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的旗帜之歌(1 / 1)
诗人:
一支新的歌哟,一支自由的歌,飘扬着,飘扬着,飘扬着,伴着声响,伴着更清晰的声音,伴着风的声音和鼓的声音。
伴着旗帜的声音,孩子的声音,海的声音,父亲的声音,低到平地,高入天空,在父亲和孩子站着的地面上,在他们仰望的高高的空中,那里黎明的旗帜在飘动。
词语哟,书本的词语哟,你们算什么?
不用词语了,但是请听着,看着,在那辽阔的空中有我的歌,我要歌唱,与那飘拂的旗帜、旒旗相应和。
我要编织琴弦,要编进,成人的愿望和婴儿的愿望,我要把它们编进去,要注入生命,我要装上锋利的刺刀,我要让子弹和铁屑呼啸(像一个携带着象征和警告而深入未来的人,以军号呐喊,醒来啊当心!当心哟醒醒!)
我要将诗和热血一起倾泻,满怀欢乐,豪气纵横,然后放松,出动,向前去,与飘拂的旗帜和旒旗竞争。
旒旗走过来呀,诗人,诗人,走过来呀,灵魂,灵魂,走过来呀,可爱的小孩子,同我一起飞入风云,与无边无际的光辉相戏弄。
孩子父亲,那在空中用长长的手指招呼我的是什么?
它在不停地对我说些什么?
父亲宝贝,你看那空中啥也没有,它啥也没有对你说——但是你瞧,我的室宝,瞧屋子里那些叫人眼花的东西,瞧那些敞开门的交易所,瞧那些满载货物准备开上大街的车辆,这些,就是这些啊,叫人多么看重,多么苦苦追求,叫全世界多么羡慕!
诗人新鲜而瑰丽的太阳在冉冉升起,海涛在远处的碧空中穿过海峡,滚滚奔驰,海风掠过大海的胸膛,奔向陆地,那从西边或西南边刮来的强劲的风哟,挟着乳白色的泡沫快活地在海面上飞驶。
然而我不是大海也不是红日,我不是像少女欢笑般的风影,不是越吹越紧的狂飙,不是鞭击一切的旋风,不是那永远抽打着自己的身体而恐怖致死的精灵,然而我却是那个无形中跑来的人,歌唱着,歌唱着,歌唱着,我在陆地的溪流中潺潺细语,像阵雨般飞奔,清晨和傍晚林中的小鸟熟悉我,沙滩和咝咝作响的波涛熟悉我,还有那高高飘扬的旗帜和旒旗也熟悉我的歌吟。
孩子啊,父亲,它是活的——它住满了人,还有孩子,啊,我仿佛看见它正在对它的孩子们说话,我听到它——它对我说话——它多好呀!
啊,它在伸展——它伸展着,飞快地奔跑着,——父亲哟,它多么宽阔,它把整个天空都盖满啦。
父亲别嚷了,别嚷了,我的傻孩子,你的这些话叫我伤心,使我很不高兴,我说还是像别的人那样吧,不要注视那高处的旒旗和旗帜,只看这铺得好好的人行道,还有那些砌得坚固的房子。
旗帜和旒旗来自曼哈顿的诗人啊,对孩子说吧,对我们所有的孩子们、曼哈顿北边或南边的孩子们说吧,别的一概不管,今天只注意我们—不过我们也不懂是什么道理,因为我们算什么呢,只不过是些无用的布条,仅仅在风中飘扬而已。
诗人我所听到和看见的可不仅仅是布条,我听到军队的沉重的步伐,我听到盘问的岗哨,我听到千百万人的欢呼,我听到“自由!”
