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八十九章(1 / 1)
多年来驻守幽州,罗成早从父亲那里学来了生存之道。『雅*文*言*情*首*发』虽然表面上罗艺打突厥从不手软,但实际上,却也从来都不曾主动侵犯。
只要突厥不来犯,他便守着幽州过清闲日子。这不仅仅是因为罗艺没有野心。更重要的是,突厥和大隋,原本就是相互牵制的。处理好了这个结,便是两边太平;处理不好,幽州就是夹肉饼中的肉。
如今大隋已灭,中原多路反王割据,突厥也在频繁活动,培植中原势力,以为己用。
回到北平府已经将近一年,幽州的军政事务都已经处理得井井有条。有他们俩和程咬金在,也极少有人自不量力主动来犯。
罗成跟表哥商量过,决定亲自去一趟,主动笼络突厥。
行至瓦口关,守将史大奈不无担忧道:“少保,咱们跟突厥打了这么多年,您如今就带这么几个人去,万一他们不讲理……”
罗成笑道:“放心,始毕可汗野心勃勃,他想要的,绝不是小小幽州。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当晚就在瓦口关住下,兄弟俩终于又住进了一间房。
罗成进了房间,门一关就把表哥推到墙上吻。
秦琼揽了他的腰温柔回应,唇齿间熟悉的味道弥漫,便似最香醇的酒,瞬间使人沉醉。
在北平府,两个人当着罗母和秦母的面,不敢太放肆,更不敢同屋睡,如今好容易脱离视线,自然是**一般。
罗成一遍又一遍地索要,秦琼也打开身体予取予求。直到两个人筋疲力尽,罗成还是抱着表哥意犹未尽的样子。
秦琼笑道:“果然还是你年轻,再过几年,还这么精力旺盛,我可要吃不消了。”
罗成紧紧抱着,咬着他耳根道:“你不知道,战场上威风凛凛的秦大帅在我怀里吃不消的样子,我最喜欢了。”
虽然刚刚享受过床笫之欢,秦琼还是被他没脸没皮的话说得微红了脸,忙不迭转移话题道:“突厥牙帐时不时换地点,你去了,怎么找?”
罗成继续咬耳朵,道:“我自有办法。倒是你,留在北平,别被舅母找来的哪家姑娘骗走了才是。”
秦琼耳根被他吹得红红的,挣了半天却也挣不脱,只好作罢,咬着牙道:“这么没自信?”
罗成这才离了他的耳朵,正色道:“说真的呢,我听罗金说,我母妃和舅母最近都在张罗找儿媳妇,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可不要被她们攻破了。”
秦琼心里叫苦,这俩老太太刚凑到一起,怎么就想起这桩事儿来了?万一真提起来,罗成又不在,自己虽然战场上迎敌还有些智计,但到了长辈面前,可是向来连拒绝都学不会啊。
罗成看他苦着一张脸,“噗嗤”笑道:“现在就开始发愁了?不然,跟我一起去?”他说着话,手又开始不老实。
秦琼一把抓了胸前作恶的几根修长手指,放在手里把玩,愁眉苦脸道:“嗯。『雅*文*言*情*首*发』表弟,带我走吧。”
罗成笑得被子都掀了,这愁眉苦脸的表情,就是在四平山差点被杨林困死的时候都不曾有过。他坐起来揉着笑疼了的肚子,道:“带你走,让四哥自己守着北平?”
秦琼看着他白皙精壮的身体发呆,半晌才叹口气,把他拉回被子里。脑袋在他肩头蹭蹭,道:“那你可快点儿回来,我可应付不了两个老太太。不对,三个老太太。”
程咬金和裴翠云的婚事办得红火热闹,程老太太几乎上了瘾。如今秦罗老太太要找儿媳妇,她怎能不掺合一把?
