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姑娘,外头天冷,看你一身单薄,想必很难受吧,来,我手上这壶可是上好冻顶乌龙,尝尝味、顺便暖暖身。"
"多事。"一枝竹筷射翻了杯子,顺道也削掉了店小二掌背上的一块肉,顿时喷飞的血花痛得店小二倒地哀嚎,疼叫不休,也当场吓得五六十双眼珠子赶紧掉离视线,不敢继续投注在仙女身上。
"痛……痛死我了……""把我吩咐的东西送上来。"他完全无视于他的惨叫不休。
"是……是……"保命要紧,店小二抱着血淋淋的手掌跌跌撞撞冲进内堂,清月阁的掌柜见状后也赶快端上他所点用的莱色,这种身手,是他所惹不起的江湖人物啊,而桌上那把还未出鞘的剑,想必也是可以杀人的利器。馒头、小菜、一壶酒,立即呈上桌后,掌柜飞也似地掉头就走。
"等等!"一股寒栗袭上掌柜的背脊,他方才可没用眼神或言语去亵渎那位姑娘。
"大……大爷……您……您……"他脸色铁青,惊惧的颤抖从脚底直抽上来。
"准备一间上好厢房。"无心淡淡交代。
"上房……是、是。"喘了一口大气,他连忙领命去办。
看他宛若见鬼似地吓得逃窜远离,任薰衣即使额际疼痛不堪,也不禁抿唇一笑。真好,身边有个可以下人的男人当护卫。她当然明白自己的美;只不过无心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心思古灵精怪的仇人之女,现在是把他当作护卫看待。馒头味好香,她肚子好饿,只得用企盼的大眼望昔热腾腾的食物。
"展哥哥,你好威风,瞧瞧,大伙儿全都崇拜地望菁你呢!"任薰衣妙眸一转,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趁此,她偷偷地抢过一个馒头,冷不防地兀快往小嘴儿送去——
眼一晃,芳香四溢的白色馒头瞬间从她手中消失,落人她的主宰手上,沾都没沽到。展斜阳嚣张地睨视着她,嘲弄地在她面前晃动香喷喷的白色馒头。"想要,拿任九天的行踪来换。"
她的眼眸死盯着馒头发愣,小嘴却回道:"不,时·机还未成熟。"很好。"他低沉地诡笑。"那我就等你所谓的时机成熟,再赐你一餐,只不过期望到那时候,你还没饿死。一日找不到任九天,你就得自承后果。"这男人真够狠绝毒辣,既不给她衣裳保暖又不给她食物吃饱,想逼迫她因为受不住这折磨而泄漏她爹爹的行踪。只可惜,他忘了算计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耐力。
任薰衣就呆呆地看着盘上的食物一点不留的完全消失,头昏眼花地抿了抿愈来愈燥的苍白嘴唇,向来无坚不摧的可怜扮相在这个展斜阳面前似乎不管用了,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打梆子声音传来,初更了,夜色墨透了天地穹苍,姣洁月兔也攀上昏黄,清月阁因晚膳时辰的到来而人往更密.整座客栈高堂满座地,惟一不同的,是无心换了个位置角度,不知他是有心地想截断新客们对任薰衣的爱慕眼光,抑或是又有新的计划要施展。
桌面上的空盘早已撤下,重新布上了配酒的小菜,这夜。无心自顾自地啜饮美食,完全不理饥肠辘辘的她。好饿!
"还有个办法。"无心不知是另怀诡计,抑或舍不得她的狼狈状,贸然地朝着她道:"找个人去传话,让任九天尽速前来清月阁。"
"我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给你,死心吧!"她有气无力地回复。"那你就继续挨饿吧广唉!她暗叹一声。就在这汹涌暗潮的时间里,清月阁倏然起了一阵骚动,一群官兵突然莫名地直闯客栈里头,耀武扬威地召来掌柜,谓之要捉拿钦犯。"官爷,您请。"什么捉拿钦犯,这群人根本是来敛财的,但他一个升斗小民,为求平安在此地营生,这种无理的要求,除了配合外,哪敢干涉。
"喂,打哪来的?"官爷恶劣地挑了个人问话。"苏州。""苏州?怪了!你千里跋涉来到本地,是不是有所图谋?"
"没……没有呀……"这样也能人罪。
"没有……"适相的,被问话的小老百姓立即亮出一个金元宝来,奸佞的嘴脸立即一变。
"是没.有呵,来.换下一个。"贪官一个一个逼问,名为追查钦犯,实则骚扰百姓、意图夺人钱财。奇怪的是,这群官兵倒不敢直接挑上无心所坐的那一桌,多年来的官场经验早就训练得他们懂得察言观色,虽只见得那黑衣人的背影,但自他身上流露的邪派气息代表着此人绝不好惹。标准的欺善怕恶。
"您就是皇榜上的钦命要犯。"这群官兵又找上了一个善良老实人。
"官爷,您弄错了,小人我安份守己,怎会是钦犯."
