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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铁奥?法尔科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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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韦基奥港后,朝西北方向的海岛中心前进,地势就会陡然拔高。一条难走的羊肠小路出现了,这条路曲折盘旋,偶尔还会有大块的岩石挡住。沿着这条路步行三小时,就能到一片广袤的丛林的边缘地带。科西嘉牧人和官府追击的犯人视这里为他们的家园。科西嘉牧人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他们不用去给农田辛苦地施肥。他们只需在一片树林里放一把火就行。他们不会去管火烧了多大的范围,这对他们没什么影响。不管其他,他们只知道在大火烧过的肥沃的土地上种庄稼,收成一定会非常好。在收获庄稼的时候,他们为了省力气就只割去麦穗,麦秆就留在地里不管。那些留在土中的树根并没有死,它们会在第二年春天发芽生长起来,会长出许多浓密的枝条,用不了几年就能长到七八尺高。人们称这种重新发芽的林木为丛林。这种丛林中生长了各种各样的小灌木,杂乱地生长着,人要是想通过就必须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斧子,边走边砍才能弄出一条路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是身体灵活的岩羊,也很难从茂密的树枝中穿行。

假如有一天您杀人了,那么您就可以躲到韦基奥港的丛林中去。要是再有一把好枪和充足的弹药,保证您能平安无事的生活。还有一点,就是记得要拿一件有风帽的棕色大衣。这样就能解决被子和褥子的问题。羊奶、奶酪、板栗这些东西,牧羊人会给您提供。像官府缉拿、死者家属的报复等问题也就不必担心了。但是,在您进城补充装备时就得小心了。

在18××年,当时我在科西嘉,马铁奥?法尔科内的家离丛林不远,只有半里的路程。他家在当地出了名的富有,生活品质很高,他什么活都不做,牧群由他雇佣的牧人照看。那些四处游走的牧人帮他山上山下各处跑,寻找水草肥厚的牧场,好让他的牧群能够吃上肥美的牧草。我马上要讲的这个故事,在它发生两年之后,我再次和他相见时,他看起来也就五十岁。我们来想一想,他的个子较矮小,身体强健,发黑如墨且带卷,鹰钩鼻,薄薄的嘴唇,大大的眼睛神采奕奕,脸色跟靴子里儿差不多。他精准的枪法远近闻名,虽然说当地还有其他的神枪手,但他还是很有名。在马铁奥射杀岩羊的时候,从不会用大颗的霰弹,并且在一百二十步以外的距离,一枪就能打中。他的枪法能达到指哪儿打哪儿,要是说打头就不会打到别的地方,说打肩膀就能打中肩膀,他从来没有失手过。他在白天开枪百发百中,而晚上开枪他丝毫不比白天差,也是百发百中。

我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他有这么好的枪法的。没到过科西嘉的人,都不相信世上还有这种好身手。夜晚,人们把一支点燃的蜡烛放在八十步远的地方,在蜡烛前放上一张纸,一张盘子大小的透明的纸,他举起枪瞄准蜡烛,之后,一个人把蜡烛吹灭,接着等待一分钟的时间,他在一片黑暗中对透明纸开枪射击,在四次射击中,他能打中三次。

马铁奥?法尔科内这一身神奇的本事,使他在当地名声大振。在人们的眼中他既是好朋友又是危险的对手。他除了有不凡的枪法,还会很积极、热心地帮助别人。他与韦基奥港的人相处得都很融洽。据说他杀过人,那年他在科尔特娶妻的时候,把一个情敌毫不留情地杀了。他这个情敌在战场上、情场上都很出色,是个厉害的人物。那天他的情敌正好站在窗前刮胡子,这时马铁奥一枪打过去,情敌当场就死了。之后,马铁奥就与妻子从容地结了婚。婚后,对他的妻子朱塞葩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感到很生气,还好,最后给他生了个儿子传宗接代,他给儿子起名叫福尔图纳托。这个小家伙儿是全家人的希望。他的女儿们嫁的人都不错,在他需要帮助时,这些女婿都能全力以赴地帮助他。现在他儿子才十岁就能看出是个好苗子,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