次日清晨,罗成带着张公瑾和一个百人队,扮成商队从瓦口关出发。
多日晓行夜住,终于到了洛水。
天色已晚,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罗成让人就地扎营,自己带了两个随从,说是到附近转转。按理,水源附近,应该有人。只要有人,就不难问出牙帐的方向。
却没想到没见到炊烟先看见篝火。
篝火边,大小两顶帐篷,一顶虽矮却不小,容得下四五个人住。还有一顶,虽不是崭新,但帐篷边缘隐约的金、银线点缀,却也足以说明主人的身份尊贵。
水边,一个高大俊朗的大胡子青年正兴致勃勃的叉鱼。那肥硕的鱼儿被刺了个两穿,却还是拼命扑腾,身上带出来的水溅得青年一头一脸。
罗成朗声道:“一叉一个,这位兄弟好功夫!”
青年回头,正看到一个丰神俊逸的白衣少年,目若朗星,唇若涂朱,正在拍手叫好。若不是他声音浑厚、形容豪爽,一看就是练武之人,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文弱书生了。
他自然也是豪爽之人,哈哈笑道:“公子看起来也是好功夫,要不要试试?”
罗成也不客气,衣袍下摆掖进腰带,鞋子脱在岸边,裤腿一卷就下了水。
青年递过特质的鱼叉,道:“这附近常年无人捕鱼,鱼儿们都懈怠得很。只要安静站着,等他们从腿间游过的时候动手就可以了。”
罗成掂了掂手里的三股鱼叉,拿在手中握好,安静等待。
不一会儿,果然有鱼游来,罗成眼疾手快,三股鱼叉破水而入,正中鱼腹。
大胡子青年拍手道:“好!公子一点就透,看来不但是功夫练得好,还是个聪明人。”
罗成笑道:“哪里。我常年在外,生逢乱世,也学了一些功夫傍身。最常用的,就是一杆枪,跟这鱼叉,用起来也差不多。”
两人寒暄一阵,赤脚上岸。
早有大胡子青年的侍从送来纯白的手巾,两个人擦干了腿上的水,整理好衣冠,坐在篝火旁喝酒。
罗成知道眼前这人必是突厥贵族,但此时显然并不愿意被人知道身份,恰好他自己也没打算现在就以北平王的身份相见。
于是两个人竟然很默契地都没有自报家门。
“草原上的酒就像草原上汉子的性情,入口便是迎头而来的烈。爽快!”罗成说着,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大胡子青年哈哈笑道:“爽快!我原本以为商人都是重小利的蝇营狗苟之辈,没想到也有公子这样的爽快之人!只可惜我有事在身,不然真应该陪你转转草原的风景。”他看到罗成的马队驮着些许木箱,罗成又穿得华贵,便以为他是来做买卖的客商。
这本就是罗成乔装的目的,他自然不会否认,只是笑道:“说什么可惜?若不是恰好有事在身,你我又怎么会在这洛水相遇?若不是在这洛水相遇,我这趟草原之行,岂不是少了下水叉鱼、上岸饮酒、还有如此这般英雄人物相陪的乐趣?”
