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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年,哥哥是有机会站起来的。只是,他为了一个人,宁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只是这个人,到如今,还傻傻的觉得他还有站起来的机会。”慕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欢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从未有过的严肃。
她忽然叹了口气:“嫂子,你说,如果你是许家的一份子,会不会恨她?”
这是温如第一次从慕然的口里听到恨这个字,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下去。
“哥哥,一直不许别人提起这件事情,不许别人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可我想着,还是想让你知道。就当我自私吧,在我心里,还是想着让你觉得多欠哥哥一些,多陪他一些。”
慕然接下去说的是连温如自己都不知道的一段事情,听上去那么陌生的记忆,就连在睡梦中都不曾梦到过,可慕然告诉她,这是真实存在的一段记忆,一段被她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厅的,只觉得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躯壳,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电话响了,她从包里想要掏出手机,可过了很久,都没能找出来,她将整个包全都翻了过来,将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是容郁的电话。
“你在哪里?留在那儿,我马上过来。”
慕然静静的坐在咖啡厅,靠着窗户的位置,望着外头的风景,她看到若生朝她跑了过来,脸色却不太好。她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
“怎么不接电话?”她看到若生朝四周望了望,轻笑了一声:“不用找了,她已经走了。”
“你这不是在帮他。”若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坐在她的面前:“他不会开心你这样做的。”
“你真的觉得温如配得上我哥哥吗?你也不用骗我,哥哥快死了不是吗?我不想她忘记他。明明他这一生都在为着她付出,没有理由在他死后,让她那么轻易的就忘记哥哥。”慕然说的很平静,却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活泼的性子:“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把哥哥的病告诉她。这是给她的惩罚,是她应得的遗憾。”
若生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连指尖都在颤抖:“你到现在还在爱着他?”
慕然像是触电一样的将手抽了回来,摇了摇头:“不爱了,他说过只当我是妹妹,我如他愿,如今只当他是哥哥,只是,看不过。”
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慕然伸手去擦,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尽:“到今天才明白,慕笙为什么那么恨她。”
容郁找到温如的时候,发现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愣愣的看着远方,没有反应。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直到靠近了,温如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像是傻瓜一样,是不是?”
容郁坐到她的身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温如自顾自的开口了:“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居然曾经是个疯子,还是一个杀人凶手。”
容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这一段,他们谁都不愿意再提起。
“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如忽然笑出声来:“容郁,我忘记了,不记得了,不记得,那辆撞到我父亲和慕白的车子是我开的,不记得当时我是为了去破坏宋雨珊和慕白的婚礼了,不记得是我撞死了我父亲,不记得慕白是怎么倒在我面前的了。那些我一直以为是别人干的,以为不是我的错的事情,可现在,忽然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干的,我接受不了。”
她抬头对上容郁的眼睛,两只手无力的抬起又放了下来,嘴里喃喃的重复道:“我真的——
真的接受不了。”
容郁握住她的手,“你不要听慕然胡说八道。那都不是真的。撞人的不是你,是慕笙派的人。你爸爸和慕白也不是你害的。那确实是你和慕白的婚礼,不是你去破坏别人的婚礼——”
他拉住温如:“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宋雨珊,我去找温叶,去找人问清楚。”她甩开容郁的手:“我去找人问清楚。”
容郁快步走上前,将她一把拉了回来:“你别让慕白担心好不好?”
温如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容郁把肩膀借出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慕然这死丫头。
安顿温如睡着之后,容郁交代了李嫂好好的看着,一有情况,就打电话给他。将絮儿送回了许家大宅,交给了许夫人照看。
回了医院,许慕白还没有休息,今天的检查才刚刚结束。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他刚刚吃了药,这会有些犯困,提不起精神来。
容郁开口想说些什么,看到站在一旁的慕然和若生,到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许慕白有些不放心:“是不是温如那儿出了什么事情?还是絮儿?”
容郁看见若生冲他摇了摇头,慕然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哥哥不是说累了吗?早点休息吧。嫂子那儿有我们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没事。只是随便看看。你也早点休息吧。”他闷闷的走了出去。
慕然跟了出去。
容郁把她拉到了外头的小花园:“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是疯了吗?还嫌不够乱吗?那些话是能和温如说的吗?就不该把你从外头叫回来?”
慕然笑了,笑的让容郁一阵阵发毛:“我疯了?真正疯的那个被你们捧在手心里,护的好好的。就她的情绪重要吗?哥哥如今躺在床上,快要死了,可她在哪里?就因为她是个疯子,你们什么都护着她,不敢伤她,不敢让她知道?活该雨珊被哥哥悔婚?活该哥哥如今残疾的躺在病床上等死?要不是因为她,哥哥会受伤,要不是为了陪着那个疯子治疗,哥哥会耽误了治疗,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说着说着,慕然的眼泪就下来了:“明明是犯错的人,可却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让别人来承担她犯的错,这公平吗?”
“她是个病人。”
若生从后头走了过来,“她只是个病人,很多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