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她那一身白衣裳，没多久就会因为敌人的鲜血染得一片红豔豔的……跟新嫁娘一样。」她意有所指地望向李墨云。

李墨云这时候将自己的衣箱子打开，找出了一件红色披风，沉著声音说道：「新嫁娘也好，我这就当个新郎倌上战场迎娶你去。生在战场，死在战场，那麽连嫁娶都在战场上好了。」他这话说得一反往常的稳重与淡然，反而显得诡谲阴森。

锺玉娃看在眼里，不禁懵了，问道：「李将军当真要以鲜血装饰婚宴？」不明媒正娶了吗？师徒身分怎办？虽然说这个馊主意是她出的，但是她还没想到李墨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李墨云浅浅地笑了：「人人都道梦回杀心重，生性残忍，我却认为比起像我这种伪君子，梦回才是真女人。梦回一向不受礼教拘束，一直以来没出什麽大乱子，都是因为顾虑到我。我是梦回的辔，她跑得太快，我就只在临崖之际勒住她，其他时刻，她都是无拘无束的，奔放自由的，我没有什麽需要抓住她缰绳的理由。我决定以师徒名分成亲，不管无常观的长老们如何反对，不管世人说什麽，不管皇上陛下是不是会贬我的官……反正贬我的官也恰巧称了你的心，我都要娶梦回。

梦回说她的人生中只剩下我，我又何尝不是心里只有她？我没有任何抛下她的理由。」

☆、东方梦回外传(十六)

东方梦回此时一身白衣早已染成鲜红。

战场上晴朗无云，程采乐一脸凝重，看著眼前那个杀气蓬勃的女人，她手提荧惑弯刀，穿著缟素衣袍尽数浸染著敌人的鲜血，她原本扎得整齐的头发现下早已披散，她那略带著不友善气息的面容此时狂野如修罗，原本因为李墨云与自己的事情而皱在一起的眉头现下早已豁然舒展，她的唇角逸出灿笑，像是整个人浸了血浴，衣服因为湿透而贴身，她的手起刀落完全没有让敌人有痛苦的机会，她杀人如麻，一身戾气将整个战场给死死地制住。

程采乐这番出阵原本是想要以耗损兵力最低的打法，现下甭说是耗损了，整个天朝大军就看东方梦回一个人杀得开开心心，让人不寒而栗。敌人亦然，斗志早已丧失，战争早该结束，但是东方梦回却没有这样子做，程采乐要鸣金收兵，东方梦回竟然一个回首扔出眼前敌人腰间拔下来的军刀，以她的纤纤手臂就这样扔了过去，将自己人的脑袋给硬生生地开了一个洞。

程采乐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等地步，眼下有些慌乱，然而还是强行保持镇定。

果真能够制得住东方梦回的，放眼天下不过一人而已。然而现下那个人就是东方梦回不顾一切盗了兵符擅自出兵的理由，解铃还须系铃人，程采乐这厢连络上了锺玉娃，锺玉娃那儿却是没有丁点儿回音。

不知道锺玉娃这个小顽童在搞些什麽，程采乐已经快被眼前这个鬼顽童给搞晕了，再这样杀下去，只怕敌人记恨在心，招降之後忠诚度不高。

李墨云与锺诫两位天朝职位最高的武将素来都是以德服众，以最低限度的耗损来获得最大的战绩，招降感化敌人，增强己方兵力，因此天朝上下都是以这个方式在对待敌军，哪里有像东方梦回这样子的杀法？

东方梦回眼下看起来就是要单枪匹马歼灭整个敌军。

她的武功虽然强悍，但是更多的是一股冲动，程采乐的武功平平，没什麽把握现下上前可以制住她，况且若是自己上前出手，那岂不是搞成了一个棒打自己人的局面？

方才出言阻止，东方梦回也像是听不见声音似地杀红了眼。

只听得一声灿笑，一个身穿粉蓝色衣裳的少女，翩翩然地落在乘著马的程采乐前头，一股幽香袭来，锺玉娃以丹田聚集内力，朗声说道：「嗳，今儿个是咱李将军的大喜之日，没想到竟然得在这种破地方举行，真是委屈了咱天朝的骠骑大将军。」虽然说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反而看起来欢喜得不得了，「万涟沧，听好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什麽的我搞不清楚，但是你这回就替我当个见证人，以免日後有人反悔，我说的东西又没什麽人想要相信，你得出面替我作证才行啊。」

