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 / 1)
十
陈天傲很聪明,撤掉了监视我们的人,他知道藏着最关键线索的地方是在祠堂,而那里又是宝石失窃的地方,如果我们在没人证实的情况下进去,就等于把自己的嫌疑加得更高,所以我们只得偷偷的进去。
祠堂的正门处依旧有着保安的看守,也就是说唯一能进去的地方也就只有从祠堂后面的高墙翻过去。
我们绕行到后面的那片荒坡上,本应在这里巡逻的人,却一个影子也看不到,我估计要么是因为什么事情临时调走,要么就是因为害怕这祠堂而躲到正门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小叨故意喊了几声,确实是没人答应我们,于是我们开始商量怎么溜到祠堂里面去。
不过这儿根本就只有无垠的乱石杂草和星空惺惺相惜,除此以外我们看不到什么能用来攀爬的东西,甚至连稍微能垫脚的东西都没有,看来想要进去不练就一身绝世的轻功是不可能轻易办到的。
就在我已经开始思考该找个怎么理由才能让陈天傲同意我们进去时,小叨在不远处对我兴高采烈的叫喊起来,过去一看原来在一段院墙的底下的矮草堆里深藏着一个小洞,通道墙里头。
“不会要钻这个吧?”我咽了口水
“你想钻也钻不过去啊。”小叨指了指,确实这洞口就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点儿,小孩子都难爬过去,更何况是我们两个成年人。
“那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我纳闷儿的说
“呵呵,因为我有办法,保证能进去。”小叨说完就在她那小背包里摸来摸去。
“难不成你要挖个洞出来?”我笑说,显然我是不相信她能轻易做到的。这个狗洞若真要挖至少也得半天功夫。
没多会小叨就摸出了一根登山绳索,我惊讶她竟然藏着这种东西在身上到处跑,正想问她干嘛带着这东西,她便抡起绳子熟练的一抛,直接将一端绳头扔到了墙的那边,边扔还边说:“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这东西了,没有它估计我们现在还活在原始时代的。”
我估计这歪理也是从探索频道那里学来的,所以没敢反驳,只是安静的看这孩子接下来要做个什么名堂。
小叨把绳子的一头丢过去后,这头的她牵着绳子左拉右扯的,竟然那头的绳子就被移到了洞的那头。我恍然大悟一般,明白了她的手法,很自觉的便伸手过洞,帮她接住了那边的绳子,顺手这么一拉,就把绳子跟穿针一样从洞那边拉到了我们这边来。
小叨接过那头的绳子和这边的打了一个结,这头再固定到一个大石头上,这样绳子就相当于在院墙上绕了一个圈后,变成了可以攀爬的“绳梯”。
“孺子可教也!那么大侦探,请吧。”小叨笑指着那绳子说,示意我先爬上去。
“我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原来这么简单呢?”我对小叨的佩服此刻还意犹未尽。
“往往越简单的越会被人忽视,只能说呀你欠缺点生活的阅历。”小叨说,我却越来越感觉像是在被长辈教育一样,可是还没回过味来,就被她推到了绳梯上。
我用手使劲拉了拉那绳子,还挺结实,于是就开始往上爬去,没几下就窜上了墙头。这时,小叨又突然激动的对我叫道。
“先别下去,”小叨说,“你先看看墙头上是不是有道摩擦痕迹。”
我在墙头上看了看,这高墙的顶上有一层墙檐,材料是用土窑烧的片瓦砌成,上面刷了青色的涂料膏,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后变得容易脱落,一摩擦就容易出现瓦片本来赤裸裸的红色。而我看到在我们的这条绳子旁边,就有这么一道清晰而且深嵌的擦痕。
我将所看到的告诉给了小叨,可她并没急着回答什么,只是爬了上来,与我一起翻到了墙的那头。
祠堂的后院阴森的一片,截腰高度的草木把我们紧紧包围着,加上阴雨不断的天气让这里极其的潮湿,一股子泥腥浮游在我们四周,我觉得有点窒息。祠堂就在我们的眼前,当所有的灯都熄灭的时候,它就是一个冰冷的棺材,装载着陈家世世代代不朽的亡魂。
“你刚才问那个问题是想干嘛?”我打破了四周的死寂悄声问道。
