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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有事,不必特意抽时间来陪我的。”许慕白反手握住推着轮椅的温如的手。
温如握着他的手,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海风徐徐的吹着她额前的发丝,许慕白伸手替她拨到一边:“前两天,爸爸打了电话给我,说起慕笙的事情。他怕妈担心,还没有告诉她,让我们先瞒着。”婆婆的身体也不好,即便是再能干,毕竟上了年纪,家中儿女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担心的。
许慕白点点头:“爸爸想的比我们周到,妈这两年为慕笙的事情已经足够操心,是不该再拿这回的事情去烦她了。对了,容郁的身体怎么样?”
温如索性坐了下来,软软的沙子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给了连珊那么多的消息,她再不主动就太不聪明。虽然她不喜欢慕笙,却不讨厌连珊,同样是从底层努力起来的人,她明白那种辛苦。慕笙不会理解的那种辛苦。
只是,爱情这种事情,不是旁人的帮忙和努力就可以促成的。真正的那一步踏出去的还是自己。
“前几天还在休假,可能有点严重,不过现在应该好多了吧。”昨天还有力气抱怨她出卖他,应该是生龙活虎了。
温如靠在许慕白的轮椅旁边:“慕白,等絮儿再大一点,我想送她去国外念书。”
温如能够感觉到许慕白的情绪有一点点的吃惊,“她不必那么早就——”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接着往下说:“这几年,你的身体情况虽然没有恶化,可是一直都不太好,我希望你能得到绝对的修养。照顾絮儿,花费了你太多的精力。再者说,我希望絮儿将来能够担负起许氏,我自己如今处在这样的位置,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件美差事,没有足够的能力会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情,我希望她将来不说游刃有余,至少是不会手忙脚乱的。”
许慕白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只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温如伸手搓了搓眼睛,眨巴了两下,才回头去看许慕白,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笑了笑:“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丈夫,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慕白,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我所有做到的事情都是因为想到你在我身边。”
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温如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掐掉了。
许慕白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上面闪烁的两个字。
——温叶。
他低头看向温如:“我们下午回去吧。”仔细的观察温如的表情,确定没有异常,他才接着往下说:“去看看——爸爸。”
他没有忘记,他的生日这天,他娶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却让自己失去了一条腿,让她失去了父亲。
这是他们之间至今都不敢提及的伤口,却依然在流着脓血。
温如顿了顿,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土:“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玩几天再回去吧。”
“温如。”
许慕白伸手过去,想要替她擦干净脸上没有来得及干的眼泪,却被温如下意识的拍掉了。怔怔的将手收了回来,却蓦地被温如抓住了。
“妈妈不会开心见到我的。”温如刻意的不去想这件事情,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去淡忘这件事情,从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开始,她执意嫁给许慕白导致的这场悲剧,让母亲从此再也不想再见到她了。即便每年她打了电话给妈妈,妈妈却从来没有接过。在妈的心里,大概永远都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许慕白没有再说什么。由着温如推着他回去了。路上温如说了一些关于安桥设计奖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提上了董事会的议程,只是要想取得大部分股东同意,怕是有点困难。
许慕白却是很有信心。言语之间还有些激动:“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许氏如今的设计只是局限在国内,并没有走到国际的市场上去,安桥先生和他的工作室在国际上有一定的知名度,这项比赛到时候会吸引一些国外企业的注意。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手段。”
温如点点头。
这是她用来说服那些股东的一个理由,只是那些精明的股东恐怕更愿意把钱花在直接做广告上面,毕竟广告的效应更直接和有效。
温如将盘子收拾好,拿到厨房去。
许慕白没有跟过去,他知道她此时想做些什么。
忽然,脚上传上一阵刺痛。他伸手按住有些痉挛的脚,从口袋中取出止痛药。若生的报告结果还要三天才能出来,如今只能先靠止痛药暂时止痛,否则真的难以忍受那种从血液里渗出的牛毛针流动的痛感。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推动轮椅背对着厨房的方向,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温如此刻也正看着他,他不想让她担心,至少在这个她特地为他腾出来的生日这天,不能让她扫兴。
温如确定了许慕白坐在玻璃窗前看海景,将盘子和刀叉杯子都收拾好,掏出手机,给温叶回了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温叶,怎么了,是不是妈妈出什么事情了?”