"我说你是,就是!"没给银两,就让他到衙门吃几顿饭。"给我拉走!"
"官爷,小人冤枉、冤枉呀!"老实人破喉大叫。
"拉走!"
"闹够了没有?"任薰衣实在看不下去了,拍桌站起,但娇柔的身子却颠踬了下,喉头燃烧似的灼热虽让她的威胁灭了几分气势,仍是道:"没王法了吗?怎容得你们这般猖狂。"
"好美的姑娘!"原来那黑衣男子是有意想遮住众人视线,差点错失美人,这女子眩目得令人心痒难耐哟。涎着恶心的嘴脸,这群人渣立刻忘了原所惧怕的气息。
"小姑娘,你要替这个钦犯求情?"一边说,边还不忘踢踢倒霉鬼几脚,让他锥心的痛喊来营造出自己的高傲气势。任薰衣见状轻声央求身边人。
"展哥哥,救救他。"他冷冷一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替人求情。"
"若不是我身子难受得紧,也不必你出手。"她没说谎,那张绝俗姿容此刻已抹上一层不正常的胭红,身子也抑不住地直颤。
"小姑娘,要是你跟大爷走,我一定高抬贵手,放了这个人。"官爷色欲薰心,全副精神都放在等会儿要带她上哪处销魂去。
她理都不理他,只盯着展斜阳。"大丈夫不该见死不救。"他啜饮杯中酒,仍无动于衷。"展……""不必多费唇舌。"任九天的女儿竟会替人打抱不平,怪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是她因此就打下退堂鼓,任薰衣这名字倒过来写。她俯下身子,硬狠地道:"身为展破将军的儿子,你怎可以辱没展家的声名,见死不救。"
"住口!"她的咽喉立即多了一只手,重重钳制住。"谁都有资格论断展家作为,惟独你不配。"
"去救人。"白瓷般的脸庞如今已涨成青紫,她还是道:"请你,别让展家蒙羞,不要叫展破将军在幽冥地府下仍得背负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你还敢——"力道加重,她快断气了。怎么回事?虽听不到这两人的对谈,但激烈的冲突可当场骇得众人目瞪口呆!
"求你……救人……"
"喂,你可千万不要伤了这个姑娘,我们还没享用过她呢……啊——"红光乍起,炫丽地吐出妖异红焰,来不及感觉痛,这群人渣的面前竟飞撒一大片血幕,极度惊愕下,甚至意识不了这血是属于谁的。
是赤焰回剑。哪怕只是跑过几天江湖的过客,也都知晓这道华丽无比、却又夺魂慑魄的红光只会出自一人之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客——人称"无心"。
"滚!"台掌死命握着脖子,怕一松手,人头就会落地。这些原本神气活现的官场败类们在这一刻,吓得连滚带爬、争相逃出清月阁,而被救的庄稼老实人虽也吓得屁滚尿流,但也忍住惧怕,连声道谢。无心一句也没听进耳里,只是凶狠地凝睇撩拨他的任薰衣,这女人……她还敢笑。
"虽然你救人的方式很血腥,但终究做……"话未说完,她软绵绵的身躯竟往后栽去。
第二章
任薰衣口干舌燥,身子虚脱乏力,只要一动,灼热的痛感立刻攫住她整颗头颅,好似要炸掉一般,就更别提是肉体了,四肢百骇有如被辗过一般,破败得无法动弹。
"这是哪儿?"紧闭的双瞳微微掀启,仍处于半浑噩状态下的她一时忘了先前所遭的经历,直到展斜阳那张冷峻的面孔现露在她面前时,记忆才全数恢复。
"我还活着?"她自我解嘲地轻轻勾起嘴角。
"想死,不会这么容易的。"黑如子夜的眸光依然凛若冰霜,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认当她栽倒之时,那由心底涌出来的惊慌曾让他一时乱了分寸。
"在任九天未能伏诛以前,你这命是谁也带不走的,包括你自己。"她眨了眨眼,慵懒地轻道:"放心吧,我从来就设想过要自毁性命。"娇酣的脸庞流露出的无奈惹人心怜。"其实你若不是故意折腾我,我也不至于饿着、冻坏,更不会因堪受不住而昏倒,我的身子一向强健的'''"她竟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展哥哥,你可曾思量过,你这番作为非但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反而得花费银两请来大夫替我诊治,甚至还得费心照顾我的病体,这般的得不偿失,该不是你所乐见的吧!"她虚弱地提点他。
展斜阳静默,冷冷地瞅视她,半晌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以为这番说辞会让我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