秋季的一天,马铁奥和他妻子为了察看牲畜一大早就出门了,他们要穿过丛林,到一个灌木稀疏的牧区去视察。小福尔图纳托也想跟他们去,可是由于路途遥远,加之,家里没人,他就拒绝了儿子的要求,让儿子留下看家。马铁奥对这个决定是否会后悔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夫妻两人已经出发几个小时了,小福尔图纳托在家门前安静地躺着,晒着太阳,看着远处青色的山岳,不由得想起下周日他就能去城里,去他叔叔家吃饭——他叔叔是个伍长。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枪声,打断了他的憧憬。他站起来转身望去,向发出枪声的平原看去。接着,又传来几声枪响。那零星的枪响还是不断传来,越来越近,最后一个男人出现在小路上,就在平原与马铁奥家相连的那条小路上。这个男人戴着尖顶软帽,这种帽子村民们经常戴。男人满脸的胡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手里拿着一杆长枪,拄着地走着,刚才他的大腿被打了一枪,走起路来非常吃力,那条腿要拖着走才行。

这个人是强盗①,他在深夜进城,要去买火药,可就在去城里的路上,他遇到了科西嘉轻步兵的埋伏。在与那些士兵进行了一番抗击之后,他冲出了包围圈。然而,那些士兵并没有放过他,一直在他身后追击着,无奈之下,他只能用岩石来挡子弹,使身体不被击中,他一边战斗一边退走。他跟追兵离得不是很远,因为腿受伤了,他没办法在士兵的追击下逃进丛林。

他来到小福尔图纳托的身前,对他说道:

“你是不是马铁奥?法尔科内的儿子?”

“是的,没错。”

“我叫贾奈托?桑皮埃罗。那些黄领子在追我,马上就过来了。我这样没法再走了,快帮忙把我藏起来。”

“我不知道在父亲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帮你藏起来,他将会怎么说?”

“他一定会赞同你的决定。”

“这谁也说不好啊?”

“他们马上就到了,快找个地方让我藏起来。”

“我看还是等我父亲回来吧,问问他再说。”

“什么?让我等他回来?这像话吗?追兵再有五分钟就到了,快把我藏起来,快啊!你要是再不动,我就杀了你。”

小福尔图纳托表现得非常冷静,对他说道:

“你的枪膛已经空了,你的腰囊里的子弹也已经没有了。”

“这不是还有匕首嘛。”

“那么你有我跑得快吗?”说完这话,他就跳起来,猛地蹿了出去,蹿到那人够不到的地方。

“你还是不是马铁奥?法尔科内的儿子?你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抓吗,就在你家门口被抓?”

孩子好像被他的话弄得动摇了。

“把你藏起来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他边说边往那人的方向走近一点。

强盗的腰带上有个皮口袋。强盗把手伸进口袋摸了会儿,拿出一枚钱币,是五法郎。毫无疑问,这钱就是他原本用来买火药的。小福尔图纳托一看到钱,嘴角翘起来笑了。他伸手就夺过钱,然后对贾奈托说道:“没什么可怕的。”

说着,他就走到旁边的一个干草堆,把草堆扒出了一个洞。贾奈托把身子缩起来,蹲到里面去,那孩子再用干草盖住他,不过孩子还给他留了一个可以透气的缝隙。这个草堆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里面有个人。不仅如此,那孩子还想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妙计。他弄来一只母猫和一窝小猫崽放在草堆上,这样做是为了让人相信那草堆已经很久没人碰过了。后来他看见有血迹在房屋旁边的小路上,就去弄些土,小心谨慎地把血迹掩盖上。在他把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他又躺在那儿晒太阳,看起来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没过几分钟,一个小军官就带着六个黄领褐色制服的士兵过来了,来到马铁奥家门前。这小军官与法尔科内家还是亲属关系,是一个远亲。在科西嘉亲戚的范围要比一般的地区都广。这军官叫提奥多罗?甘巴。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已经有几个强盗被他抓住了,因此,他令强盗们感到害怕。

“小表侄,你好啊!”他边朝小福尔图纳托走边说,“我看看,真快啊,都这么高啦!刚才你看到有人过去吗?一个男人。

“噢!表叔,我是长高了,可还没有您高呢。”孩子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回答道。

“别急,很快就长高了。跟我说说,你看没看到一个男人过去?”

“我看没看到一个男人过去?”