“这洞上也有这么一道痕迹,”小叨指了指身后的洞说,“加上墙头也有,我猜肯定有人用同样的方法出去或者进来过,所以绳子会在这两个地方留下摩擦的痕迹。”
陈晓月,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名字。
没敢停下多想,我们悄悄匿进了祠堂里面。不知道是之前的电路没有修复,还是刻意的关闭了照明,现在的祠堂里只有一些蜡烛在发散着微弱的光芒,欢迎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外屋这里除了宾客的座位和各种祭祀道具外,没什么特别的,于是我决定再去里屋看看。如果说陈晓月通过绳子逃出了祠堂,制造了失踪的假象,那么她的逃走肯定和宝石失窃有着密切的联系,而要证明这一切的,相信还是在陈晓曦的尸体上,因为宝石确实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唯一可能出现的线索也只可能在那里。
走近了陈晓曦的灵柩,寒气依旧袭人,几柱燃烧殆尽的高香插在香坛里,突然一下香头上掉落的香灰,也因为安静竟能听到那“呲”的一声声响。不知道是久不散开的香气还是午夜的寒气,它们环绕在灵柩的四周,看似冻结却又摇摇欲坠。
陈晓曦躺在厚重的棺材里,任凭烛光如何抚摸她的脸颊,竟也看不出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悚然。我在想,如果她能看到我们闯入了这片只属于她的净土,她会作何反应呢?难道正睁大了眼睛凝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是多么的可怕的一个故事。
还好这些都是我的幻想,当我更近一步靠近了陈晓曦的尸体,看到她依旧安静的躺着,无声无息。
“有什么线索了吗?”小叨在后面推着我,着急的问道。
“你以为线索是快餐,一点就来?”我说。
“看你一个劲的往里面走,我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小叨有点失望。
的确,要说发现了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我觉得陈晓月和陈晓惠两次来灵堂应该和宝石的被盗有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关于偷走宝石的作案手法上,我肯定是遗漏了什么。
我没多和小叨交流,自顾自的调查周围,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到了一个令我完全扭转之前观点的线索。它细小得如此甚微,几乎要让我与它擦肩而过,要不是小叨无聊的跑到尸体旁边对陈晓曦指指点点的摆弄,我还真的没法注意到它。
“小叨,还记得死者之前的手是以什么样子呈放的吗?”我指着陈晓曦的尸体说道。
“当时陈晓曦手捧着装玛雅之夜的盒子,很平静的躺在这儿。”小叨拖着下巴想着,突然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仔细的打量起了陈晓曦的尸体。
我所发现的线索正是陈晓曦托起宝石盒子的手,之前为了让尸体拿着盒子有所美观,化妆师应该是刻意的将陈晓曦的手掌展平,然后将盒子放于双掌之间。而现在陈晓曦的两只手掌尽然都呈弯曲状,盒子被紧握在手中间。
“她的手发生了改变?”小叨拿出手机里的相片对比后说道。
“不止如此,她的掌心粉底脱落得厉害,里面的皮肤已经开始微微呈现出红色,所以我已经大概知道玛雅之夜是怎么被盗的了。”我兴奋的笑着,独自享受着揭破真相后的快感。
“怎么被盗的?”小叨显然很着急于知道答案。
“我甚至知道陈晓曦是怎么死的,但是现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说道,“我需要确定最后的一个线索。”
“你知道吗,你这笑得这样得意的样子就跟邪恶的怪博士复活死人的试验成功了一般。”小叨吐着舌头说。
为了找到我所说的最后一个线索,我们不得不再次翻墙离开祠堂回到大堂去,因为我相信那个盗取宝石的人以及杀害陈晓曦的凶手依然在人群之中。