温如有点担心,妈妈和温言因为她嫁给许慕白的事情,一直不愿意和她说话,就一个温叶平时会理一理她。她也习惯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的去给父亲扫墓,不要刺激妈妈。温叶是知道她的做法的,温言和妈妈也知道,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以免去彼此的尴尬。温叶今天突然的给她打电话,让她心里下意识的有些觉得不对劲。
果然——
温叶的声音弱弱的,有点不对劲:“姐,你快回来吧。苏羽找了人,要抄爸爸的坟——”
温如觉得自己的所有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脑海中只剩下那句话一直的在不断的爆炸,在回旋,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的在颤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温如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抖了。
“苏羽找了一班流氓过来抄爸爸的坟,二哥去挡,让人打伤了,妈妈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我们现在都在医院,姐你快点过来吧。”温叶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父亲过世的时候他在外求学,并没有亲眼目睹,所以没有母亲和哥哥那么强烈的恨意,而如今,二哥当着他的面头破血流,他在怨恨之前,只是觉得害怕。
温如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对着话筒久久才吐出一句话:“你让他等着!你让他等着!”
016
温如红着眼睛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握着车钥匙,许慕白觉得不对劲,推着轮椅到她身边:“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温如实在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受不了了,这回她觉得不会放过那对夫妻的。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口,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说出伤人的话,却没想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究竟怎么了?温如,你不要吓我。”许慕白抓着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的感觉让他一怔,才发现,温如的面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没事——”温如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温言病了,我已经打电话给若生,让他过来接你。”
不想让他担心,只是不会再手软了。
许慕白点点头,温如和弟弟的感情一向很好,会担心是很正常,是自己多想了吧?
“那你去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不用担心我。”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迎面而来,温如急冲冲的往手术室跑,路上已经和温叶通了电话,温言还在手术室里,对方用西瓜刀砍伤了他,动脉大出血,正在做急救。
“怎么样了?”
温如伸手扶住温叶:“妈人呢?”
温叶站在长长的走道中,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却一阵阵的从心里觉得发寒。两只手局促不安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冷汗。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便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听错了几个人之后,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步跑了过去,却差点昏了过去。
“妈昏倒了,在休息室。哥还在里面动手术,医生说血库的血不够——”
温如急忙挽起自己的袖子:“抽我的,抽我的,我和温言的血型一样的。医生呢,人呢?人在哪里?”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冷静,究竟还要怎么样?他们究竟还想要怎么样啊?
温叶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淡定自若的姐姐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在他的心里,姐姐一向是坚强的,冷静的,在默默的照顾着他们的,却不曾想到——
温叶按住要跑去找医生的温如:“姐,你冷静点,我已经抽过血了,哥在里面做手术,妈已经倒下了,你不要——”
温叶的眼圈有点红了。他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去招惹苏羽,明明知道那是一个不折手段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不应该想着用这次的事情替爸爸报仇,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温如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不能激动,她看了一眼温叶,她的妈妈,她的弟弟们,还等着她讨回一个公道,她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不能!!
“温叶,你先去照顾妈,我留在这里。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温如挽着袖子的手依旧在抖,她不能确定如果温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能不能冷静的面对慕白,她怕她会说出一些违背自己心愿的话,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做出让他伤心的事情。
不!
不会有意外的。
温言一定会没事的。
温叶点点头,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言掏出手机,按下了苏羽的电话号码,她觉得她自己的心都在抖,因为愤怒在颤抖。
“哟,这不是我们温总裁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这可吓坏了我了——”苏羽的话里带着三分的轻佻和玩笑意味,沿袭着他一贯的作风。
温如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了:“我问你,我爸爸的坟是不是你挖的?是不是?”
她不自觉的提高音量,引起周围人的频频侧目。可是她什么都不想去考虑了,风度,冷静。
现在这个时候让她怎么冷静。她一直保护着的家人,被同一个人伤害到了,就在她爸爸去世的这样的一个日子。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我告诉你,我弟弟要是出了事,我要你陪葬!”
啪!
温如用力的将手机摔到了墙上,刹那间,四分五裂的碎片飞溅到四周。
苏羽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简直莫名其妙,她温如是不是疯了?莫名其妙的打个电话来恐吓他,要他陪葬,凭什么,他做什么了,这几天,他可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在家陪着老婆孩子,连酒吧都没有去。她有病吧!
忽然转念一想!
挖坟?
完了,完了,这回玩大了。
慕笙正在教儿子念英语,看到苏羽连滚带爬的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还差点被拖鞋绊倒。
“出什么事情了?火烧眉毛了?一天不见你那群狐朋狗友,还坐不住了?”
苏羽双手合十,向慕笙摆了摆:“好老婆,这回可出大事了。你可要护着我,儿子可只有我这一个亲爹。”
慕笙看苏羽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怎么了?一副见鬼的样子,不会是你惹的什么风流债吧?私生子?你放心,我顶多——”慕笙做了个动作,却让苏羽更吓傻了。
“顶多把你阉了就是。”
苏羽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手抓着头发,一副霜打的茄子样:“要是风流债就好了。老周他们几个让人去挖了温叶老爹的坟,还砍了他二哥,这会还在医院急救呢!”
“天呐!”慕笙伸手捂住嘴,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说的温叶不会是——”
苏羽点点头,头靠在抱枕上:“对,就是温如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