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豪夺(1 / 1)
艳阳天。
解千阳开车将管陶送至季宅门外。
“我陪你一起?”
“不用。”
“那我在车里等你,看你进去再走。”
推脱无用,管陶不再多说,默默下车。
刚走出两步,黑色轿车无声无息跟了上来,拦在她面前。
季钦从车上走下来,脸色有些难看,挂着很重的黑眼圈,目光就在她和不远处那辆车之间流连。
他不是去了美国出公差,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管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错愕,很快便转成不屑一顾的淡漠。
出差根本只是个幌子而已……他想怎样,谁又能束缚得了?
她只当对面前的男人视而不见,抓紧手中的包带径自往门前走。
“你昨晚到哪去了?”季钦紧抿着唇,快走两步拦在她前面。
那么咄咄逼人,那么的,颐指气使……就好像天生所有人都该屈从于他。
管陶不无悲哀地想,要是她还像从前一般的天真,说不定还会庆幸,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如此在意起有关她的事情……
可是清醒过来后,不过是更为残酷的现实冷冷提醒着她,他所在意的,也不过就是自己和季氏的名声而已……
他何曾将她放在心上,哪怕一分一秒?
……
已经不重要了,是她自讨没趣了太久……
“我每天都要去很多地方,见很多人,怎么,需要向你一一汇报么?”
她的唇角弯出弧度,里面载着的却不是笑意,而是讥讽……
季钦一言不发,唇线绷得比方才更紧一些,眼中逐渐迸射出管陶看不懂的电光火花……
噼噼啪啪,落在她眼里,撩起极细密的刺痛。
“跟我回去。”
他的手忽然攫过她的肘臂,用力之大,令她不由自主皱紧了眉头,险些痛呼出声。
“放开,我自己会走。”她咬紧了唇,用力想要甩开他。
扣在手臂上的十指却愈发地收紧,直像要嵌入骨肉一般,容不下分毫的抵抗。
男人这样失控的一面并不多见,管陶心内隐隐生出些未知的恐惧,面上却丝毫不肯示弱。
阳光聚焦处,路的正中央,两人以拉锯的姿态僵持不下。
……
“放开她。”解千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近前,脸上带着濒临爆发的怒意。
季钦连向他投去一眼都嫌吝啬,视线牢牢锁在面前的女人的脸上。
看着她竭力隐忍,看着她的不甘与愤怒再难掩饰,看着那张清秀的面孔上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原来她还是会对他耍情绪的。
季钦的心情忽然缓和不少,手中的力气也不由自主地一分分懈下来……
他实在不想她将他们之间的误会过于复杂化。
或许应该先放下些姿态来,毕竟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错的……
……
“真巧,都在。”
这个声音是……?!
季钦下意识扭头望去,看清来人,脸色微变。
管陶不由自主顺着他望过去,肩头猛然一颤,视线又转回到季钦脸上。
“你领带落在酒店了,我担心你今天会用到,就打的送过来了。”
肖颜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在两人间逡巡了几圈,最终落定在季钦紧抓着管陶的手上。
管陶心里一紧,咬咬牙,狠狠甩开他的钳制。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季钦足以将她脸上的决绝尽收眼底。
在那么一瞬间里,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己真真正正失去了……
……
“我似乎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啊……”
肖颜低头轻叹一声,转而冲着管陶扬起微笑,“你别误会,昨晚我跟他……什么都发生过……”
“肖颜!”季钦忍不住厉声呵斥。
“我说得不对么?难道我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
“够了!”
这次终于按捺不住人的却是解千阳,“结过婚的男人,将妻子丢在那个变态的家里不置一词,跑出去跟着别的女人厮混一宿,这还不算,现在
又带着这个女人回来耀武扬威,你口口声声说管陶是你的妻子,这就是你身为一个丈夫的应作应为?姓季的,你别总是欺人太甚!”
“你知道什么!”
