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御手刀与象牙白玉箫(1 / 1)
夜玄瞳回转身,避开路莫知灼灼逼人邪魅十足的眸眼,她若再看去,怕被他的眸光给盯化了,化成一滩脉脉温水缓缓荡着。
她顾然沉醉,顾然欣赏,可却受不了他暗含的缠绵悱恻。
他是在活生生勾引她,勾引她……
各样情绪倾天盖来,矜持后面牵带着羞耻,钦佩里夹杂着困恼,似要沉陷却又极力刹住,凌乱得让她急于掏出心来狂扯。
她蓦然起身,冷凝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这让吹得起兴的路莫知不由得打了个冷噤。而他并未住手,而是起身柔光凝视着她,脸上浮出一抹浅笑,继续吹奏着。
此时的箫音不再婉转绵软,而是多了份欢沁俏皮,似在故意逗弄她。
她一怒,颦眉说道:“路大爷,你吹够没有?”
路莫知瞥了她一眼,侧转身,音陡然落下。
箫音渐渐沉落,夹杂着悲凉萧瑟,声里听得出他淡淡的忧绪。
夜玄瞳不语,这凄凉音色绝不是她刚才厉声喝止而致他不乐,这纷杂愁绪好似他自己原有的真实心情,他只不过借助萧一股脑倾诉,若不倾出,闷在心里恐怕只会越积越多,让他沉沦愁苦之海。
她知道,他突然闯入她的生活,他不了解她,亦同她不了解他。
他的过去,他的所有,他曾经历的,她统统无从获悉,她唯一清楚,他对她有意。
她抚胸叹出一气,这箫虽是迦嵝遗物,但搁置在她身只会睹物伤情,既然路莫知能用它吹奏天籁之音解忧,她好意相送算是报答救命之恩,未尝不可。
或许某天,她死在复仇路,这萧至少还有个能吹奏的主子,这应是它最好归宿。
她坐下身,淡淡地说道:“路大爷,这象牙白玉萧就暂时搁在你身上替我保管吧!”
路莫知听得这话,将萧从唇边挪开,狭长的凤眸露出欣喜之色看向她,不无激动地说道:“你……你同意将萧给我?”
“不是给,只是让你替我暂时保管,若改天我想它了,你还得送还给我。”夜玄瞳抑着笑说道。
路莫知朝她走近,从靴边掏出御手刀,递到她跟前说道:“我也不是白拿,看你身边没有防身之器,作为交换,我把这把御手刀给你。它做工精致,装饰繁华,倒是配得上你。”
御手刀刀柄上的宝石发出耀眼光芒,落在夜玄瞳的眸里跳跃。她甚是喜欢,脸上却没露出过多欢喜之色,极为平淡地接过手,默默地看着。
她哼出一声,极为小声地说道:“我可不稀罕!”
她话虽这么说,但路莫知还是瞥见她的余光仍逗留在御手刀上。她看刀柄装饰复杂,穷尽所有心思点缀,女子家使用甚为合适。
算了,算了,拿就拿着,她也不是白拿,这好歹也是用象牙白玉箫换来的。
另则上次牛牯岭之战,她的剑被宇文道奎劈断,她便没了防身武器。如今有这把小刀倒也能使,应付随之而来的黑猎犬是行,总比徒手应对要强。
“这只是临时交换,你给我记着。”夜玄瞳一边说,一边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御手刀。
“当然是交换,我这把刀也是好刀,足够抵得上你的萧。”路莫知淡声说道,见她拿着御手刀,爱不释手的样子,唇边荡起一丝微笑。
“那好,那你把我的萧还给我!”夜玄瞳瞟他看去,不满地说道。
“得,你的萧比我的刀好,这你满意了吧?”
“这还不错!”
……
两人磨了半天嘴皮,夜玄瞳一个哈欠打来,她急忙用手遮掩住。
昨夜刺杀青王,与流萤和黑猎犬过招,让她显得疲惫不堪。白日在车里虽然睡了,可噩梦连连,伤口疼痛难忍,并没睡实。现在肩膀疼痛好转,困意来犯,她真想倒床睡去。
她看着空着的床铺发着怵,这床只有一张,人却有两个,这可怎办?
面前的路莫知看出她的困意,撇过脸,抿唇浅浅地笑。他也在思着,今夜他和她怎睡?他是不介意两人同睡一床,只怕她不愿。
夜玄瞳见路莫知不动,也不语,心里好恼,今夜他难不成真要跟她睡一起?
哼,这床谁先睡下就归谁,她忍痛阔步朝床边走去。
路莫知见状,轻身跃到床边,仰面倒去。
“喂,喂,你……你给我起来!”夜玄瞳朝躺在床上一脸坏笑的路莫知厉声说道。
“我偏不!这样吧,这床一分为二,你睡这边,可行?”路莫知朗声说道,朝床的一侧挪去,一手朝空出的一边轻拍几下,示意让她睡下。
夜玄瞳气得直跺脚,玉脸涨得通红。她握紧秀拳,恨不得伸去一拳,连床带人一同击落在地。
哼,睡就睡,谁怕谁,她朝床侧倒去,蜷缩着身子背对着路莫知,手拿御手刀搁在胸前,眼皮眨巴几下便沉沉合上。
路莫知以为她会大怒,不想她不管不顾大大咧咧睡去,着实让他愣住。他托着脑袋,仔细端详着她起落的优美曲线,心里躁动不安,忍,忍住!
他腾地站起身,冲下楼跟店家多要了褥被,在地板上铺好睡下。
他黑如墨浸的眸子看向夜玄瞳,悠声说道:“我不会乘人之危甚的,你放心。”
这话,夜玄瞳是没有听进,她早已睡着。
路莫知碾转过身,叹息一声,心想她倒好,半点戒心都没?只顾沉沉睡去。也不担心他一个色鬼把她一口吃了。他摇摇头,两手交叉置于脑后,困意倒没,只望着一丝轻响的屋顶。
屋顶瓦片轻微抖动,必是讨厌的“耗子”作祟,他呵呵笑去两声。
今夜,注定不平定。
不管,他先要睡上一觉,昨夜他过得不比夜玄瞳舒坦。
待觉补足,他再上屋顶清除搅人的“耗子”。
午夜,一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对面青楼的屋顶上,一束冷冽眸光看向来福客栈,目光停留在对面同伙脚下的窗上。
这黑影有所顾忌,伫立许久却不见动静,想必对屋内的人甚是畏惧。他两脚看似稳踩屋顶,细听,从瓦片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中,便知此人心虚。他这么害怕,隔着老远腿竟在打颤,从他倾斜的身体可见,他早已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早已醒来的路莫知从扉窗的缝里瞄去,甚是好笑,这跟踪对这人来说太勉为其难。
他伸过一个懒腰,坐起身,看看床上熟睡的夜玄瞳,唇角扯出一抹略带忧愁的笑。她是睡得安稳,也不知早已深陷险境,危机重重。要不是他在,恐怕她早就死在温柔乡里。他长长吁了口气,看来初涉江湖的她要学的多着。
他抬头看向屋顶,上面早早到来的三只“耗子”,吱都不吱一声,这么待着也不怕腿抽筋。待了半天,也不知他们想好对策没?玩阴的还是正面交锋?只管出手。
既然楼上的人久耗纹丝不动,那他倒要活动筋骨,出去陪他们练练身手,省得他们干耗着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