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玄门来客(1 / 1)
“路莫知,这局是你赢,我说过若你赢,我就原谅你伤我弟子之事,既往不咎。而下一局,老夫若是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事。”
“哦,你说,何事?”路莫知睨视着脸色过于沉郁的玄冥,眉头一紧。
玄冥顿了半晌,不知该不该提,这事他难以启齿。
他瞟得屏风后站着的夜玄瞳,嘴里徐徐吐出一气,也好,这事与她有关,她理应听得。
玄冥侧身,舒展脸色,朝屏风后伫立不动的那抹黑影说道:“夜玄瞳,你站在那半晌,也不知出来跟客人打个招呼?”
夜玄瞳挪步上前,走到榻几旁。
她朝路莫知瞟去一看,他颔首淡笑,轩眉一凝,凤眸微眯,窗外斜阳最后一抹落辉映照在他白璧似的脸上,浸透得越发细腻润泽,他便好似从画中走出的无瑕之人。
夜玄瞳的眸光与他触去,宛如一汪清水,忽这清水由青碧转为墨黑,沉沉不见底。
冤家路窄,她和他又遇上了。
她胸口升起的怒气瞬间膨胀,偏又找不到出口,只得恨恨地憋着。
他,一个轻薄之人,气量不大,玄冥师傅叫她以客相待,客敬问好,她做不来,她冷不丁抛出一句:“你伤了我师哥,还好意思坐在这?”
路莫知没有作声,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玄冥眉头稍扬,沉声说道:“夜玄瞳,你这是作甚,流云师哥的伤我已听路莫知解释过,你不要计较过多。还有为师今日有一事,需当你和路莫知的面要说……”
“什么?”夜玄瞳不好气地问道。
玄冥长长笑去,目光从夜玄瞳身上牵回到路莫知脸上,正声说道:“路莫知我们再来一局,这一局若我胜了,我,我老朽有一事相托……”
“您说,小生细耳听着。”路莫知淡笑说道。
“我,我这徒儿,唉——我,我是说,我若老了总不会一直护着她。若我赢了,你可记好,她日后安危你得替我悉心看着,她要是愿意,跟你走也好。”
玄冥沉声说完,屋子陷入沉默,只听得瓷灯火苗窜动时发出的吱吱声。
夜玄瞳的脸好似寒风掠过,冷得叫人生畏。她不解,为何师傅仓促作此决定,他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便匆忙将后半身安危悬在他身,她不甘,也不屑。
她羞恼着,急忙说道:“师傅,您,您说什么?我为何要靠他护着?他是什么人?他,他……”
接下去的话,她无法说出口,流镜湖的遭遇,她羞于启齿。她总不能当着师傅的面说他龌龊、无耻、下流,她甚是恼恨,朝路莫知瞪去一眼,朝外走去。
夜玄瞳从玄冥书房走出,一脸不悦,不知流云师哥的伤怎样,她该去看看,遂沿着回廊朝流云那里走去。快到门口,她就见流萤阴沉脸色,端着一盆血水走来。
“哗”的一声,血水倒在夜玄瞳的脚下,浇湿了鞋面。
流萤那张精致小脸堆满怒色,嗔目看向夜玄瞳,仰着细长脖子,恨恨地说道:“夜玄瞳,凭什么?凭什么啊!”
“师姐,怎么了?”夜玄瞳一脸茫然,急急问道,不知做错何事得罪了她。
流萤双眸噙光,冷幽幽的,她的小脸不经意间搐动一下。
这么多年,她一直藏着个秘密,从未跟任何人说。
没到玄云门,她与流云曾定过娃娃亲,只是作为刺客,前途未叵,道路凶险,他俩早将这事藏于心里,不再提起。
她打小就喜欢流云,可流云对她冷淡,见她总冷着脸。于是,她就精于女儿家的打扮,用胭脂水粉修饰精致小脸,习得琴棋歌舞增添魅力,就为博流云欣赏。可流云对她努力不屑一顾,越发疏远,甚至连正眼都不看,看似她做的都是徒劳。
正当她不停问为什么,从流云对夜玄瞳的态度看出了端倪,流云对夜玄瞳好,他喜欢这个小师妹,这叫她脆弱的心碎了大半。
先前她见流云带伤回来,一脸痛楚,问了经过,竟是护夜玄瞳,她冷冷笑去,笑得凄苦,笑得无奈。
此时的流萤看着夜玄瞳,恼恨如一条百足蜈蚣游离到她脸上,扭曲着五官,嫉妒像一条蛇悄无声息游梭到她狭窄内心,盘踞中央,嘶嘶吐信。各般复杂滋味涌上心头,是笑是哭,是癫是痴,是怒是悲,搅得她发狂。
流萤看着一无所知的夜玄瞳,故压怒火,佯装平静之色问道:“我问你,流云在流镜湖弄伤腿,是不是为了护你?”
夜玄瞳不知何意,诺诺说道:“是。”
流萤一口咬住红唇,冷哼一声,悲凉着声音说道:“就知道是为你,他最在乎的人就是你!”
“你说什么?”
“什么?你问我什么,这应是我问你,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敢说你心里不清楚?”
夜玄瞳忽而明白流萤的意思,流云师哥护她让流萤师姐生了醋意。
平常她察言观色,或多或少知晓,流萤对流云有意,只是流云不屑,不知为何。至于她对流云,她只把他当亲人,一个哥哥来处,是流萤多想而已。
“流萤姐,今日流云师哥受伤都怪我,是我害了他,若你恨就恨把,要是不解气,给我一巴掌也可。”
流萤冷冷哼去一声,沉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记巴掌重重落到夜玄瞳脸上,夜玄瞳顿时被打懵,她到底没有留情,真打了,狠狠的一记巴掌!只叫她脸跟火烧一样,她急忙捂住,咬着牙,心似滴血。
“你是该长点记性,不要仗着小,个个护着你!”流萤冷眼瞟去,淡然说道。
她一双冰凉蔑视的眼神让人感到陌生与距离,见夜玄瞳闷声不吭,倒觉来了底气,本想再续教训一番,哪知眸眼一红,两行清泪徐徐落下。
是夜玄瞳的错?还是自己不争气?
她埋下头,哽咽着再不说话,丢下手中盆朝回廊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