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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参差纷披,散乱烟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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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切玉,畅乐事于凉桥,角黍堆金,追往道于分众。

端阳节,分众殿旁的凉桥下,满是茭白随风起沉浮,“中毒了,查了半天却连个怀疑对象也没有。”张重元信步自若地走在桥上,看着五月天里铺满水面的茭白,“倒是听闻是妙真自个服毒自杀的……一怒而杀长乐殿几十宫人,也无可厚非。”

颜斗彩似懂心思,谦善一笑,“只是让大人知晓了……”

张重元不以为意,随意的扬了扬手,“我知道了,一时也难得想的通。更何况是要在端阳节前,透彻一切,部署好一切。有趣的是,那个人很明了的就告诉了疏来一切。赌一次,我也不吃亏。”对着颜斗彩眯着双凤眼,心中是稳操胜券,“还望今晚斗彩能掐准时机,带人来看疏来的戏。”

颜斗彩呵呵一笑,“斗彩又怎么敢错过呢?”

长乐殿宁静的夜空,即将再扬暗潮汹涌。

蛙声作来管弦乐,楼台倒影入池塘,满景荷花盛一香,垂霞湖什么都好,就是夏日多蚊虫。妙真全身痒不过,虽然待在宫室里也无聊,但总比做人宵夜好。

妙真在往长乐殿走,身后的十二楼却被人叫开了,妙真察觉不对,回头问道:“何事?”

把十二楼叫开的宫人不答,十二楼面无表情,“妙真大人,无事。”

妙真见那宫人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端正了神态,拿出十足威严,“有事说出来,别忘了我才是长乐掌殿。”

“这……”宫人怀揣不定。

妙真却是喝声道:“谁借你的胆子,敢不把长乐殿当一回事!”

宫人被妙真的威严与声音吓怕了,急忙跪下磕头,“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个没长眼的东西,砸了一个花瓶而已。这等小事,不敢打扰长乐掌殿大人。”

“哼,我还是长乐掌殿。长乐殿的事,你不告诉我。却告诉一个外人。你存的什么居心!”妙真在气头上,她所说的外人,自然就是十二楼了。

“自然……自然。属下谨记,属下谨记。”

妙真这人也算好脾气,别人给了你台阶下,道歉了,服里了,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顺了口气,看十二楼这小子也没敢呛声,突然想到了今早的事,“至于那花瓶是我砸的。别难为那宫女。”

“这嘛……”宫人有难处,看了妙真一眼,“不敢欺瞒掌殿大人,那宫女也是这么说的。可惜没人信……于是就……”

“于是就说她诓蔑掌殿大人,罪加一等吗?”妙真冷笑,她明白这种掩藏在权利里的污垢,“不论如何,这宫女甚得我心。我要她明早也来伺候。”

听闻妙真的要求,往轻里说那是要这宫女完好无缺的给送回来,往深处说那就是提拔这名宫女了,可现在……

妙真见着这宫人久久不答,“算了,还是我去一趟吧。”

“妙真大人,还是我去吧。”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十二楼,关键时候出了声。

不说惩罚下级宫人的地方,妙真不能去,要是去了看见了什么,只怕又要闹起来。

妙真被蚊子咬了,身上痒不过,这种事也没上心,“也好……”

就这样妙真回长乐殿避蚊虫,十二楼随着宫人去处理事情。

张重元成功支开了最后一个障碍。

就在妙真快要走到长乐殿时,潜伏已久的张重元终于行动了,“妙真掌殿……”

有些事是要在大庭广众下做的,有些事越多人看越热闹,张重元的心思重来没有安好过,至少对妙真是如此。

张重元的呼唤让妙真觉得奇怪,何时他张重元会来找自己了,“有何事?重元掌殿?”

张重元笑盈盈的,“今个算过节……”

他特意说的很慢,看着妙真一脸没有防备又纳闷的表情,慢慢把身子贴了过去,“我这里……有件东西,想送给妙真掌殿。”

话语刚休,妙真依然在云里雾里的时候,一直看向张重元,就见张重元从袖管里拿东西,那东西还没拿出来,妙真今早被割伤的脚,便疼了起来。

直到张重元抽出了一个细长的叶条子,妙真就更疼的厉害了,“你做了什么!”

妙真察觉到不对了,原来从今早的割伤,到那个宫女,到刚才十二楼离开,自己都是被张重元算计了。

“我没做什么啊。”张重元很无辜,“倒是妙真掌殿怎么了?好似很痛苦……哦,我还没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吧。有人送给疏来的,菖蒲水剑……现在疏来转送给妙真掌殿。”

菖蒲水剑,张重元一语惊住妙真心魂,逃,快逃,妙真现在只有这一个念想。

是妙真自己大意,以为在云福宫内,所以没有带符咒,这样就无法化光离去,“雷神招来!招来!招来!”

妙真先发制人,张重元不慌不忙拿出三宝玉如意,四周都是菖蒲的香气,妙真现在不止是脚底了,而是全身痛苦难耐,法力大减。连该有的一半水平都达不到。

张重元轻笑,本来张重元与妙真实力应该不相上下,加之妙真的惊世绝学,那就是在张重元之上了,可惜现在妙真是完全被张重元压制住了。

这菖蒲水剑到底是何物,居然有如此功效,眼见着张重元连咒法都不念一句,把菖蒲水剑一扫,打在了妙真的身上。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只是脚心有一物一下子窜进了妙真胸口,还没完,穿透了过去,还要沿着咽喉,往妙真脑子里去,引得妙真嘴巴大张,直吸冷气,腰也往后弯。

