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二章 凌迁归来(1 / 1)
“嘶——”直直撕下布条儿,理所应当的带下一块皮肉。
凌远抿了抿嘴,皱了皱眉。
刀口没有愈合,边缘处有些发白,血脓混杂在一起,颇有些狰狞渗人。
在凌飞鹤心里,凌远这点“小伤”根本不用挂记——这小子神通广大着呢。
同情弱者的困难,忽视强者的困难,一向是人的通病。
而现在,这点“小伤”着实有点难办。
凌远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水碗——还有半碗水。
唔,不清理不行了……
左手端过碗,一点点倾斜碗边,细细的水流漫出,侵蚀着伤口。
倒上的是澄澈的清水,流下的,是血色……
水不紧不慢的倒着——现在水也是个宝贵东西,浪费不起。
水尽,血色依旧。
冲不干净,这么点水,怎么冲得干净……
一番折腾,凌远额头有些潮湿,摸索着找药瓶。
“对了。”凌远手一顿,拍了下脑门。
这记性……哪还有药了?
前两天让小寒上过药之后,剩下的也没当回事随手放房间了。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这叫啥?顺其自然?
凌远挠了挠头,反正也死不了,就先这样吧。
随手扯过包扎用的布条,触手有些温湿。
嗯,不能用了,本来就已经感染,再用这不干净的布条包扎会更严重。
凌远从另一边袖子上撕下一条,这回对称了。
唔,还别说,这衣服质量真是不错,嘿嘿。
凌远缠着布条,咧嘴一笑。
缠完,衣服也不穿了,往头上一蒙——睡觉吧……也没别的可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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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雨雅宫。
凌逸急急忙忙的闯入。
凌栩慵懒的靠在桌边,修着朱红色的指甲,语气有些不满,“又怎么了,急成这样。”
“姐,夏国请奏和亲!”
“什么?”凌栩腾棱站起,桌上的茶杯翻滚落下,清脆的碎裂声,茶水撒了一地。
侍立在凌栩身后的侍女小若一惊,疾步走过去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啊!”冷不防,被凌栩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小若惊呼,尖锐的瓷片刺入手心,血霎时涌出。
“滚!”凌栩失态的尖声喝道。
小若小声抽泣着,哆哆嗦嗦的小跑出门。
凌栩失措的踱着步,手指绞着袖边,“怎么办?和亲,和亲!我不去,夏国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凌逸按住凌栩,凌栩渐渐清明。
“逸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凌栩坐下,喃喃。
姐弟两个对视,眼神同时一动。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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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凌飞鹤处理着大事小情,眉头微蹙。
近些年,天下很不太平。
“皇上,二皇子求见。”沈元盛推门而入,行礼。
凌飞鹤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太阳穴,缓解大脑的混沌。
去了也有半个多月了,可不是,该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沈元盛领命出门。
灰色渐入眼帘,凌迁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感。
“儿臣拜见父皇。”凌迁礼节完美的挑不出丝毫瑕疵。
“起来吧。”凌飞鹤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
凌远不羁,率性,偶尔也会有那么几分与年龄相符的任性。
而凌迁内敛,深沉,成熟到与年龄完全不符,十九岁的少年,心机却老成的比得上九十的老者。
如果说凌远像是只无法驯服的豹子,那么凌迁就是只潜伏的野狼。
野狼,凶残,嗜血,却懂得敛芒——受了伤,会隐匿起来,默默舔舐伤口,黑暗中的眼睛,总是泛着幽光,伺机而动。
凌飞鹤靠在椅背上,“北方情况如何?”
凌迁起身,垂首而立,“北方旱情不轻,情况紧急,来不及通报,儿臣自作主张赈济了灾民。”
凌飞鹤微微颔首,“嗯,做得不错。”
稳定民心,才是立国之本。
自古以来,民心所向,立国安邦;民心背向,国破家亡。
而在这个波涛暗涌的时局下,民心更是重中之重。
凌迁没接话,安安静静的侧立一旁,眼睑微敛。
“远儿回来了,你知道吧?”凌飞鹤似乎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凌迁却微微紧了紧手指,他知道接下来的戏码。
“是。”凌迁没有装傻充楞说不知道,不同于凌远,他的势力从未瞒得过凌飞鹤。毕竟朝廷上,谁是谁的势力一向泾渭分明,明眼人一看便知,更别说精明如凌飞鹤。
“那你……也知道他为什么回来吧?”凌飞鹤逼视着凌迁的眼睛,而凌迁却脸色都没变一下,依旧古井无波。
“儿臣不知。”有些事情,双方心知肚明也不能说,凌迁一向有分寸的很。
“呵。”凌飞鹤向后靠了靠,“你的打算呢?”
凌迁抬眸,对着凌飞鹤的眼睛,一字一顿,“他是我弟。”
对,他凌远,是我弟弟,无论他是对是错,是好是坏,我都与他同一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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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凌迁。
十年前,他七岁,我九岁。
如果不是那件事的发生,也许,一切都会循着原来的轨迹运转。
可是,如果只能是如果,现实才是必须面对的。
我一直都是城府很深,我承认,我如他们所说的,心机深,猜不透。
是的,他们猜不透,猜不透我凌迁。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清,我也说不清。
我杀伐果断,冷血无心。
可是内心深处,我有那么几处柔软。
我娘,李妃,只有她会把异常早成的我当成一个孩子,把我当成一个孩子宠爱,面对她,我毫无保留。而她始终还是不肯说出她心里的秘密——我,看得出来。
我爹——我九岁以前的爹,他器重我,他有意将来传位于我,虽然那个时候我只有九岁。
我弟,小我两岁的弟弟。我是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的,从懵懂乖巧的孩子,成长成深沉不羁的少年。他不知道,在他无助无奈时,我有多……凄凉。我是老大,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弟弟妹妹,却……无能为力。
我妹,小我三岁的妹妹。杞儿永远都是那么懂事,那么善解人意,从来不给我找麻烦。当年的事情过后,只有六岁的她从不哭闹,反而更加活泼欢快。她同样不知道,在她强颜欢笑时,我同样揪心。
当年,娘离去,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而当年的局面,又是谁造成的?
真的是皇后吗?我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且……我比你多知道一些事情……可是,我现在毫无头绪。
我确实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
可是,远儿,现在不经历风雨的洗礼,你能否面对以后更加狂暴的风雨?
我必须舍得,我们都一样,早无退路!
况且,凌远,魂殇,没那么脆弱!我凌迁的弟弟,不可能是个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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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旁人影憧,缘生缘灭无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