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囹圄交杯(1 / 1)
北沧西京城内,关押死囚的天牢里多出了一名特殊的囚徒。比起脏乱犹如鼠洞的大牢房,这名囚徒独自享有扫撒整洁的单独牢房,而且餐食有专人送至,甚至可以拥有每日沐浴更衣的特权。
如此待遇,让一干常年吃牢饭的老囚犯们心生羡慕,看来这名新犯人来头不小,各种各样的议论很快就在整个天牢里蔓延开来。
置身如同炸开锅的吵闹气氛,这名犯人却是依旧沉默寡言,与其说是孤僻,倒不如说是与世隔绝更恰当。这名黑衣少年从来到天牢的第一天起,整个人便是冷冰冰的,直到五日后,竟没有人听到他开口说过一句话。起先有想套近乎或插科打诨的囚犯,都被他那恐怖的眼神挡了回去。至于到了后来,好奇心减退的囚犯们也都不会再来少年这里自讨没趣。
从窄小的牢房窗子内,可以通过每日阳光照射进入的方位,断定一日间的时辰。反正此处关押的尽是些十恶不赦的死囚,说不定吃了上顿就会被拉出去腰斩,在这里没人会关心今夕是何年。
随着夜幕降临,牢房内响起炸雷般的呼噜声,混合着常年腐朽肮脏的霉味,原本不甚通畅的空气内更是乌烟瘴气。
就在这一片污浊之气中,楚煜盘膝而坐,收摄心神将内力凝聚,在身体内运转几个周天。天下恐怕没人会比他更倒霉,新婚之夜跑了新娘,还被大哥楚璟帆带兵找上门告知:他即将迎娶的侧妃是景汐的通缉要犯,根据北沧的连坐法而必须入牢。真要说起来:一切都得拜唐秀秀那个缺心眼的丫头所赐。
“阿嚏!”清脆的喷嚏声,吸引了楚煜的注意。这么晚了,除了他还会有哪个囚犯清醒着。
“乖式神,几天没见想我了没?”不算高的牢房横梁上,笑嘻嘻的声音传来。一抹身着耀眼的红色嫁衣的身影,飘然而落。
眼见来者正是逃婚在外的唐秀秀,楚煜强压着心头想要暴揍她一顿的冲动,冷冷的挤出一句:“还知道回来。”
“我不回来,那你岂不是要遭殃?”兴许是联想到自己不辞而别才会给楚煜带来一连串的祸事,唐秀秀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上好红绸制成的繁复嫁衣,在黑黢黢的牢房中甚是惹眼。如今看到唐秀秀终于肯穿上精心为她所准备的嫁衣,楚煜只觉得这几天郁积在心中的怒火已消去大半。那日她不辞而别,留他独自面对着赢门宾客心灰意冷,像是小丑般接受着或同情或嘲讽的冷眼,接踵而来的牢狱之灾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你这身装束是意欲如何?还想在这里拜天地不成?!”
仿佛逃婚的人不是她,唐秀秀理直气壮道:“那些繁文缛节的最惹人厌,今日我来可是等着喝合卺酒的。”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樽酒壶和两只酒盅塞到楚煜手中。“反正喝了这酒,你就是我相公。”完了还生怕楚煜理解能力不足,挑眉补上一句。
那日唐秀秀之所以会不辞而别的离去,显然是不想与他成亲,可如今却是反过来,好像逃婚是自己,她才是那个怨念深重的弃妇。 “你刚刚管我叫什么?再喊一声听听。”楚煜接过酒杯,果然唐秀秀还是在乎自己的安危,只要她心里还有自己那就足够了。
“不喝拉倒!”唐秀秀佯装不悦,转身就走。之所以特意会穿成这副傻兮兮的样子,还不惜半夜三更做梁上君子,只是因为她在逃婚出城的那夜,竟从街坊处听闻瑞王因包庇景汐的要犯而入狱的消息。之前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竟会被人知晓,连带着牵累了楚煜不说,还让他一夜之间从弃夫变成阶下囚。
“娘子先请,小生这厢有礼了。”楚煜不知怎的想起过去,琉璃带他听戏时的念白,硬着头皮照搬道。再次变成的弃夫的感觉实在不好,眼下让唐秀秀喝完交杯酒才是正事。
红色嫁衣的广袖和黑色衣袖相叠挽起之处,清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