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近在咫尺远若天涯（1 / 1）
说是盛况，一点都不夸张。
毕业舞会大家都比较重视。女孩子们把压箱底的礼物都拿出来穿上，比起宫廷风的大裙子，低胸装，彭莱这身算是比较低调的。
可是她挽起的头发下细长白皙的脖颈，上了淡妆的夺目双眸，粉紫色裙子映衬下焕发光彩的皎洁面容，纤巧幼细的腰身，线条完美的小腿，瞬间点亮了场上男生们的眼睛。没想到这个平时一脸乖巧微笑，似乎只知努力学习的小姑娘竟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主持人宣布舞会开始，音乐一响，就有好几个男孩跃跃欲试，打算等她和萧韩跳完了第一曲就上前邀请。
可是，彭莱在大厅一角的桌边坐下了。
笑话，小书呆穿上礼服就会跳舞了，那还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她揉揉绷得发紧的小腿肚，看着和满场形形色~色男同学对比之下愈发显得玉树临风的萧韩，自己都觉得暴殄天物啊：“大师兄……我其实不会跳舞……不过我要是不带舞伴来，就得参加班上的抓阄。与其拖累不熟悉的同学，我想我还是欠你一个人的人情算了。”
萧韩转过头看着她，忽明忽暗的灯光好像都反射进他的眼里。
彭莱一脸自认十分善解人意的微笑：“师兄你去邀请别的女同学跳吧，第一支曲子以后就可以交换舞伴了。”
说话间第一首曲子就结束了，班上最受欢迎的韩国帅哥已经向他俩的方向走来，还有几个白人女孩朝着萧韩投来热烈火辣的目光。
彭莱正埋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心想如果，万一有人来邀请自己跳舞该怎么说，只见眼前伸来一只手：“跟我来。”
彭莱莫名其妙被萧韩拉着，来到会场外面有着透明屋顶的大厅里。
大家都在热闹的舞会上，大厅里安静又温暖，外面不远处被校园里路灯照的通明的雪地上，依偎着几对不惧严寒的情侣，透明屋顶上有点点星光闪烁。
萧韩蹲下身子，示意彭莱靠着自己，把她的高跟鞋脱掉，把两只光着的白皙脚丫轻轻放在暖融融的地毯上，抬起头微笑：“既然是舞会，你总要跳只舞再走。”
彭莱愣住，乖乖地任他摆布，萧韩站起身她才反应过来：“啊，大师兄你怎么能帮我脱鞋子！”太损形象了啊！
萧韩看她一眼：“不脱了鞋，你连走路都费劲儿，还能跳舞么？”
彭莱翻个白眼，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她看到萧韩对自己一本正经做出邀请的架势，一边笑嘻嘻把手搭上去一边问：“我就不信大师兄你还会跳舞！”
萧韩轻握住彭莱的手：“谁规定跳舞一定要按照规定的套路？”然后把另外一只手虚放在彭莱的腰间，拉着她转大圈。
彭莱嘻嘻哈哈：“啊呀大师兄你手不能放我腰上，我痒痒……啊呀大师兄我有点晕……算了还是我教你吧……”
彭莱把伊萌给宿舍人扫盲时教过的那几步华尔兹的基本步法拿出来显摆，喊着拍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一步一步的教萧韩，还要小心翼翼保持距离不要被踩到，她可是光着脚的。
两个人走两步错一步，终于能把几个基本步伐踩准，彭莱已经气喘吁吁，当然，一半是笑的。她抱着腿坐在地上休息，看着窗外美得梦一般的校园出神。
“大师兄。”
“彭莱……”
两个人不约而同一起开口。彭莱笑了，她回过头看着萧韩，意思是“你先说”。
萧韩靠在对面的墙上，深深看着她，终于还是说：“你说。”
彭莱脸上的微笑像是这夜晚的星空一样静美，说出的话却瞬间让萧韩的心陷入无边暗夜：
“大师兄，我要回国了。”
彭莱仰头看着冬夜里愈显深邃的夜空，轻轻道：“最近经常想起老家那个小城……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株不能移栽的植物，换了水土就无法再生根。我只读了LLM，在这里找不到太合适的工作，何况法律这门学科，需要社会土壤。我想我还是应该回去。”
萧韩望着眼前神色柔和又坚定的姑娘，手心泛起潮气，好像抓不紧身后的装饰木栏杆：“一个人回去？你妈妈，同意么？”
彭莱笑嘻嘻：“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她已经二十一周岁了！
“再说，她也有她的决定要做。我真希望她能和我一样勇敢。”她想起刚刚萧韩被她打岔的话：“对了，大师兄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萧韩看着她，笑笑，缓缓摇头：“没什么……一个人生活不像你想得那么容易，你回去就不是个学生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料理，不如你在这里先找个工作，或者考虑考JD，还有一年半我就……”
彭莱正色微笑，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实践经验，读JD不适合我。大师兄，你要好好的读完学位，教授说你他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年轻人。这一次，请不要再为了任何原因半途而废。”
