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观音庙会(1 / 1)
若说这观音庙,还是先帝登位时建造的,这几十年虽经历无数风吹雨打,又因游人至多,早被修缮过好几次,可虽这庙有些破旧了,名气却越来越盛,且不说这皇城随州的平民百姓们平日里有些烦恼便来拜一拜,连那外县的人想到随州游玩寻亲来,也都想趁着十月过来凑一凑这观音庙的热闹。
林秋穗下了马车便有些错愕,怎么也不会想到吴正胥会带自己来这庙会,他明明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吴正胥左手拿着扇子,右手拽着林秋穗道“楞什么神,先去拜观音去。”
说来吴正胥每年都来这个地方,因为母亲信命,所以总是拉着一家老小过来,昨儿个听见母亲问自己要不要来,才想起之前林秋穗提过她的生辰,便想不如带她来这里热闹热闹吧。
“爷,你这样拽着是不是有些怪。”毕竟是两个男人,不,应该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穿着男人衣裳的女人。
吴正胥袖长的手指胡乱动了动然后便松开了。“是有些,你也便直呼我名字吧。”
吴正胥斜眼看了林秋穗一眼,大概意思就是,荣幸吧荣幸吧。
林秋穗咬咬嘴唇,平日里喊爷喊习惯了,没敢叫。
吴正胥看着林秋穗的贝齿轻轻咬在粉嫩粉嫩薄润的嘴唇上,偏生想听,“喊一句试试。”
“正胥兄。”林秋穗如同蚊子嗡嗡,声音勉强才穿透了喉咙。
“哈哈,你便这样喊吧,我的贤弟。”吴正胥调侃道,然后大步往前走领她去那观音庙,吴正胥也不是很知道怎么走,只知道哪里人多往哪里走就是了。
林秋穗看着身边经过的人,有浓情蜜意的夫妻俩,有青春豆蔻的少年,估计是趁着私塾放假也来凑凑热闹看看哪家姑娘好看,还有许多一家子过来的,不论有钱没钱都过来粘粘福气儿。
林秋穗看见一个小女孩穿的粉嫩粉嫩的,大概是糖葫芦掉在地上了,母亲虽在那里不住声地责骂她可言语中不乏关爱,父亲连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爹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林秋穗倒也是年年来,只是除了当初跟父母来是美好的回忆,跟舅舅舅母一家过来却显得自己有些累赘,而跟那蒋文川一起来那次更是巨大的讽刺。
观音庙口并不远,从下马车的地方下来,用不了一碗馄饨下肚的时间就能到了,林秋穗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为何还不到,林秋穗觉着依着他们俩走路的步子应该是到了的啊。林秋穗刚才心不在焉,这下回过神来便抬抬眼,不抬眼不要紧,一抬眼,竟是已经快走到了用斋饭的地方了,那庙口早就过了。
“正胥兄”林秋穗赶忙喊正抬头挺胸昂着脑袋往前冲的吴正胥。
“怎得。”吴正胥听见这声从林秋穗嘴里吐出来的女里女气的正胥兄,觉得甚是好笑。“快到了,你看,前面那道门便是。”吴正胥指指不远处。
林秋穗小跑几步凑到吴正胥耳朵边道“正胥兄,还是让贤弟领你吧,那前方可是吃斋饭的地方。”
吴正胥这下有些红脸,自己在这林秋穗面前本就是个无所不能的角色,如今自己循着人觉着应该能找到观音庙口,却不料被她指出了路不对。
吴正胥摸摸鼻尖没说话,因为自己虽然来过也都是母亲他们一帮女眷带的路。
林秋穗看吴正胥有些尴尬,刚好看见旁边有卖山楂球子的,赶忙道“刚好,我想吃山楂球子,咱们买了再去吧。”
吴正胥一看林秋穗说要吃山楂球子,也知是在帮自己解围,还没等林秋穗过去便小跑过去买了一包,然后道“走吧,贤弟带路。”
吴正胥一口一个贤弟叫的特别正式,在林秋穗耳里就跟她喊正胥兄一样好笑。
其实退回去没几步也就到了,吴正胥走的大致方向还是对的,他看了看路,正是刚才经过的一个岔口,自己当时还在想要不要拐,只是看着往前方的人更多,便跟着往前了。吴正胥跟着林秋穗,不一会就看见了观音庙口。
吴正胥踏上去门槛,在门口买了几支香火,回来递给了林秋穗三支。
其实拜观音庙的程序很简单,在门口买了香火,然后排着队进正门去给观音娘娘磕头祈愿,之后再根据自个儿的能力多多少少捐些香火钱,便能去吃吃斋饭赏赏四处盛放的芙蓉。
吴正胥看着林秋穗很虔诚地跪在了蒲团上,闭着眼睛,小嘴儿上下翻动不知在叨叨些什么,然后便撂起袍子跪下去行了三个大礼,即使男装在身,竟也林秋穗站起来的时候看见吴正胥还在那里拿着香杵在那里,林秋穗赶忙推了一下,吴正胥回头一看,后面人等的竟是有些不耐烦了,赶忙跪下磕了头。
林秋穗待那吴正胥把香□□案台上的香炉里,然后和他一同去了右边捐香火钱的地方,那里有个老头正在那里等着,那老头白发苍苍,据说在这观音庙已经呆了几十年了,观音庙建下那一年,他便在。
吴正胥从荷包里拿了张银票攅到了功德箱里,然后转身便要走,林秋穗拽了他一把,道“等一下。”林秋穗从自己荷包中又掏出了十两银子,放进了那功德箱里。