回来的时候,这里和我们离开时的样子没多大点变化,陈晓惠依然表现得紧张和害怕的,陈天傲和老吴在一旁安慰着她,其他人或围在他们周围,或在一边闭目小憩,或三五成群的小声议论。
瑞景见到我们回来马上过来询问进展得如何,我注意到陈天傲很刻意的回避了我们的目光,看来我关于他想加深我们的嫌疑以保护自己女儿的推测应该是对的。
“大致的真相我已经知晓了,唯一的就是证据。”我告诉瑞景。
“我从来都相信你的推论,但没有证据,我也帮不了你呀。”瑞景有点小气馁的说道。
“不,这个证据应该就在附近,我只需要看看那个人身上是否有道勒痕就行了。”说罢,我将需要调查的事宜小声告之了小叨,然后她快速的扎入了人堆又窜了出来。
“和你想的一样,确实有。”小叨将她过去看到的告诉我和瑞景,既然事实如此,看来是到了破案的时候了。
我站出来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我感觉到所有的眼睛都正以不解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我享受这个过程。
“余先生,你是想说什么吗?”陈天傲第一个开了口问道,语气中有着一种压迫感。
“是的,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先生你最想知道的,也是你请我们前来的目的所在,”我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包括宝石被盗,陈晓曦的死,以及沈文的死。”
“那当然最好。”陈天傲没有我当初想象的那么激动,反而很平静的接受了我准备给他的这个大惊喜。
“好吧,让我们从沈文死的事件开始,”我开始了今晚第一个正式的推理过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将焦点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我们一直在思考沈文到底是怎么死的。从沈文的血滴分布来看,单纯的说是意外,很是牵强。首先沈文如果真的是失足,那么我们试想下他是如何摔死在台阶下的。如果说他是用走的方式出的仓房,那肯定不可能轻易摔倒,就算摔倒,凭借人的第一保护意识也不会摔到头部而且受到那么严重的致命伤,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亡,所以他应该是在某种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摔倒的,另外仓房通道里被撞倒的杂物以及他死前的叫喊,我肯定的推测沈文用疾跑的方式逃出仓房的可能性最大。”
“然后我们再看看台阶上血滴的分部,它是从台阶的第一阶开始往下依稀散落,如果沈文用跑的方式冲出而失足,那么他的首次撞击至少是在后面几层上,血滴也不会出现在台阶的第一层。于是我们大胆的试想一下,如果真实的情况是这样:沈文冲出仓房,在跨出门的那一刹那,被伏击在门旁的人顺势攻击,导致头部被击失去平衡而摔落到台阶下死亡,也就在那刻血才会溅落到最上面的台阶上。”我推理说。
“以此就说沈文是被杀的未必有点儿戏了。”陈天傲持保守的态度说。
“当然,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样说,只能算是一种推测,但是我们确实有证据表明他是被人攻击而致死的,”我说道,“导致沈文直接死亡的伤都在头部,最开始我们都认为是摔倒时多次撞击导致,但后来我们在仓房门旁的平台上发现了有明显的痕迹,这个痕迹是因为强烈的摩擦而产生的,应该是有人踩在上面并且发力挥舞过东西,所以我才能联想到沈文是被人攻击而跌落台阶,他头上的致命伤中隐藏着被人攻击头部的伤痕。”
我说完后小叨把手机中的照片展示给了其他人看。
“这个青苔的迹象未必是最近形成的,像这种东西在这山区到处都有,以此说沈文就是被他杀的不太合理吧。”陈天傲接过小叨的手机看完里面的照片后说道。
“这两天天气潮湿而且一直在下雨,青苔生长速度很快,我们看到的这块被摩擦的痕迹上并没有重新开始长出新的青苔,说明它才形成不久。我想等警局的鉴定出来,得出的时间也一定能精确到它的产生的具体时间,比如说2点到3点左右。”我说。