她双眼里有种洞悉的神色，萧韩呼吸一滞，听到她甜软轻缓的声音：“大师兄，欠人太多也不好受，特别是，当知道自己永远都无以为报的时候。”
萧韩像被施了魔法的蜡像，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只一双清冷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睛，定定望着她。两个人好一阵不再说话。
舞会接近尾声，门内的音乐声也越来越大。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接下来，是今晚的最后一支华尔兹，曲名为《So Close》。请邀请你最难割舍，最难忘记，最想倾诉衷肠的那个人一起共舞。今天的舞会就到这里，祝大家在人生路上，一切如意。愿我们的情谊永存，天涯海角，心若比邻。”
彭莱蹦起来，向萧韩伸出手：“大师兄，来，让我检查一下刚刚的动作你有没有忘记。”
萧韩眯一眯眼睛，慢慢直起身，接过面前的手，这一次紧紧握住，左手放在彭莱后腰上，牢牢把她揽在身前。
彭莱吐吐舌头：“大师兄，你这力道倒真的满像样……”
话没说完，萧韩已经带着她迈开步子，动作虽不娴熟，却如此从容而刚劲。
彭莱抬头看去，他并没有看她，轮廓分明的脸上却是一片无从遮掩的深情。
彭莱的心轻颤一下，眼睛有点热，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只能随着音乐，跟着大师兄的舞步，旋转，旋转。
你在我怀中
世界变得如此安静
我们那么靠近
近到可以感觉到我还活着
我们如此靠近
如此接近那传说中的幸福结局
只差一点
浪漫的梦就能够成真
只差一点
我们近在咫尺
却依旧远若天涯的距离
彭莱，此生我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靠你这样近。这一晚头顶的星光，那么遥远，又那么明亮。
萧韩把车开到彭莱家楼下，彭莱想要把一直披着的西装脱下来还给他。萧韩轻轻按了一下她肩膀：“穿着吧，外面冷，以后再还我好了。”
彭莱看看只穿衬衫的他摇头：“那怎么行，你也会感冒的。”我感冒是我活该，谁让我穿这么少。
萧韩皱眉，不容置疑：“听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夏天？”
彭莱看看自己家的窗口：“如果妈妈那边也进展顺利，我打算，过完农历春节就走。国内现在，正是应届毕业生找工作如火如荼的当口。”
这么快……萧韩略沉吟：“给你的电话号码记住了？李琛律师也是咱们的师兄，业务方向也对口，你千万不要因为什么公平竞争的想法不去找他，他招人只看实力不看人情的。”
彭莱想大师兄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赶紧笑嘻嘻点点头：“是。谢大师兄指点。除夕请你吃饭！”说完挥挥手转身进了家门。
车里还留着她的淡淡香气，萧韩看着那扇窗子亮了灯，才开着车缓缓离去。
郑明辰还没睡，对着电脑好像正在视频，看见彭莱进来忙不迭把对话框最小化，先发制人：“怎么披着人家的衣服回来了？”
彭莱噘噘嘴：“你给我准备那小毛披肩，就是个摆设，一点都不暖和。”
她走到电脑前探头探脑：“不就是和比尔叔叔视频，遮遮掩掩的干嘛。”
音箱里发出一阵朗笑：“小天使你说得太对了！难道我见不得人？！”
这话似曾相识，彭莱直起身，脸上闪过恍惚的神色，很快回过神来笑眯眯地问：“比尔叔叔你见不见得人倒不重要，如果我把妈妈的监护权交给你，你值不值得信赖？”
还没等比尔反应过来，郑明辰先怒了：“什么监护权？我还没老到不能自理呢！去，洗澡去！”
彭莱看着恼羞成怒的母亲做个鬼脸，回房间去了。
郑明辰又和比尔商量了一下新年的安排，关了电脑去了女儿房间，靠在门上看着彭莱梳头发：“这么急着把你妈交代出去，真的决定回国？”
彭莱从镜子里看着母亲：“嗯，要不就这样一直赖在你身边，我永远都长不大。”就这样一直赖在母亲身边，母亲她也没办法心无旁骛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郑明辰走过去拿过梳子：“你从小就没怎么在我身边赖过，我还想着这回咱们娘俩可以在一起多亲热两年，然后就得准备把你嫁出去了。”
彭莱鼻子一酸，抱住母亲：“妈妈，我不嫁人，我要回国去赚钱，然后你也回去，带着比尔叔叔，不再那么辛苦办公司，我养你。好不好？”
郑明辰抚着她的茸茸长发：“傻丫头，你不需要想着赚钱，妈这几年在美国不是白辛苦的，别说我自己养老，就是养你一辈子也绰绰有余。你只要做你喜欢做的工作，开开心心的。要是不顺利，随时回来找妈妈。”
她抬起女儿的脸：“不过，我希望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你真的是为了自己而选择回国么？”
彭莱眼圈泛红却绽开微笑：“妈我向你保证，我现在心里除了你，再不会牵挂任何人了。”
郑明辰嗔瞪她一眼，接着把她盘起时打毛过的头发疏通，心里却叹息：再没有任何人了，说明萧韩那个帅小伙在女儿这里没戏了，更别说那个最近一直在给自己发邮件的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