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番外 一段时光4（1 / 1）
“沈悠然。”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
沈悠然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他哪里不舒服？还是又要闹脾气了？
“欸，我要死了，你真的还不愿意对我说一句话么？”他还是不甘心啊。
沈悠然皱眉，为什么他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为什么他会知道其实她不是一个哑巴。她不记得她曾经为了褚晴天对富家女的斥责。她更不知道，很多个夜晚她被噩梦惊醒后，会睁着她黑汪汪的大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褚景皓帮她阖上双眼时她无助地缩入他的怀抱，懦懦地说“我好害怕。”每次这样，褚景皓都会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用力地抱紧她，给她温暖和依靠，心里更是将那些对她造成如此伤害的人咒骂了千万遍。
“谁说你脾气好的？你的脾气可比小艾犟多了，小艾还会因为我发脾气而挤出眼泪及时认错呢，你呢，直接把我的生气给无视掉了。”褚景皓无奈地叹息。
嗯，许天艾，所有人都知道褚景皓最爱的女人，没有人遮遮掩掩，更没有人特意避嫌，天下人都知道，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褚景皓此生最爱的女人是许天艾，她也是褚晴天的真正的“妈妈”。他可以为了哄她开心而低声下气，为了让她高兴制造令天下所有女人羡慕不已的浪漫，甚至可以顺着她的性子做一些在外人看来只要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去做的疯狂行径。有些时候沈悠然会想，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这样的男人为其倾尽所有感情来成就一个爱情。这让她想到了她父母的爱情，想到了她的母亲，人人口中近乎完美的女人，却也成了被大家所不齿的破坏好朋友婚姻的第三者。很多人怀念她的好，却也有不少人觉得她脏，有时候她在想，现在自己所处的境地会不会让别人有一种，什么样的母亲生出什么样的女儿的想法呢？她不憎恨她的母亲因为自己的爱情而沿袭到自己身上的仇恨和委屈，只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开始习惯和麻木别人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待自己残疾和所遭受的待遇。甚至，用他们的思维和眼光看待自己。即便，她存在于褚景皓的生活里时，许天艾已经是一个死掉的人了。褚景皓和许天艾王子与公主的爱情童话的不完美，到底是因为许天艾过早地离开人世？还是因为她以灰姑娘的角色出现抢占了公主的地位呢？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许天艾的，她不曾过问，就连听到只言片语都很少，关于许天艾的话题不是禁忌，只是大家都不喜欢提起她。沈悠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加上她的不开口讲话，别人也不会找她闲聊。褚家的佣人们素质都很高，他们对她的态度分寸把握得很好，尊敬而不亲近，有礼而疏离，谨守本分不张扬。这是一个有历史的家族才能形成的一种无形却深入人心的规矩，却也显得人情的淡漠。只是这些，在沈悠然看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自小她就不是一个善于主动跟别人建立关系的人，愿意亲近的来者不拒，不愿意靠近的她也不会有过多的情绪。一开始她就把自己当做外人，即便她深受褚晴天的喜爱，褚景皓的特别关照也不曾有过改变。其实，还是有所改变的吧，人还是有感情的动物，多年的相处，褚景皓对她的特别她还是懂的，虽然不曾明说。
“沈悠然，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许天艾等我好久了，以她怕寂寞的个性我再不去找她，她会把我踹了，找别的男鬼去了。”
“……”沈悠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觉得褚景皓的语气中带着哽咽。“别乱说话，你会好起来的。“沈悠然犹豫了一下，动了动唇，还是决定开口，不知道是习惯了对他的忍让顺从，还是不忍心听一个曾经那么强悍的男人说出这番颓废的话。
“呵呵，终于逼你正式对我说一句话了，我还不算太失败，对不对？你还是多少有点在乎我的吧？呵呵……咳咳咳……“褚景皓一口气接不上来，突然一阵猛咳，咳得撕心裂肺，咳到竟在藏蓝的丝绸被上出现骇人的暗黑血丝，让沈悠然有种下一秒他就断了气得恐惧。
“别说那么多话了，躺下休息吧。过几天就好了。“沈悠然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柔柔的嗓音里透着心慌的颤抖。
“你安慰人的水平太烂了，你这个样子分明在说，下一秒我就要咽气了，你要守寡了。”褚景皓撇撇嘴不屑地说。
“……”沈悠然无言，到这种时候了，他还能刻薄，而且还是对自己的生命。是他太自负还是太迫不及待追随他的挚爱呢？
“别那副死样子，我知道这个病，我甚至比医生还了解这个病。许天艾就是得这个病死的，我吞了她满是病毒的血，活到现在算是偷来的时光了。”呼吸渐渐平顺的褚景皓平淡地说，就像说着一件于己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沈悠然惊骇，这是什么情况，这应该算是自己听过最离奇的事情了吧。
“别那副吓死人了的表情。”褚景皓看到她因为受惊睁大的乌溜溜的眼睛，觉得满满的遗憾和心疼。“当时我想跟她一起死。”
许天艾是一个医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医学专业的硕士。她家境优渥，更是有他的庇护，衣食无忧。这样的人，因为有太多的优势，所以就有太多的选择和异想天开。她没有生存的烦恼，不急着也没必要找工作。可是她不是一个能闲下来的人，她有太多的想法，一会儿迷恋各地美食，一会儿追逐各种人文美景，一会儿她要拥抱大自然，一会她要挑战极限。他习惯她的任性和三分钟热度，虽然每次想她在身边时她都朝着所谓的“梦想”迈进在世界某个角落时满心的失落。但是他爱她，她的开心快乐就是他的幸福。所以，当她刚生下晴天，还没坐完月子，就说要去非洲做医疗志愿者时，他满心不高兴，却仍旧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她总是变着法子撒娇，甚至有一天晚上抱着晴天在说，“宝宝啊宝宝，爸爸是个自私的坏蛋啊，他只要你好好的，无视那些非洲大陆上可怜的小孩啊……你说他坏不坏坏不坏啊……”最后他屈服了，而这次的屈服，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错误。
刚生完孩子的许天艾身体并不好，加上非洲恶劣的生活环境和医疗设施的缺乏落后。在一次对一个村庄大规模疫情的救治过程中，许天艾染上了**病毒。那是一种致命的病毒，发现的不及时，加上什么都缺，等到能治疗的时候都已经晚了。为此，许天艾躲了起来，整整两年，当褚景皓找到她时，她已经被病毒折磨的不成人形。褚景皓把她带回国，给她最好的治疗，却什么都无力回天。治疗的过程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许天艾被疼痛折磨地常常绝望地哀嚎，她砸烂了手能触及到的东西，她变着法子伤害自己。她甚至割脉自杀。褚景皓气疯了，更是心疼得近乎崩溃，他抓起许天艾血流不止的手，放到嘴边，一口含住那个流着血的丑陋伤口。血，让两个崩溃的人有一种惨烈的狰狞。“许天艾，你看到了吗？我跟你一起，我们一起痛苦，一起死！”发疯的许天艾突然静了下来，哭着对褚景皓说，“景皓哥哥，你在干什么！”
“许天艾，我不准你放弃，你是我的，老天你要死还要问我同不同意！”褚景皓一想到差点失去她，就失控得大吼。
“景皓哥哥，爱得太过浓烈，会伤了自己。你不要这样。”许天艾哭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只要你在，只要有你在，都无所谓，乖，听话，听话……”褚景皓不知道是在安慰许天艾还是在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