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神秘会面(1 / 1)
你知道怦然心动的感觉吗。
就像落入平静湖面的第一滴春雨。掀起缱绻涟漪。
又像吹进静默心扉的第一股强风。卷起浩荡波澜。
颤抖、心悸、紧张、兴奋。雀跃难安。
那是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强烈的心灵激荡。
那种微妙又无法抗拒的感觉。在见到青衣黛眉的那个男子时。锁晴瞬间就体会到了。
他俯下身子。含笑伸出宽大的手掌。温柔地说:“公子。你沒事吧。”
在不算长的十几年生涯中。锁晴见过男子不太多。但也并不算少。但像他这样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还是第一个。
清晨淡淡的日晖透过茂密树丛。丝丝缕缕地落在他的肩头。青色衣带翩翩招展。素雅无尘。锁晴着迷了一般看得出神。一时忘记回话。倒是另一个女子的忽然出现。把她从幻梦中拉回现实。
她亲密地贴着那个人。柔情撒娇般地叫他:“云哥哥……”
当时的感觉。用晴天霹雳來描绘也不为过。仿佛是寻觅好久才找到的一朵奇美的花。你还沒來得及好好赞叹一番。就被人伸手摘了去。
锁晴自小要什么有什么。从沒有把看上眼的东西拱手送人的概念。虽然被你抢先一步摘走了。但我早晚会夺过來。她转身离开时。默默地对自己说。
于是。即便知道席捷是个无情冷漠之人。锁晴还是去求了他。希望他能帮助自己接近流云。出乎意料的是。他略略思索。便答应了下來。并且做得滴水不漏。
最初。锁晴还奇怪他怎么突然善心起來。后來第二次去临峦。无意中在雨里看到他为那个人撑伞的身影。才恍然明白过來。原來他和流云。竟然喜欢的是同一个女子…….如此说來。他让自己去流云身边。并不是体谅自己的心意。而是想分开她和流云。
不过。事情并沒有他们想显得那么简单。越接近流云。锁晴越是能感觉到他对灵竹的喜欢和对自己的戒备。虽然表面上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但真心。始终飘在她触碰不到的地方。
所以。她才冒着被识破的风险。回到洗天山庄。准备观察模仿灵竹的一举一动。好让流云彻底放松警惕。
她也知道。纸包不住火。自己终会有身份暴露的那天。但喜欢这种情绪。会让胆小到连老鼠都不敢碰的女子。勇敢到独自跋山涉水觅觅寻求。只要能够与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站在一旁的知涯见锁晴好久不说话。而席捷还在气头上。不禁捏汗道:“三公主。道歉呀……”
锁晴这才从思绪中抽身。不太自然地朝席捷低下头。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错了。以后沒圣主的允许。再也不敢乱动山庄里的东西。”
“希望你能依言做到。”席捷冷哼一声。转身朝暖心阁走。“我也累了。语嫣。你帮我守着门。别让麻烦的人來打扰我。”
“是。圣主。”语嫣点头。面露深意地瞥了锁晴一眼。而后才跟着他离去。
等二人走远。知涯才放下心來。深深吐了口气。道:“三公主。三祖宗。您千万要小心。别惹他生气。若是他真的恼怒了。别说公主自身安危不保。就连浮滕国说不定都要出大乱子。”
“知道了。我现在是人质。不是彼时享福的公主大人。”锁晴脸色暗暗的。连衣服上的红色都沒有一开始那么鲜艳了。宛如一朵开败的曼陀罗。
舟车劳顿。赶了一整天的路。马车颠簸。灵竹昨晚其实睡得并不安稳。回到心莲水榭后就躺下了。半下午才悠悠转醒。身体酸酸的。灵竹也懒得起來。伸了个懒腰。继续赖在床上打哈欠。
侍女听到动静走近。轻声细语地说:“灵姑娘。您醒了。有什么吩咐。”
灵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说:“有点饿了。午饭时间到了么。”
侍女抿嘴偷笑。“回灵姑娘。早过了正午的饭点。您要是饿了。我这就去拿些点心來。”
“我睡了那么久啊。”灵竹诧异地瞪大眼。怕被嫌弃懒。慌忙坐起身。“席捷呢。他也不來叫醒我。自己偷偷吃东西。”
“圣主中午來了的。见您睡得很香。就沒吵醒您。吩咐我们等您醒了。再去百味斋挑些精巧点心。”
侍女说着打了盆洗脸水來。灵竹挽起袖子。用清凉的水拍了拍脸。顿觉清爽许多。心情大好。便说:“那你就去拿些吧。记得。要全素。然后送到智元住持那里。我在那儿等着你。”
侍女得了令退下。灵竹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花茶润嗓子。语嫣、傅恒、智元住持都是熟人。但两个已经叛变。能够讲心事的。也只有智元住持了。依然记得临峦山庙那很不融洽的初见。谁能想到如今同被困一地。竟成了患难之交。
灵竹不由得摇头轻笑。天意啊。真是作弄人。
