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属于男人的追求(1 / 1)
灵竹偏过头去看傅恒。发现他面色冰冷。径直看着前方。对这边的情况并不在意。不禁有点失落。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被他叫过“风妃”的人。如今看到自己跟席捷在一起。多少得有点反感吧。这么漠然。难道真的对流云和整个风族沒有一丝在乎了么……
席捷推着灵竹进了车内。随手放下布帘。阻断了灵竹的视线。转眸看到灵竹愣愣的。便说:“你好像真的很关心傅恒啊……”
“无法不介意吧。”灵竹落落大方地承认了。直接问道:“能告诉我他是怎么背叛族人。效力于你的吗。”
“在我心里从來沒有背叛这个词。”席捷提起衣摆。在四腿小茶桌一侧坐下。“一个人若是会离开。这说明他的心从來就沒有归顺。既然这样。何來背叛呢。”
马车开始走动起來。摇摇晃晃的站不稳。灵竹便也蹲下身。坐到他对面。“你很会颠倒黑白。为你什么。永远得不到答案。”
“不。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席捷拿起案上的紫砂茶壶。悬腕倒茶。翠绿的茶水成弧形倾泻入杯中。带着淡淡苦涩的香气沁人心脾。
灵竹不爱喝茶。只喜欢闻茶水清雅的芳香。所以她拿起一杯。放在鼻下轻嗅。道:“只是说得好听。关于我的一切过去。你始终闭口不谈。”
席捷端起精致小巧的紫砂茶杯。放在唇边。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我爱你。”而后稍稍抬手。把茶水送入口中。动作优雅而尊贵。
大概身份越高的人越喜欢喝茶。用的茶叶、茶具、沏茶的水也越考究。甚至品茶的动作、气度、神态。也成为评定一个人实力是否雄厚、内涵是否深邃的标准。
灵竹见过很多正主喝茶。能把动作做得这么迷人端庄的。只有席捷一个。他品茶时那种娴静、淡定。宛如雪山腊梅里的仙子。却又让人觉得琢磨不透。含蕴深不可测。
用灵竹的话來说。他举着茶盏。安宁微笑时。那清明空旷的眼神仿佛在说:“天下是我的。”
如果说祈岁的威严稳重是后天培养。刻意表现出來的话。席捷的王者霸气就是天然生就。不怒自威。一抬手。一敛眉。便无意识地散发。让人心生折服。忍不住归顺和服从。
傅恒曾说:“我所追求的。你们不懂。”
难道。他就是被这种气度吸引了么。灵竹双手捧着茶盏。呆呆地想。若是这样就麻烦了……
背叛有很多原因。常见的不过是金钱、名利、地位、权力。但这些都可以通过以给予更多來唤回他的心。如果是由于个人感情的话。就基本不可能了。
因为信仰。是一个有志之士骨子里的坚持。纵使粉身碎骨。依旧无法磨灭。
灵竹正在发愁。席捷却突然开口道:“其实最开始他不仅仅效忠于我。同时也效忠于风族。”
“什么意思。”灵竹诧异。
席捷把茶盏放回案上。继续说:“每个加入洗天山庄的人。都会被彻查身份。他是风族的右使。如此显赫的名声。又怎能隐瞒过去。不过他也沒有隐瞒。堂堂正正地表明了身份。并且说自己尊敬风族、崇拜圣主。所以会尽力做好两门的事。不会辜负任何一个的希望。”
灵竹哭笑不得。“这样你也接受了他。开玩笑吧。你不是跟神族有仇吗。”
“不。那时候山庄与神族并沒有矛盾。一个只涉及凡间。一个只管理仙界。井水不犯河水。”席捷顿了下。看着灵竹说:“唯一的交集。只有你而已……”
“又扯到我……我毫不知情。很无辜的好不好。”灵竹无奈地撇撇嘴。
席捷笑了笑。接着说:“之后我练成移魂之术。从魂族那里抢來你。山庄与神族从此势不两立。这时傅恒的处境就很尴尬了。一番思索后。他决定追随我。便与风族彻底断了联系。”
灵竹想了一会儿。道:“你真是恶魔。让人情不自禁地坠入魔道。无法自拔。”
“这只能说明我比流云魅力大。”席捷笑得很欠揍。“丫头。说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你深有体会。也对我情不自禁了。”
“你能不能再自恋一点。”灵竹朝他翻了个白眼。咚地把茶盏砸在桌案上。撩开车帘去看外面的景色。
五月下旬。阳光灿烂而不灼热。谷外芳草地上。火红粉白的野蔷薇开成海。如同少女玫瑰色华美的梦境。
傅恒骑着黑马走在马车旁。听到车帘的响声扭过头。视线恰巧与灵竹相接。那个瞬间。有画面闪过灵竹脑海。
同样是芳草萋萋、落英缤纷的春末。绚烂的蔷薇花架下。有人轻喃:“我可以……喜欢你么……”
暖风轻柔吹过。粉色花瓣纷纷洒满肩头。那绿色系的披风。仿佛融进了花叶。如花般的美男。带着一点点羞涩。轻轻浅浅地告白。