“对啊,就是一个头上戴着黑绒尖软帽的人,他的衣服上还绣着红黄两色条纹。”

“头上戴着尖软帽的男人,衣服上还绣着红黄两色条纹?”

“对,是啊,快告诉表叔,我的话不要老重复。”

“在今天早上,神父骑着马从我家门口路过,他骑得就是那匹叫皮埃罗的马。他询问我父亲的健康情况怎么样,我跟他说……”

“啊!你这个小滑头,竟然跟我耍花样!快说,贾奈托从哪个方向走了。我们就是要找他,没找别人。我很确定他就是走的这条路。”

“那谁知道?”

“谁知道?不管谁知道,可我知道你见过他。”

“我睡着了,怎么能看到有人经过!”

“狡辩,你根本就没睡着。就算你睡着了,枪声也能把你惊醒了。”

“亲爱的表叔,您的枪能打出多大的动静,简直跟我父亲的喇叭口火枪的响声没法比。”

“你这个混蛋小子,见鬼去吧!我确信你见到了贾奈托。没准你还把他藏起来了呢。我说,兄弟们,进屋搜搜,看他在不在。他现在只有一条爪子能动了,那家伙鬼精鬼精的,不可能瘸着走回丛林。还有就是血迹也是到这儿就没了。”

“你说我父亲该怎么想呢?要是他知道有人趁他不在家时,闯进他的家,他该怎么做呢?”

“你就狡辩吧,”干巴队长说着,就拎起他的耳朵,“你不知道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改口吗?你说,应该让你被军刀砍二十下试试,没准你就说了呢。”

小福尔图纳托仍然在那儿冷笑着。

“我父亲是谁,他是马铁奥?法尔科内!”

“小滑头,你应该明白我能把你送到科尔特和巴斯蒂亚。然后,把你关进监狱,给你的脚戴上镣铐,让你睡在草堆上。要是你还不说贾奈托在哪儿,就把你弄到断头台上去。”

孩子听了这好笑的威胁后,大笑起来。他再次说道:“我父亲是马铁奥?法尔科内!”

“队长,这马铁奥?法尔科内,我们还是少惹为妙。”一轻步兵跑向甘巴,对他低语道。

听了这话甘巴有些尴尬。几个士兵已经把房子都搜查完了,这时甘巴与这几个士兵小声地说了几句。科西嘉人的木板房的房间就那么一个,是个正方形的大房间,里面的家具也很简单,一张桌子,几个长凳,一些柜子,几件打猎使用的器具和家用的器具。因此,搜查房间没有花多长时间。而这时,小福尔图纳托用手慢慢地、轻轻地抚摸着母猫,他那神态俨然就是在取笑看着那些士兵,对他表叔的窘迫模样也大加嘲笑。

这时,一个士兵走到了干草堆的旁边。他看了眼母猫,随后随意地用刀在草堆上扎了几下,耸了下肩,似乎他自己都觉得过于小心了,有些可笑。什么声响都没有。孩子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队长和他的手下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们向平原的方向看去,表情很严肃,那感觉像是在考虑原路返回。此时,队长清楚的知道,对法尔科内的儿子来说,威胁没有任何作用。于是他只能用一下哄骗和诱惑了,这是他的最后一招。

“亲爱的小表侄,”他说道,“你说你这么聪明伶俐,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伟业,可你现在跟我在这儿耍花样,如果不是怕伤表兄的心,你今天就得跟我走一趟,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你省省吧!”

“你要是再这样的话,表兄回来我就把实情告诉他,看他不狠狠的揍你,抽得你血流不止。”

“您这是怎么知道的?”

“你等着看好了……你说你,做个听话的孩子多好啊……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亲爱的表叔,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你要是再这么磨蹭下去,贾奈托早逃进丛林了,如果真到那时,就得多派几个像你这样的胆大的人去丛林搜捕他了。”

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表,价值十埃居,他在掏出这块表时注意到,小福尔图纳托在见到表时那闪闪发亮的眼神。他把那悬在钢链上的表故意晃动着,对他说道:

“小滑头!是不是想要这样的一块表啊?是不是想把它挂在脖子上啊?如果这样走在韦基奥港的街上,那就能像孔雀一样骄傲。人们都会过来询问时间,到时你就回答他们,‘看吧,表在这儿。’”

“伍长叔叔说等我长大了,就会给我一块表。”

“你长大了是能有一块,可你叔叔的儿子现在就有一块表了,就是没我这块漂亮罢了……你知道吧,你叔叔家的儿子还没你大呢。”

孩子听了,叹了口气。

“怎么,小表侄,你不想要这块表吗?”