吴正胥道“我已替你给了。”说来吴正胥其实并不是很信这些东西,他信命,而他坚信,他的命是他自己掌握的。
林秋穗这才转了身准备带着吴正胥往外走,“我拜了观音娘娘,这是我孝敬观音娘娘的,怎能代劳呢。”林秋穗声音软软,这是她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虔诚地拜观音,往年她还没被卖入那寻欢楼的时候,她每每过来都是为这那斋饭里的江米团子的。
这时老头儿看他们都捐了这么多,又觉得甚是有眼缘,便道“二位且慢步,不妨出了门去那西屋算上一卦,你们便说是我让去的,自是分文不取的。”
林秋穗咧嘴一笑,道“谢谢爷爷了。”
吴正胥本没听进去那老头儿的话,回回算卦都是那几句,什么天生富贵命自己听都听腻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林秋穗却拽着他一蹦一跳地走进了那西屋,既是老爷爷让算的,便来吧。
只见踏过门槛进了那西屋,并没有多少家具,只不过正前方有个桌子,一个比那老头稍稍小些却也六七十岁的老头在那里坐着。
那老头摸了摸胡子,道“我苏半仙这里向来是只看眼缘,若是无眼缘,给我黄金万两我定也不会开一口的。”
吴正胥觉得这老头说的煞是玄乎,哪里有这么神秘,明明回回开场白都是这句话。
林秋穗却是有些信这些东西,何况她现在的境况,便是让她去画张符纸祛祛邪气她也是愿意的。
“老先生,是那功德箱处的爷爷让我们过来的。”林秋穗道。
其实苏三本不想给那个年年过来都满脸不屑的男人看的,看了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苏三锐利的眼睛转了转,应当说这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倒是挺顺眼的,苏三道“即是徐老头让你们来的,那便坐下吧。”
林秋穗赶忙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双眼看鼻尖老老实实的,一副乖宝宝的摸样,而吴正胥看她坐下,则麻利地来到板凳前正襟危坐,竟是一副妇唱夫随的摸样。。
还未等苏三发话,吴正胥便挑了挑剑眉,“敢问先生我的姻缘。”年年都问命相,都有些腻味了。
苏三虽是不喜这个看起来面带风流与轻狂之人,可每每都不得不感叹,这个人的命相定是前生积德多了。“往年便告诉过你,你乃是大富大贵之命,此生波折不多,至于姻缘,佳人辗转定会到来。”苏三顿了顿“最近怕是要有舟车劳顿。”
吴正胥心道,谁人不会这样说,以前给自己算命的大多是这些言语,问你姻缘你便说辗转定会到来,我也知定会到来。
苏三道,“那姑娘想算些什么。”然后看向林秋穗。
林秋穗一时觉得尴尬,竟看出自己女扮男装了,不过如今家教稍松的女孩们女扮男装图方便出行的倒是越来越多,也不算什么了,于是赶忙道,“我想算一算,我今后的路。”
林秋穗伸出芊芊玉指从那装着卦签儿得竹筒子里捏出来一个,双手递给了苏三。
苏三低头看了一眼卦文,老鹰般盯着林秋穗看了又看,盯得她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是很严重的卦象。
林秋穗担心不已,“先生,可是?”还未等她说完,苏三便道“姑娘,终点是原点,选择什么路便走下去吧,命是好坏日后定见分晓。天机本不可泄露,老夫只得告诉你这一句。”
吴正胥倒是没心没肺,毕竟这卦象年年都是这个样子,这次虽说有舟车劳顿,可自己任着这官位,舟车劳顿年年有。。
可林秋穗却被苏三一句话说的一头雾水了,吃着那江米团子也无味了,看着芙蓉花开也无趣了。整整一个下午满脑子都是那句话,莫不是看破自己是重生之人,莫不是说自己努力皆是白费。林秋穗费了好大的力才把这件事从自己脑中暂时清除出去,就连吴正胥也一直跟自己说,好不容易出来玩。
林秋穗回了精神竟已经快该进晚饭了,吴正胥便带她去了庙口唯一一家还像样一点的小酒楼,说是酒楼,不过是一个饭馆子罢了。
因是只有这一个像样点的饭馆,吃饭的人格外的多,吴正胥眼尖看见了一个位置,赶忙让林秋穗坐下等着自己回来再点菜,自己则是去后面茅厕方便。
谁知这时进来了一伙人,穿的倒是光鲜亮丽,其中还有四个男子还有两个女子。
有一女子进来一看没了座位,本就饿着肚子,甚是不悦,大概本就是嚣张跋扈的主儿,看见林秋穗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看着还挺好欺负,便走上前道“你给我起来。”
林秋穗有些呆,“这是我们先来的。”语气有些弱。
“这位子被我们看上是你的荣幸。”那女子竟从腰间抽出鞭子。“你起不起来,我的鞭子可不看你是不是先来的。”
旁边一个穿着青绿色袍子的男子也衣冠华丽,赶忙上前阻拦,“卫裳,你这样有些太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