程采乐怔在那儿，搞不清楚锺玉娃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另一方面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锺玉娃一脸无所谓地坐在他的怀里，他微微皱眉，翻身下马，正要开口问这个没头没脑的救兵之时，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披著大红色的披风，一手提著军刀，另一手提著头颅，冷冷说道：「那麽就有劳二位替墨云见证这场婚宴，我瞧宾客、喜宴、嫁衣全都有了，天地为证，我来迎娶我那个现下五蕴全空的娘子。」

☆、东方梦回外传(十七)

「那麽就有劳二位替墨云见证这场婚宴，我瞧宾客、喜宴、嫁衣全都有了，天地为证，我来迎娶我那个现下五蕴全空的娘子。」

说是五蕴全空还真是贴切，锺玉娃与程采乐心中都这麽想著。

眼下的东方梦回根本就杀红了眼，见人就砍，反正她只身陷在敌阵之中，反而像是畅行无阻，而且也没有砍到自己人的疑虑，李墨云一手传授她的招式被她忘得一乾二净远远抛在後头，她就这样一路披荆斩棘，湿漉漉的血浇得她一脸，长睫被血水给覆盖，渐渐看不清楚周遭事物，她也漫不在乎。

师父说要与她做一辈子的师徒，她认了。这厢若是她死了，照无常观规矩来，师父不能够给徒弟送葬，她举目无亲，这样子她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自个儿替自己送葬，另一个是不要死。

两者她都可以接受，既然师父说要当一辈子的师徒。

她不想嫁，反正师父都说了，若是她不嫁，他就不娶。转念一想，这样子也挺好，她就这辈子不嫁了，师父就永远是她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她逐渐开心了起来，手上斩头如劈柴般，完全没有任何停滞，反而更加地起劲。

李墨云远远看著，只觉得东方梦回的打法古怪极了，竟然嘴上露出微笑。

乐在其中。

他倏地明白了，这女孩子为什麽总是能一面杀敌一面露出的笑容。

她不是喜好血腥，而是根本没在想杀敌之事，她是呈现无我境地在杀敌的。

为什麽当了这麽多年的师父，他会不能理解东方梦回的强大所在呢？东方梦回脑袋很直，想得很简单，譬如说获胜，让师父开心；譬如说白天师父夸奖了她，下午她就杀得起劲，回味起师父的一番话语，脸上的笑容逐渐开怀。

『我多希望敌人的眼睛都只看著我。呐，师父，若是敌人先动手，那麽就不是我的错了吧？』

当年因为她的师兄们先动手了，所以在东方梦回心中，那不是她的错，所以不想认错。

她其实很好理解的。

就连李墨云误解了她杀意背後隐藏的想法，告诉她，她的杀心为他所用，在战场上杀敌，替他立功，她也就这麽信了，欢欢喜喜地上了战场，脸上笑意根本就不是因为享受杀人快感，而是为了自己。

东方梦回这傻子。李墨云心道，虽然自己也差不多。

他叹了一口气，提起轻功朝著东方梦回前去，大红披风惹眼得不像是他惯来作风。

「梦回，我要成亲了。」

李墨云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像平时两人坐在房间里头，李墨云要东方梦回替他沏茶一般，声音平淡而小声，但是这番话在现下的东方梦回耳里却犹如响雷贯耳。

原本杀红了眼的东方梦回倏地转头，只见师父威风凛凛地踩在敌人的尸体上，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身上披风是她从未见过的鲜豔颜色，一向低调沉稳的师父，哪来这番豔红的披风？

『我要成亲了。』

东方梦回手中的刀停了下来，被敌人偷了个空隙，往身後一捅，却被李墨云以风驰电掣之速挡了下来。

李墨云站在东方梦回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师父不是万般叮咛过你，敌人环伺时，就算有什麽再天大的事情，都不能够大意？」

东方梦回待要回答，只听得李墨云冷笑说道：「该处罚。」

语罢，李墨云将东方梦回裹进自己的披风里头，用力地往东方梦回的唇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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