我听到擂响的战鼓和劲吹的军号,我自己也外出活动,立即高高飞腾,我拍着山禽的翅膀也拍着海鸟的翅膀,仿佛从太空俯视人境,我并不否认和平的宝贵成果,我看见拥有无穷财富的、人口稠密的都城,我看见无数的农场,我看见农人在他们的田地或农舍里劳动,我看见工匠在工作,我看见到处是建筑,有的刚刚奠基,有的在升起,有的已完成,我看见一列列的车厢被机车牵引在铁道上飞速行驶,我看见波士顿、巴尔的摩、查尔斯顿、新奥尔良的商店、堆栈,我看见西部远处那辽阔的产粮区,我在那上空盘旋着短暂地留连,我继续向北部的采伐林飞行,然后向南部的种植园,再向加利福尼亚;
我掠过这一切,看见无数的利润,繁忙的采集,和赚得的工钱,看见那三十八个广阔而豪迈的州(还有许多要加入的)所构成的同一体,看见海港岸上的堡垒,看见驶进驶出的船只;
然后,在一切之上,(当然啰,当然啰,)是我那小小的像剑一般飞舞的旒旗,它迅速上升,象征着战争和挑衅——如今帆索已把它凌空举起,傍着我的宽阔的蓝色旗帜,傍着我那繁星闪闪的旗帜,把整个海洋和陆地上的和平抛弃。
旗帜和旒旗诗人哟,要唱得更响、更高、更坚强,诗人哟,让歌声传得更远、更广,不要再让我们的孩子们认为我们只是财富与和平,我们也可以是恐怖与杀伐,如今就是这样,如今我们不是这辽阔而豪迈的诸州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是任何五个或十个,)
我们也不是市场或仓库,也不是城里的银行,而是所有这一切都属于我们,包括那褐色的广阔土地和地下的矿藏,海洋的沿岸是我们的,大大小小的河流是我们的,它们所灌溉的田地、收成和果实是我们的,海湾、海峡和进进出出的船只是我们的——而我们凌驾一切,俯视下面那三四百万平方英里绵亘的地区,那些州城,那四千万人民,——诗人哟,无论生前死后都至高无上,我们,甚至我们,也从此恣肆地翻展,凌空飘扬,不仅仅现在,还将在未来千百年中都通过你高歌,把这支歌向一个可怜的小孩的灵魂放声高唱。
孩子父亲啊,我不喜欢这些房产,它们对我决不会有什么意义,我也不喜欢金钱,但是我喜欢高耸在那里的,我爱那面旗帜,亲爱的父亲哟,我要变成那面旒旗,一定要变。
父亲我的孩子,你使我烦透了,要成为那面旒旗,实在太可怕了,你很难懂得它究竟有什么意义,今天和以后,乃至永远,那不会赢得什么,可是将冒丧失和触犯一切的风险,如果挺身而出,站到战争前线——而且是这样的战争啊!——你同它们有何相干?
你同恶魔的欲望,同屠杀和早死,有何相干?
旗帜那么我就歌唱恶魔和死亡,将一切投进去吧,主张战争的旒旗哟,是的,我要将一切投入,连同一种新的如狂的喜悦和儿童的喁喁向往,混合着和平陆地的声音,与海涛澎湃的冲洗,还有那在烟雾弥漫的海面上战斗的黑色舰艇,还有遥远的北部寒带,那儿雪松和杉木在沙沙作响,还有隆隆的鼓声和士兵行进的脚步声,以及南方高照的太阳,还有那些在我的东部海岸和西部海岸同样冲刷着海滩的波涛,还有这些海岸之间的一切,以及我的密西西比婉蜒不息的流淌,还有我的伊利诺斯田野,堪萨斯田野和密苏里田野,整个大陆,将其本身全部地、毫无保留地,倾注进去啊!淹没那些发问的、那些歌唱的,连同一切及一切的产物,融合着和包含着,索取着和吞没着那个全体,不再用柔软的嘴唇,也不用悦耳的低语,而是用从黑夜永远冒出来的我们这不再是劝诱的声音,像这儿风中的乌鸦那样呱呱地聒噪不已。
诗人我的手脚、我的血管膨胀了,我的主题终于明确了如此宽广的从黑夜破晓而出的旗帜哟,我豪放而坚决地歌唱你,从那个我曾经如聋似瞽地在那里等待了很久和太久的地方,我奔闯出来了,我又恢复了听觉和言语,(一个小孩子把我教会的,)
我听到来自上空的,战争的旒旗哟,你那嘲讽的要求和呼吁,冷酷无情的呀!冷酷无情的呀!(不过无论如何我要歌唱你,)旗帜!
你确实不是和平的住宅,也不是它们某种或全部繁荣的显示,(如果必要,你会为了重新得到这每一所房子而把它摧毁,要是你不想摧毁这些牢牢站在那里的、满舒适的用金钱建造起来的宝贵房子,那么它们就可以稳稳地站在那里吗?片刻也不行啊,除非你在它们和一切之上坚定地飘曳;)
旗帜哟,你不是那么珍贵的金钱,你不是农产品,也不是营养丰富的食品,也不是上好的货物,也不是船舶卸在码头上的东西,不是用风帆或蒸汽机发动的运载货物的优等船只,也不是机器、车辆、贸易,或者税收——而是你。我从今以后将看到的你,从黑夜闯出来的、带着那一簇簇星星(日益增加的星星)的你,黎明宣布者的你,劈着空气、濡染着阳光、邀游于太空的你,(被一个可怜的小孩热切地瞧着和向往着,当其余的人还照样忙碌和侃侃而谈、无休无止地宣讲着节俭、节俭之际;)
啊,你在高处!旒旗哟,你在那里舒卷着,像一条那么奇怪地咝咝叫着的蛇,无非是一个高不可攀的观念啊,可是我却英勇战斗、不惜牺牲地爱着你,那样爱你啊!你这以摘自夜空的星星引来白昼的旗帜!
在人民眼中并不值钱的东西,凌驾于一切而又索要一切(一切的绝对所有者)的你啊,旗帜和旒旗!
我也抛开其余的一切——它们再伟大也算不了什么——房屋、机器算不了什么——我全不放在眼里,我只注视你,好战的旒旗哟!那么宽广的带有条纹的旗帜哟,我只歌唱你,在那儿迎风招展着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