小福尔图纳托用眼睛的余光盯着表,那表情就像是猫嘴边放着一只鸡,因为感觉到主人的嘲笑,而迟迟没有伸手去碰它,害怕禁不住诱惑,可又舍不得移开目光,不断地舔着嘴唇。那副样子似乎在说:“主人,您可真会折磨人啊!”

可甘巴表现得很有诚意,似乎是真心诚意地要把表送给他。小福尔图纳托没有接下表,面露苦笑地对他说:“您在嘲笑我,为什么?”

“哦,上帝,谁嘲笑你啦,我可没有。你只需要把贾奈托在哪儿告诉我,这表就归你了。”

此时,小福尔图纳托脸上露出笑容,一种不信任的笑容,用他那黑色的眼睛盯着队长狠狠地看了几眼。想辨认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些兄弟们都在场,都是证人,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我没把表给你,就让我的军衔不保,我说话算话,不会反悔。”

他边说边朝孩子靠近,最后近到连孩子苍白的脸颊都能碰到。这孩子的脸表露出他内心的挣扎,在贪欲和对被收留者尊敬之间的挣扎。他那赤裸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有点儿喘不上来气的感觉。那块表就在他的面前晃动、摇摆,还碰了他鼻子几下。最终他没能抵制住诱惑,右手缓缓地朝那块表伸去,他的手指碰到了表,它已经在他的手心里了,但钢链还在队长的手里,还没有放开。表盘是天蓝色的,明显表壳刚被擦过没多久,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如明亮的火焰……这太具有诱惑力了。

这时小福尔图纳托又把左手伸出去,向上抬起,越过了队长的肩膀,大拇指向他身后的草堆指了一下。队长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把手表的钢链松开了,小福尔图纳托终于占有了这块表。拿到表后他迅速地挺起身跑了出去,动作敏捷得像鹿一样,很快就跑到距离草堆十步远的地方。那些轻步兵们马上就去翻查那个草堆。

正在这时,他们看见那干草在动,一个大汉从草堆中爬出来,满身的污血,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他咬牙撑着,想站起来,但他那久未碰触的伤口,因试图站立带来了剧痛,使他倒了下去,没能站起。队长迅速地扑了过去,压在他的身上,夺下他手里的匕首。他激烈的反抗没有什么成效,最终还是被结实地捆了起来。

贾奈托在地上躺着,那样子如同一捆柴火。小福尔图纳托向他走过来,他看见后把脸转向一边。

“歪种!”他用轻蔑的语气说,表现得异常愤恨。

此时孩子拿出那个银币,这是当初贾奈托给他的,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拥有它,于是,他把银币扔了过去,还给了他。然而,那位勇猛的大汉根本就懒得理会孩子。他表现得很镇定,跟队长说:

“亲爱的甘巴,你看,我没法走路了,只能麻烦您抬我进城了。”

“怎么,刚刚不是跑的还很快吗,狍子都赶不上你呢。”胜利者用残酷的口吻说道,“不过,你尽管放心,逮住你我很高兴,就是背着你赶一里路,我都不知道啥叫累。再说我们会做一个担架,就用你的斗篷和树枝做,把你弄到克雷斯波利农庄,在那儿,我们就能找到马了。”

“好,”俘虏说,“请您铺些干草在担架上,这样我躺着也舒服些。”

轻步兵们开始忙着用栗树枝和斗篷制作担架,包扎贾奈托的伤口。在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时,马铁奥?法尔科内和他的妻子突然出现在小路上,出现在通往丛林的小路拐角上。女人的背后背着大袋的栗子,腰弯着,步履艰难地走着,她的丈夫只是拿着两支枪,手里一支,肩上一支,在那儿轻松地走着。她丈夫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认为男人就应该背着武器,而不是背别的东西,这样才能体现他的身份。