季钦竭力忍耐着自己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冲动,用留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克制自己不对面前慷慨陈词的男人出手。
“说够了闹够了就滚,这里没你什么事。”
他语气里透着令人退避三舍的狠意,解千阳却不为所动,怒极反笑,“没我的事?昨晚我陪她站在这里吹了大半夜的西北风时,你又做了什么
?”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站在这里吹了大半夜的风?
季钦皱着眉头仔细回想,昨晚在电话里,她似乎有提到过……
他当时怒气正盛,她的话落在耳中,却是半分也没放在心上,脑中念及到的全是她正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那样的事实,简直要让他失去里最引以为豪的冷静与判断力。
……
解千阳刚要怒气勃然的开口,手却被人从侧边拽住。
“别跟他多说,我们走。”
语气带着厌恶与恳求,熟悉的面容上是疲惫至极的倦色。
她这是在……依赖自己?试着想从自己这里寻求保护和安慰?
认识到这个事实,解千阳心中的火焰就像被一泓春日里的温泉缓缓浸过……
熄灭,直至消失的杳无痕迹。
“走吧。”他轻轻揽过她,回身向对面的车走去。
拥在怀中的身体那样轻,竟有种脱离真实的感觉……
“管陶,回来!”
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一如既往,命令式的祈使口吻。
她除了想笑,别无其他。
“管陶,听话,回来……”
仍是同一个声音在唤她。
这一次语气却要比刚才软的多……带了几分无奈与诱哄。
他不介意在人面前摆低姿态,是为她?
怎么可能……
她的笑更加不可收拾,一脚踏进车内,连侧头的余光都不曾给他。
她怎会不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受不了自己输给另一个男人罢了,哪怕争夺的筹码只是一个自己无爱的女人……
好胜心作祟。
她却不愿做他炫耀实力的依附品……
在这场爱情的赌注的里,她已经赔上了心,赔上了太多,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最后的尊严都赔进去……
……
季钦站在原地,皱眉看她上了别人的车,扬长而去。
……缓缓回身,向着冷眼旁观的女子。
“你满意了?”
*******
季钦一踏进大厅,就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包围了。
整个宅子静得出奇。
视线所及,每个人的动作似乎都蹑手蹑脚,极为小心。
眼尖的佣人看见了他,恭恭敬敬地上前来打招呼。
“少爷,您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季钦目露疑惑,放慢脚步,将手中团成一团的领带交到对面迎上来的另一个下人手中,“处理掉,我不想再看见。”
“小少爷他……哮喘病复发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人在哪?”季钦猛地停住,不可置信地扭头望过来,面上早失了往时的镇定。
“昨晚小少爷吵着要找少夫人,后来闹着闹着就……忽然发病了……医生来看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老爷正在二楼的房间里陪护着……”
“行了,我知道了。”
不待她话尽,季钦已经快步来到楼梯处。抬腿迈上几阶后,忽然想起些什么,眼底一沉,转身叫住正欲离开的佣人。
“少夫人昨晚有没有回来过?”
“有,少夫人带着小少爷回来后,接到个电话便匆匆出去了,后来……”
“阿春!”季绍东忽然出现在楼梯的另一端,冷着脸厉声斥断。
被唤做阿春的年轻女子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不轻,苍白着一张脸低下头去,抖着唇再不敢言语。
季钦抬头向着季绍东的方向深深望过去一眼,缓缓开口,掷地有声:“不想被立刻辞退,就继续往下说,我要听实话。”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目光也随之落回到女子身上。
阿春被眼前的光景唬得抖个不停,勉力平复着开口,声音里仍是带着止不住的颤音:“少夫人出去过一次,再回来时,老爷便不许旁人放她进
来,说是……说是少夫人正在领罚……”
季钦脸色较刚才更要铁青几分,缄默片刻,沉声道:“你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
沉默。
死寂般沉默的表象下,无形的电流隐隐在空气里流窜,撞击出巨大的压迫力。
季绍东微咳两声,冷声打破:“我是在替你扶正妻纲,你知道她昨晚出去见谁么……”
“我似乎跟您说过不止一次,叫您不要再插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季钦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语势凌厉。
“你这是在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注意你的身份!”季绍东掌心重重落在旁边的金属扶手上,沉闷的拍击声彰扬着他此刻的愠怒。
季钦冷嗤,眉端上扬,目光不屑地迎了上去:“您想提醒我什么,父子关系?抱歉,除了你是我的父亲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之外,我从你身上
找不到任何一点值得我去尊重的地方。”
两人间的战争,从这个家里的女主人过世之后,就永无休止的一天。
他心里藏着恨,藏了许多年,隐忍不发,只等自己慢慢变得强大……
“当年你的刚愎自用将母亲害得抑郁而终,怎么,还嫌不够?”
