时候，一个捕快跌跌冲冲的闯了进来，神情慌张，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好了，大，大人，在城郊，又发，发现了王傲竹的，尸，尸体……”
闻言，众人都愣住了，什么叫又发现了王傲竹的尸体？同样的假死不可能来两次，难道这次的死者没有面目全非，是真的王傲竹不成？
李夫人的心情大起大落，先是惊闻儿子惨死，后来又得到儿子假死脱身的消息，峰回路转之下，事情一波三折，现在又听到有人发现了王傲竹的尸体，李夫人受惊过度，一翻白眼，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王通判赶忙扶着自己的妻子，求救似的看向云澹。尹知府还算淡定，吩咐来人速速带路，邀云澹和王通判一起赶赴现场查看。
云澹和小清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云澹无奈的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