马铁奥看到那些士兵,马上就想到这些人或许是来抓他的。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不是他做过什么,与官府产生了矛盾?答案是没有。他在当地的名声很好,与人们的口碑相差无几,是个很有威望的人。可他是科西嘉人,一个山里的人,人们如果仔细地想想就会知道,科西嘉山民没犯过事的人没几个,或多或少都有点儿问题,开枪伤人,动刀,打架斗殴。马铁奥心里十分清楚,他已经十多年没把枪口对过谁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做了准备,小心地摆好姿势,如果情况不对时能很好地自卫。

“老婆,快,快放下口袋,做好准备。”

她很快就照他说的去做了。他拿下背上的枪,交给了妻子,以防交火时给他的行动造成不便。他手里拿着枪,开始装弹药,靠着路边的树木慢慢地走,逐渐靠近自己的家。他这样做对自己很有利,如果发现对方有敌意,他能迅速地躲到粗壮的树干后,掩护自己的身体,便于开火。他妻子在身后紧跟着,她把给丈夫替换用的枪紧握在手里,还拿着子弹带。在这样的战斗里,给丈夫的枪装弹药就是主妇的任务。

另一边,队长看见马铁奥那枪口向前、手扣扳机稳步走来,心里不由得想:要是马铁奥和贾奈托是亲戚或朋友,怎么办,他肯定会帮忙的,真是这样的话,他手里那两杆枪就能干掉我们中的两个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就像把信投进信箱那样简单,万一他不念我们之间的亲情,那我今天就完了!

正在他无奈之时,脑中灵光闪过,一个想法出来了。他自己大胆地向马铁奥走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他凑了上去,就像与老朋友聊天似的。他向马铁奥走去,他们之间这短短的距离使他备受煎熬,让他得承受巨大的恐惧。

“喂!老伙计,最近好吗?”他朝马铁奥喊道,“兄弟!是我啊,甘巴,你表弟呀。”

马铁奥停了下来,没说话,在他听队长说话时,他开始慢慢地把枪口挪开,往上移去,队长走到了他的身前时,正好他的枪口也指向了天空。

“兄弟,你好啊。”队长边说边向他伸手,“我们真是有很久没见了。”

“兄弟,你好。我今天路过这儿,正好过来问声好,也跟表嫂问声好。我们今天走了很多路,但这都值得,没什么可抱怨的:我们打了一个漂亮仗,抓住了贾奈托?桑皮埃罗。”

“感谢上帝!”朱塞葩大声说道,“就在上周,我们家的一只奶羊被他偷了。”

甘巴听了很高兴。

“这个可怜鬼!”马铁奥说,“他是因为肚子饿啊。”

“这家伙滑得很,反抗起来像狮子,”队长接着说道,那语气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不仅把夏尔东上士的胳膊给打骨折了,还杀了一个士兵,哼,不就是个法兰西人嘛!他干了这事之后就躲了起来,无影无踪。多亏我的小表侄,要不是他我根本就找不到贾奈托。”

“福尔图纳托!”马铁奥喊着。

“福尔图纳托!”朱塞葩也跟着喊了一声。

“对,贾奈托那家伙躲在你家的草堆里,小福尔图纳托揭穿了他,把他的藏身之处告诉了我。小表侄做得很好,我会告知他伍长叔叔的,这样他叔叔就能送他个漂亮礼物。您和您儿子的名字都会在我交给检察长的报告里出现。”

“真可恶!”马铁奥喃喃自语道。

他们说着就到了那些士兵的身前。此时,贾奈托已经在担架上躺着要上路了。他看见马铁奥在甘巴的陪同下走来,他轻蔑地冷笑起来,转过身向马铁奥家门槛猛地吐了一口口水,说了一声:“叛徒的家!”