季钦一步步拾级而上,不慌不忙地逼近,好整以暇地围困……
“我不会任由你的一意孤行再来毁掉我的生活。绝对不会。”
他已走至季绍东身边,脚下微停,斜睨一眼,径自向里而去,全然不把对方恼怒的情状放在眼里。
……
推开房间的门,苦涩的药味立刻缠绕上来。
守在床边的佣人看清来人后恭敬起身,“少……”
他将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脚步不由自主放轻。
嘉嘉正静静躺卧在厚重的床褥之间,唇色残余着病态的淡青,不复往日的生气。
季钦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握成全,骨节处隐隐泛白,鲜少有过的痛觉与愧意从心底跳脱出来。
亲手将孩子强取来自己身边,却又无法给予他毫无疏漏的保护……
个中过失,自己难逃其咎……
他俯□去,动作尽可能轻缓的将嘉嘉连着被子一同抱起,大步流星往出走。
……
“没我允许,你想把孩子带哪去?不准走!”
门外,季绍东满面怒气阻了上来。
季钦直接干脆地绕过他,擦肩而过时,冷冷道,“去一个离你最远的地方,我儿子的人身安全才能得到最基本的保障。”
“对了,我仔细考虑过,”下至楼梯中央,他忽然缓下脚步,声音平板地开口,“您的年纪也大了,不适合再继续为公司和家里的事操劳。我
会尽快派人替您办好护照,过段时间您就可以去马来西亚颐养天年了……怎么样,对于我送的这份惊喜,您还满意吧?”
季钦轻笑一声,并不理会身后人会作出何种反应,快步推门而出,消失在季宅的玄关处。
……
黑色轿车行驶在车流稀少的沿海公路上。
季钦手打方向盘,视线多次从前方转向身边的副驾驶位。
嘉嘉仍在熟睡,头略略歪倒向一旁,大半侧脸都陷在被中,浓密睫毛投射出的淡淡阴影恰好落在眼底的青晕上。
看情形,先前应该是注射过少量镇定剂的……
他眸色一黯,打着方向盘的手险些失了准头。
车速慢慢减缓下来。
季钦腾出一只手来,不由自主抓起了放置在一旁的手机,顺着机身的流线缓缓婆娑……
良久,终于忍不住拨出那个号码……
******
铃声响起第五遍的时候,副驾驶座上那个人终于无法维持镇定的面具,劈手抓过皮包急急翻找起来。
解千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放不下……
出乎意料。
管陶拿出手机后,却在第一时间按下关机键。
摄魂夺魂般的乐声终于戛然而止,整个车内回归到沉闷的静默。
许久,手渐渐垂下,松开,电话复又落回包内。
她脱力般倒向靠背,阖上双目,低低道,“千阳,把车开去幼儿园吧,我想嘉嘉了。”
……
两人被老师告知,解斯嘉今天没有来学校。
从教学楼回到车里,短短一路,管陶一直心神不定,脚步恍惚。
在车前时怔怔站了许久,几乎忘记了伸手去拉车门。
“担心的话,不如打个电话过去。”解千阳将她的失态分毫不落地看在眼里,柔声劝慰,“问一句,到底心安些。”
管陶望她一眼,犹疑地翻出手机……
……
“嘉嘉没去上学。”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我知道。我带他去了海边别墅。”
“……”
“他昨晚哮喘病发,你不回来看看他?”