他笑得灿烂,上排雪白的贝齿齐刷刷露出一排,映的嘴唇更红。
大胡子青年突然怔了一怔,忙端碗往嘴边送,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酒。
罗成举坛倒酒,笑道:“大哥海量。”
他平日里不喜欢笑,是因为他知道他笑起来太好看,好看得几乎要少了威严。
但他也知道,想要与人迅速相交,最好的黏合剂,也正是笑容。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热情爽朗笑容可掬的人。
银钩高悬,星光渐弱,两个人都喝得脸颊泛红,眼神迷离,罗成才回了帐。突厥牙帐的大概方向,也被他探了个七七八八。
再行几日,人烟渐渐密集,罗成将百人队解散,乔装成贩夫走卒混入市镇。自己则带着张公瑾和另外九个亲兵,还是做商人打扮进了城。
张公瑾道:“少爷,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到了莫贺咄设的住处,但是,他几日之前出了门。如果消息没错,他竟是去了中原。”
罗成有些诧异,这莫贺咄设本就是拉拢中原反王最积极的一个,也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接任身体状况不佳的始毕可汗,继位突厥大汗的一个。他此番过来,不带大军,不带符信,就是要用百分百的诚意赚取他的信任。只要他肯说话,幽州和突厥的和平协议不难达成。却没想到正赶上他不在。
张公瑾道:“不然,咱们过段时间再来?这突厥的防范意识好像很弱,咱们一路走来竟是没有遇上什么阻拦。”
罗成却摇摇头,道:“等。这次不在,不一定下次就在。幽州有表哥和四哥守着,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咱们此行,就是要解决突厥的威胁。目的不成,绝对不走。”
百人队每天在城内探听各路消息,单线找张公瑾汇报。
原来陇西西秦霸王薛举投靠了突厥,打算进攻长安,突厥也答应助他。
却不知何故被李渊得到了消息,派使臣送来了大量金帛,并承诺割让五原和榆林二郡,以换取突厥不助薛举。
莫贺咄设此行,便是去接收割地,并代表始必可汗给长安送去些许牛羊。表面上是回礼,实际上却是正式接受李唐的依附。
于是罗成这一住就是两个月。终于等到张公瑾来报,说莫贺咄设已经回府。
罗成换了身紫色锦袍,头戴八宝紫金冠,带着张公瑾等人来了王府。
送上拜帖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莫贺咄设竟亲自迎出帐来。
甫一见面,两人均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罗成抱拳道:“苦等两个月,没想到早就见过王子了,罗成眼拙了。”
莫贺咄设回礼道:“若不是当日见过,我怎么敢相信堂堂北平王,竟然在我突厥牙帐之外,一等就是两个月?”
顿了一下又道:“难怪当日那鱼叉用得那么顺手,原来是寒面银枪俏罗成!”
原来那日在洛水边遇到的大胡子青年,正是始毕可汗的胞弟莫贺咄设。
于是,谈判变得更加容易。
进了大帐,罗成开门见山道:“既然都已经叫过了大哥,罗成也不敢再绕弯子。我此行,是希望能跟王子达成和平共识,暂时停战。”
莫贺咄设笑道:“王爷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罗成道:“冒昧直言,王子见谅。我一路行来,草原人民生活辛苦,牙帐周边亦军亦牧,虽然是充分发挥人力的好办法,却难免疏漏了军力。不然,我也不能在城里一呆两个月,竟没有被发现。”
莫贺咄设道:“所以?”
罗成道:“如今中原局势混乱,幽州可作为一道屏障,把众王割据的混乱隔绝在外。所谓‘隔岸观火’,自然是需要有一道‘岸’的。中原虽小,若是不到时机,却不是一口吃得下的。”
莫贺咄设挑眉。这少年,每一句都跟自己所想一致。入主中原,现在还不是时候。突厥远在边陲,若不能一击得胜,陷入众反王混战之中,于自己全无益处。
罗成继续道:“更何况,王子,多年交战,贵国可没有从幽州拿到过什么便宜。”
这是最后通牒。我是谈和的,但你若是不愿意和,那我幽州也不怕。
莫贺咄设哈哈大笑,道:“我原本以为寒面银枪、战无不胜的罗成只是一介武夫,如今真是开眼了。我也不绕弯子,罗成,自那窦建德犯你幽州之后,我突厥可曾有过趁火打劫?”意思很明白,即使你不来,我暂时也不会主动攻你。
有莫贺咄设支持,罗成见了始必可汗,和平协议很快达成。
莫贺咄设留罗成多住几日,罗成虽然归心似箭,却也不好推辞。
两人在草原上跑马射雁,烤肉喝酒,切磋武艺,一晃又是小半月。
辞别两回,莫贺咄设才肯放罗成走,又说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他北平府吃回来。
罗成快马加鞭,加上不用再找路,只用了过来时的一半时间便回了幽州。甚至到了瓦口关也只是让大家稍事休息,自己片刻不停,直奔北平府。
却在门口不远,看见罗金跟一个极眼熟的女子极亲热的样子。
仔细想想,罗成心下大惊。这女子,竟是窦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