已经去过一次。所以灵竹这次沒让人带路。自己找了过去。手刚抚上黑色大门。刚想推。却听到里面似乎有争吵声。下意识地就收了手。
“你真的不帮我们。”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
“爱莫能助。”智元无波无澜地回答。
“你是魂神。”语气中隐隐带上了怒气。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贫僧出家已久。红尘俗世。盖不过问。”
“你……”他顿了下。像在压抑怒火。过了会儿。才继续说道:“不用你帮忙。我们也能成功。告辞。”
“好走不送。”
脚步声往门边移來。灵竹慌里慌张地躲到一旁。刚缩身在东边墙角阴影里。就传來了木门被猛地拉开的声音。一个身影闪了出來。往南方走去。
灵竹小心地探出头來。看到那黑色的披风后。心底蓦地一惊。是傅恒。
他來找智元住持做什么。而且他说。智元住持是魂神……到底怎么回事。灵竹眉头越皱越紧。曲起食指放在唇边。费力地思考。
“女施主。为何躲在角落里。”
智元平静却仿佛参透一切的声音忽然响起。灵竹知道自己被现。便转身走了出來。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淡然微笑的他。“住持……”
傅恒已经走远。并沒有回头看这像这边。智元看了眼他的背影。侧身请道:“女施主进來说吧。”
“好。”灵竹立刻进了院子。等智元关上门。急切地问开:“住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什么。”智元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走回银杏树旁。缓缓坐下。
想到之前对傅恒身份的怀疑。灵竹决定先问:“刚才那个人。是真正的傅恒么。”
智元忽地笑了起來。眼睛里的睿智清明灼灼耀目。在他的视线中。灵竹心跳一再加速。紧张得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智元才收回视线。开口吐出一个字:“是。”
声音不大。却十分笃定。灵竹一下子就泄了气。内心隐隐的期待变成无止尽的失落。
真的不是流云么……灵竹垂下眼睛。幽幽叹气。胸口堵得难受。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流云从未出现过么……
他或许一直守在那个所谓的灵竹幼主身边。满怀失而复得的欣喜。尽数表现着温柔与爱意。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门心思想着他的自己。真是蠢得笑。
智元见她神色大变。心里了然。“你专门跑來。就是想要这个答案么。失望了吧。”
灵竹低着头别开脸。不让自己脸上的落寞被他看到。沉默了下。才费力地控制好语气。开口道:“沒什么……我还有点别的事。先走了。下次再來看望你。”说着就风一般地转身拉开门。那架势活像夺路而逃。
一路狂奔。眼睛被呼啸的风吹得通红。灵竹倔强地不眯眼。任眼眶被泪水充盈。而后划过脸颊。跑进无人的竹林后。灵竹才止住脚步。头抵着竹竿。委屈地抿嘴。泪珠一颗颗啪啪地砸落地面。
再在那里多呆一秒。一定会被他看到丢人的样子。灵竹用袖子使劲蹭脸颊。试图抹去那源源不断。象征着懦弱和屈辱的泪水。深呼吸数次。憋着一口气把心里喧嚣的愤怒、不甘、嫉妒压下去。理智逐渐复位。才猛地响起沒问智元另两个重要的问題。
算了。下次吧。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灵竹疲惫地吐口气。肚子也应景地咕咕叫起來。不得已。灵竹直起身子。在渐渐西斜的落日笼罩中。踏上了回水榭的路。
黑色披风划过大理石地板。站在门口的侍女慌忙躬身迎道:“见过右使。”
傅恒点点头。走进房间。“你们下去吧。沒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來。”
“是。”侍女如蒙大赦。腿弯打颤地退下了。
放下门闩。关上所有的窗户。傅恒又巡视一周。确保沒什么疏漏。才移步到内室屏风外。躬身轻声道:“风主。是我。”
不一会儿。一人从屏风内走了出來。从头到脚与傅恒一模一样。只是比他高上一些。
他朝傅恒略略点头。小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傅恒为难地说:“他拒绝帮助我们。”
那人眯起眼睛。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拇指的翠玉扳指。“如此。只好实施另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