月下波动,妙真中了张重元上算计,最后一步救棋,妙真默念着大师兄昊玄的名字,他说过只要她在心里叫他,他就会出现,云福宫主昊玄之名,已成了一句咒语,于妙真来说,是天下无敌的咒语。

月之华,张重元惊讶着看着妙真的变换。

发冲冠而出,怒散开来,银色的光点在发丝边汇集,妙真双眼突起,血脉膨胀,血色浸染了妙真双眼,一目瞪来,妙真的眼,已经是红色的了。

没还完,妙真的三千青乌丝也变成银白了,“红眼白发……哼,说你不是妖怪。我看没人信吧。”

这就是张重元的图谋,这就是妙真真正的身世。

为何在西域那遍地是鬼怪的地方,一待就是十几年,要不是叶梦得之死,也许还不会再回江湖了。只因为,妙真本身也是一个妖怪。

“我虽然很想知道你怎么是妖怪的,怎么还能进云福宫做了道君的师妹。但是我还是要按写好的剧本演……因为我们还有看客没有来啊。”

张重元说完,转手撕了一张道符,通知颜斗彩,“好了,你可以来杀我了。”

原来,这才是张重元的最终阴谋。

他要妙真永无翻身之地。他知道妙真得道君宠爱,可要是妙真是个妖怪,还在云福宫里要杀自己,那就是道君也保不住她了。顶多饶她不死,那妙真也后也算是废了。

昊玄……昊玄,张重元就这样盯着妙真一点又一点的失去人性,步入疯狂之中。而妙真正在挣扎在最后一点心智,她知道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昊玄。

风吹了过来,妙真以为是昊玄来了,满心期待,基于最后希望,回头一望。

却是空欢喜一场,此生缘散,心弦轻颤,月色又阑珊。

希望与信任的破灭,远比咒法破身来得更打击人,这样更加快了妙真心智的泯灭。

“你在等谁来吗?没人会来救你的……你就安心在我安排下死去吧。”

妖烧的凤眼,是计谋与狠毒锻炼出来的美,张重元贴进了妙真,就等妙真完全成妖时,伤害自己,让一众人撞个正着。

就在最后一刻,妙真脸上的刺青发出了璀璨蓝光,夺去了张重元的目光。

让人意外的事,就这样发生了,原来这刺青,是道符咒,仰止住了妙真的妖性。

“不!怎么可能!”刺青开始吸收妙真的妖气,转而妙真的眼与发,又开始恢复正常人态了。

就在妙真又变回来之时,却因为剧烈的牵动,而抽空了身体,要倒了下去。

隔着还很远,“张重元!你在做什么!”正华的声音就杀来了,杀的很巧,很合时机。照理说那么远,又能看见什么呢?

张重元也是厉害人,现在情况这么对自己不利,他立即准备去抱要倒地的妙真,可惜……“道君……”

有人比他快一步,妙真已经稳稳在昊玄的怀中了。昊玄脸上无任何表情,这让张重元很不好猜。

就在张重元还在揣摩退路之时,正华也到了,“张重元!你究竟对师妹做了什么!”

张重元还在想一个完美的说辞,很是遗憾,昊玄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宫主……掌殿……这……”

“啊……妙真掌殿……”

原本是张重元安排颜斗彩带来的一班来抓妙真的人马,现在却反被昊玄利用了。

现在是张重元被抓个正着,道君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心不二变,张重元先是在道君面前跪了下来。

“张重元,你什么居心。居然敢伤了道君的师妹。”正华先发制人。

一干人等,包括颜斗彩都是面面窥视,不敢一言。

在道君面前,这种时候谁敢多说一句话啊。而颜斗彩是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张重元能保留最后翻本保命的机会,而不出口说话。

上上下下,所有云福宫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这么大的事,都在等道君发话。

而道君的第一句话却是,“抱歉幼微,我来迟了。”

昊玄此话一出,这就证明此事妙真完全就是个受害者。

妙真醒着在,只是没了力气。她心里恨,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什么来晚了,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按着你计划来的,妙真就是恨昊玄这一点,不是你没听见我的呼唤,而是听见了,也要按你的步调来。明明看破了,有动作也不跟她讲。当她什么?纯粹利用来,利用去吗?

其实妙真要是现在心思毒辣一点,不顾及女儿家脸面,她现在完全可以在道君的怀里,柔柔说一句,他……他刚才侮辱了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虽是坏了妙真名声,可要是这话一出,昊玄当场把张重元给劈成渣,也都不算个事了。

可惜妙真是个有仇要自己报的人,“我,我太清楚。”此话一出就给张重元留了活路。

“哼,张重元。你到底对师妹做了什么。让师妹怕到不敢说!”正华依旧不依不饶,死活要玩死张重元。

而昊玄又怎么会不知妙真心思,正在气头上呢,非要跟自己对着来,打乱自己的计划。

“张重元……”

道君终于发话了,无论让张重元是死是或,都打开了一直紧绷的局面。

“是。”张重元一直跪着在。

“今日起自罪问过,不得出分众殿。手下人等事物,交由正华掌管。”

“是。”

张重元在道君的面前,算是完败了。

“是,正华谨遵道君敕令。”

功名权利尤幻灭,现实残酷,转眼成空。

道君判的无期徒刑,张重元算是如草木纷披,笼罩在烟霭云霞中,只余留狼籍散乱了。

昊玄赢得不费吹灰之力,易如反掌,着实高明。

满空星子,证明这下了几天的雨,也算是放晴了。

妙真看着,她还在昊玄的怀中,“我决定了,我要离开你。”妙真倔强,我已经寄予希望于你,你却这样对我,我妙真不是无动于衷,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女人。

月也凉,心也凉,昊玄是其心化,爱到了这种地步,是悲,心非为悲,总要思量。

“好,我准你离开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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