对法尔科内说这“叛徒”两字的人,都是怀着必死念头。如果是在平常,马铁奥会掏出匕首给他一刀,就能解决对他的侮辱,不会用第二刀。但是马铁奥今天却没有出手,没有任何行动,就一个姿势,手捂着脑门,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小福尔图纳托看父亲来了,就赶紧进屋,很快端着一碗奶出来,眼睛低垂着把碗递到贾奈托的面前。“滚!”逃犯用他那雷鸣般的声音凶狠地骂了一句,转身冲士兵说:

“这位兄弟,给我点水。”

一个士兵拿起了自己的水壶,双手递给了强盗,强盗接过水壶,从那个刚刚还跟他战斗的士兵手里接了过来。他喝完水后,就请士兵把他的双手捆在胸前,不要捆在背后。

“我喜欢这样,躺起来真舒服。”他说的。

他的要求士兵们都满足了。之后,在队长的命令下,队伍出发了。出发前,他跟马铁奥告别时,马铁奥没理他。这队人马向平原快速地奔去。

马铁奥有十分钟时间没有说话。那孩子用忧虑的目光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孩子的父亲在长枪上靠着,用怒气腾腾的目光看着他。

“看你干的好事!”马铁奥终于说话了,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很平静,可这种平静的语气对熟悉他的人来说才真的可怕。

“爸爸!”孩子眼里泛着泪花喊道,向马铁奥走来,似乎要给他跪下。可这时,马铁奥对他喊道:

“别过来,离我远点儿!”

孩子哭着停下,没敢动,就停在父亲前面几步远的地方。

朱塞葩走了过来。她刚才看见一节表链从小福尔图纳托的衬衣里露出来。

“这块表哪儿来的,是谁给你的?”她用很严肃的口气问他。

“队长表叔给的。”

马铁奥伸手就把那块表夺了过来,向石头上狠狠地砸下去,表粉碎。

“老婆,他是我的种吗?”他问道。

朱塞葩褐色的脸腾地变成了砖红色。

“马铁奥,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话呢,你在跟谁说话你不知道吗?”

“那好!他是咱们家第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这个孽种!”

小福尔图纳托的哭声和哽咽声越来越大,马铁奥始终盯着他,那目光像山猫似的。

他用枪托朝地上使劲砸了一下,之后把枪挂在肩上,然后,冲小福尔图纳托猛喊了一声,让其跟上,接着向丛林进发。那孩子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朱塞葩追过去,拉着马铁奥的胳膊。

“你不能这样,他是你儿子呀!”她对他说,声音颤巍巍的,用那双黑色的眼睛与丈夫的眼睛对视着,好像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

“放手,我是他父亲。”马铁奥说。

朱塞葩抱了抱他的儿子,转身哭着回到了她家的木板房。她在圣母玛利亚的画像前跪下,虔诚地祈祷着。这时,马铁奥已经沿着小路走出二百步,在一个小山沟停下。他走到山沟里,用枪托捅了捅土地,很软,很好挖。他认为这地方对他的计划很适合。

“福尔图纳托,过来,在这块大石头边上站着。”

孩子听了他的话走过去,跪下。

“你祈祷吧。”

“爸爸,爸爸,求你,别杀我啊!”

“别废话,快祈祷!”马铁奥凶恶地又说了一遍。

孩子哭哭啼啼地、喃喃地背了一遍《天主经》和《信经》。而孩子的父亲在他背完一段经文后,都会用洪亮的声音说句:“阿门!”

“你就只会念这些经文?”

“不是,爸爸,我还会念《圣母经》和姑姑教的连祷文。”

“那经文太长了,但是没关系,你念吧。”

孩子用那微乎其微的声音把连祷文背完。

“都念完了?”

“是的,爸爸,您放过我吧!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绝不这样了,我会去求伍长表叔,让他们宽恕贾奈托。”

孩子还在说话时,马铁奥就已经装上了弹药,举起了枪,向他瞄准,并对自己的儿子说:

“愿上帝宽恕你!”

孩子绝望了,挣扎着想站起来,想去抱父亲的腿,可是已经晚了。马铁奥开枪了,小福尔图纳托在枪声响起之后,挺直地倒下,死了。

孩子的尸体马铁奥看都没看,起身就回家去了。他回家是想找把铁锹,好把儿子埋葬了。但是走了没几步,就和朱塞葩相遇了。她是因为听到枪声才赶过来的。

“你做了什么?”她对马铁奥吼叫着。

“我把他公正地处决了。”

“他在哪儿?”

“山沟里,我马上要去把他埋了。他是在祈祷之后死的,以基督教徒的身份死的。我会请些人为他做弥撒。你派人去找女婿提奥多罗?比安基,告诉他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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