“就算警察化验结果是和你说的一样,沈文是真的被杀的,那么凶手是谁,你们有结论吗?”陈天傲抚了抚眼镜后说。
“凶手是谁我已有分晓了,但是在此之前,我再谈回到关于玛雅之夜失窃的案件上。”我说道。一谈及这个问题,交头接耳的声音明显大了很多。
“宝石被盗,关键在于时间。我们都回忆一下当时发生过什么情况。”我继续说。
“最深刻的不就是两位大小姐的世纪决战吗?”徐哲说道。
陈天傲可能是不想再提到这些“家丑”,所以咳嗽了一声,徐哲笑了笑不再说话。
“当时灯灭了。”老吴在一边小声的说。
“恩,先是陈晓月与陈晓惠在争执,后来突然断了电,然后等我们回过神来陈晓曦手中的宝石已经失窃,而且陈晓曦张开了眼睛。”我帮大家总结道说。
“你说这些是为了想证明什么?不是我刻意刁难你们,关于这件事你们的推论可能不会有人相信吧。”陈天傲说道,他隐晦我们也是嫌疑犯之一。
“我知道我们是有嫌疑,但是在此之前,你大可听一听另外一种可能,”我说,陈天傲没说话,意思是让我继续说下去,“宝石失窃和断电有着密切的关系,电线被毁坏就是被人为定时操控的。”
然后我把关于蜡烛定时烧毁电线的方式详细的介绍给了在场的人。
“这个方法的好处就在于,烧毁的蜡烛基本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包括指纹或者DNA,而且还可以给犯罪留下足够的准备时间,既然这样那么罪犯的可能性会是任何人。”我说道
“你说了不等于没说吗?谁都有可能,那你怎么缩小范围指出罪犯呢?”周围有人说道。
“但犯案的却不是现在在场的任何一位。”我欲将推理引入高潮。
“什么意思?”陈天傲伸直了腰板问道。
“大家想想,宝石被盗没有任何人接触过祠堂的里屋,那么它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拿出了盒子,甚至让陈晓曦睁开眼睛,制造了头七返魂的假象?”我含笑说着。
“最先过去的陈晓惠?”徐哲疑惑的说。
“不可能,那个时候盒子已经打开,陈晓惠为了给陈晓曦闭上眼睛,是在所有人注视下过去的,虽然没有主灯光,但是凭借应急的灯光以及我们几个靠里屋较近的人都可以注意得到她的行为,她也没机会拿走宝石。”我否定说。
“那是谁?”有人着急的问。
“陈晓曦本人。”我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
和我想的一样,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认为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特别是陈天傲,除了惊讶之外,他脸上还有愤怒。
“我还不如相信是陈晓惠呢。”徐哲笑了笑的说道。
“有什么比陈晓曦自己盗走宝石更加说服力的?”我说,“陈晓曦为什么突然猝死?为什么死前要和陈先生你约定宝石的事?其实并不是因为有人知道了你们的约定,杀死了陈晓曦盗走宝石,而是这本就是她的计划,因为她知道这颗宝石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有机会能得到。”
“是很有说服力,不过前提是陈晓曦得活着!”徐哲笑着说。
“确实太荒唐了,”陈天傲摇了摇头,“先不说晓曦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不觉得这其中有太多的东西你解释不通了吗?”
“对,你一定很好奇陈晓曦如果没死,她怎样能睡这么久而且没人发现,她又怎样能让祠堂断电,甚至她究竟会以什么方法盗走宝石,而且她和沈文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说道,陈天傲挤着眉头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先让我们去确认一下好了。”我走到了门口,所有人都跟了过来,显然对于真相的好奇驱使他们没有理由不去知道这推理的后半段,即便在我们要去的是一个“闹鬼”的屋子,其中包括陈天傲,他一声不吭,但是我知道他心中确是比谁都想知道这后面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