灵竹愕然。拉着帘子的手猛地一松。厚重的黄布哗啦盖落。遮住了他的视线。
席捷见状。问道:“怎么了。”说着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伸手去揭开帘子看看。
灵竹慌忙阻止。握住他的手。道:“沒什么。车身晃得太厉害。手抖了下而已。”
“嗯。那我叫车夫走慢一点。”席捷点点头。转身去对外面的小厮说话。
灵竹松了口气。端起茶盏一口饮尽。试图压制砰砰乱跳的心。
同一个地点。同一种场景。同一种心情。告白的男子。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
不。其实也不能说截然不同。他们都是风主。都爱穿绿色系的披风。都一样温柔似水。甚至连侧头含笑的样子。都有些相似。但灵竹还是一眼就分辨出。那不断变换的两张面孔。一个是顾孟。另一个是流云。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二人之间。一定有联系。这让灵竹紧张得冒汗。又兴奋不已。像是在探索一个千古谜題一般。
既然他是神祖身边的风神。那么席捷估计认识他吧。不过他们是情敌关系。可以问么……但不问的话。又怎能找到线索呢……
灵竹捏捏手指。几经犹豫。做好惹他盛怒的打算。最终还是问出口:“那个。你知道顾孟么。”
席捷正往灵竹的杯子里续茶。听到后眉毛也不抬地随口接道:“沒听说过。怎么。”
灵竹十分讶异。他竟然会不知道。那么喜欢神祖。却沒听说过如此强劲的情敌。不可能吧……灵竹疑惑地盯着他。视线仿佛能看穿衣物。直达他的内心深处。
席捷似笑非笑地说:“你还沒回答我呢。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他也是你的追求者之一。”
顾孟喜欢神祖。所以应该算是吧。灵竹咬着下唇。惊讶于他惊人准确的直觉。
见她不说话。席捷便以为她是默认。脸色顿时变了。恶狠狠地说:“掘地三尺我都要把他找出來。敢跟我争抢的人。一千年前就死光了。他又是从哪里冒出來的。”
灵竹被他凶恶的口气吓住。下意识地眨眨眼。嗫嚅道:“他已经是死人了……”神祖都不在了。他应该也死去了吧。
“那我也要把他挖出來。即使化成灰。也要撒进海里喂鱼。”席捷依旧很生气。拳头握得紧紧的。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真是可怕的占有欲……灵竹默默吐了下舌头。同时为自己一句话惹了这么大个麻烦而感到懊恼。想了想。只好安慰他道:“你多想了。只是随便听來的一个玩杂耍的艺人。觉得很有趣。所以问问看你知不知道。”
席捷怀疑地眯起眼睛。仿佛参透人心的狐狸。“真的。”
“真的。”灵竹肯定地接连点头。同时在心里对委屈的顾孟道歉。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灭他整门。”席捷的怒火终于发泄完。僵硬的肩膀软了下來。往后一倒。靠住柔软的棉垫。又变回尊贵的模样。
灵竹唏嘘不已。决定以后尽量不在他面前提别人的名字了。
傍晚的时候。马车停了下來。两匹红枣马嘶嘶地喘着气。铁蹄在河泥岸上踢出一个又一个浅坑。
灵竹从昏昏的睡意里醒过來。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问:“到了。”
席捷掀开围帘。清爽的夜风一下子灌满车厢。让人精神许多。他笑着抚平灵竹睡着时压得翘起來的头发。道:“哪有那么快。才走了一小半而已。下车歇歇吧。顺便吃点东西。”
两人先后跳下车。小厮卸下马鞍。把马牵远些。让它们舒服地吃草。顾孟的那匹黑得发亮的骏马此时正在河边喝水。他拿着一把木刷。细心地帮它梳理厚密的鬃毛。
闪闪发光的河水倒影着橙红的夕阳。茂密的青草在微风中摆首。铃兰花含羞垂头。一盏盏花钟挂在翠绿枝干上。洁白若雪。四下里很安静。除了哗哗的河水声。就只有马匹断断续续的轻喘。
席捷看起來心情很不错。笑呵呵地问:“丫头。你喜欢吃烤鱼还是烧飞鸟。”
灵竹不明所以。随口说道:“烤鱼吧。鸟儿还是飞在空中更美。烧來吃。实在太过残忍。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席捷笑而不答。拉着灵竹往河边走。伸出手。十指张开朝向河流。水面立刻就出现一个漩涡。他乐呵呵地说:“丫头。我们來野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