“你说……什么?”
手机顺着腕部滑落……
管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慢慢捂住脸,无声无息。
解千阳一脚踩下刹车,转身去拨她的手。
“没哭,真勇敢。”他试着逗她笑。
“我怎么觉得……是已经麻木了呢……”管陶牵强地扯动嘴角,眉眼间无限落寞。
“走吧,我送你过去。”
……
婚礼之后的第二天,管陶就拿到了一份季氏名下所有地产的钥匙。
打开别墅的金属防盗门,屋内一片漆黑。
半丝光线也无。
她伸出手去,小心地顺着门边的墙壁摸索一圈,试图寻找光源的开关。
却是徒劳。
管陶无法,只能遵循着直觉慢慢走至大厅中央……
一双手臂忽然不由分说缠绕上来,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按到一个瘦削坚实的胸膛中。
管陶抑制住想要尖叫的欲望,奋力挣扎起来。
突如其来的熟悉古龙水气息却不失时机地萦绕上来,让她陷入微微的失神……
就在这片刻的失神里,先机已失。
长发被人拨去一侧,密实的吻从额头顺着玲珑的鼻尖落了下来……
最终覆在清甜柔软的唇上,缓慢舔舐。
先是上唇,然后下面……牙关被不遗余力地顶开,温热柔软的东西蹿了进来……
管陶蓦地回过神来,眼色一暗,就要狠狠叩合牙关。
那个人却像是有预知一般,提前从她口中撤了出去。
重重一下,不偏不倚正擦着自己最为脆弱的舌尖处落下,撩起神经末梢一片火辣的激痛。
管陶哀哀呜咽一声,眼角微酸。
唇舌不知疲倦地卷土重来,这次落在她的眼睛上,轻柔着舔吻着湿润的睫毛……像只温顺无害的大型导盲犬,安抚着主人此刻急躁不安的情绪。
津湿滑腻的感觉让她极不适应……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的手已经扯开她肩窝处的衣料,探向内里,来到前端柔软敏*感的地带。
一阵酥*麻的痒意从被他肆意揉按那处炸开,无可抑制地流窜……
她伸手扣在胸前,想要制止那只逞凶作恶的手。
却反落在他的钳制中,被迫随着他的手抚摸自己最为隐秘羞*耻的部位。
她在他的掌握中,紧绷,忍耐,挣扎……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意识分明是抗拒不假,感官上的愉悦却愈发叫人不容忽视……
管陶随着他的动作目光迷离地喘息,心里却涌出莫能名状的悲哀。
……
动作停滞下来,他缓缓将她放开。
管陶暗暗吁了口气……下一秒,整个身体忽然失衡。
双脚离地……她竟被他抱起来了!
“放开我!”努力压下不断涌出的失措,她气愤地斥责。
“不放。”耳畔的声线,再熟悉不过……不同的是,竟一扫往日发号施令时的嚣张凌厉,带了几分不依不饶的无赖。
他又想搞什么鬼,还要将她当傻子一般耍么?
@黄色 “放开,别让我说出更过分的话来!”她再次对着那人发出警告。
“你最好再大声点,嘉嘉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他将音色放低,说不出的喑哑,依旧带着惑人的磁力,语气里的得意让她有挥拳相向的冲动。
但却仍旧无法不为他话中的所提到的动容。
“嘉嘉怎么样了?”管陶试图使自己暂时忽略眼下两个人无比诡异的情状,问出自己一直所担忧的事。
“还好。医生看过,已经睡下了。”他抱着她驾轻就熟地向着浴室里走,说话间故意对着她的耳廓呼出热气,引起她不自然地战栗。
长时间的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
就在他诧异于她不间断的反抗忽然消失无踪时……
左肩忽然传来激烈的锐痛。
……
管陶细密地研磨着牙缝,蓦地一口咬向近在咫尺的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