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自去鬼狱(1 / 1)
蚀骨花开的越红艳,罹缨的内心就越烦乱,她恨不得把这个地方都毁了,毁的一干二净,自此没有蚀骨的后案。虽是这样想,但是毕竟身心不太方便,做的太过,预计他又会更加地限制她。她扬了扬衣袖,嘴角上扬,一大片的蚀骨花顿时悄然不见,再挥一挥衣袖,前院开满了扶桑,这扶桑却是和那蚀骨一样的颜色,但是这样罹缨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多了,便留下了一片扶桑,扬长而去。
她扬袖去了鬼狱妖界。
万千小妖,幽魂缭绕。鬼狱妖魔的边界处阴暗潮冷,没有一丝的光线,小妖们有的垂吊在绳线上,剖了皮的,挖了心的,抽了筋的,榨干血的无奇不有,血流成河,鬼嚎不断。
罹缨走过这些被吊着小妖们的长廊,越过了鬼门,这里守门的两个小妖长得奇怪,一个张牙舞爪,一只大眼睛里面却是没有眼珠的,见得全是眼白,一张嘴倒是伶俐的很,称它是登门者,鬼王都要敬它三分,罹缨一想,确实说的不错,入过这里的人神妖都要在这边登记,它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角色,也难怪它会夸下海口了。这另外一个就比较老实了,一张鬼脸倒是长的人模人样,却是不知道为何后半身全部整齐地没有了,从侧面看过去,委实是骇人了点。罹缨冲它笑了笑,它居然晓得脸红,‘嘭’的一声却是让这后半身全部显现了出来,那只小妖怪的身子变蜷缩了,再然后就速速遁走了。
罹缨扯了扯嘴角,原来自己的一笑有这么大的威力……
全然是融入了自己的幻想中去了,唯唯没有听到身下的一个声音飘出。小妖见罹缨出神得厉害,便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待罹缨从幻境中出来,向下看时,小妖才恢复刚刚的神气,正气凌然道,“方才的那只就不要在意了,它一见生人就这样,”又咳了一声,“来说说你的名字吧,我来登记登记。”
罹缨愰了愰神,又淡淡地道出她的名字。
离开鬼门,罹缨又朝着门口望了望,那小妖自她走后又开始浮现了出来,从半个头开始,然后是一个头,再是半个身体……
罹缨看着这漫天飘着的鬼魅,轻声叹,“这就是鬼狱,还真是不愧于‘鬼狱’这个名字呢,竟然让这些小妖小魅们如此阴魂不散那,呵,有意思。”
说是说鬼狱,那唯独在外面看来是的,再如何看外面吊着的小妖小魅都是拿来唬人的,里面其实一点也不必人间差,倒是还比人间还要美丽几分。
这里因是鬼族,所有泛着阳光的东西不曾见到,却是能在这看到人间烟火,逐放河灯,莲花灯。
罹缨走到了半街上,眼神顿了顿,朝着这空中望出了神。
这些河灯并不是全部流放入河的,这另外一半都将它们挂在了空中,都由一根根红丝线串起,河灯里点燃了火,燃得大地通亮,似是把四面八方的角落也照亮了,颜色各异,委实好看。街道两旁便是没有小卖小吃,便也是白樱开遍,阴风飒飒,落落红尘,花瓣叶铺在了路当中,这给人一种错觉,是不是鬼族和仙族换了场地,怎奈这里就如仙境一般美丽。
循着这一路的白樱河灯,罹缨来到河边,这河也是不同于外守,这里的河流源远流长,清澈如冰,干净不染及任何血色,发出清脆的玲珑之声。
罹缨见到水源,高兴了下,走去河边洗了下脸,待再次睁眼的时候,却是在河水里见到了另外一张脸。
原本在河边一旁的小妖看了,便纷纷莫名地退下。原是在红线上挂着花灯的小妖竟也不知所踪,更别说是在白樱树上摘花的了,也一并消失了去。
她警觉地转身过去,拿出了黑炎,挡在她身前形成了一个保护罩。想不到那‘人’冲她笑了笑,又轻轻地开口,“姑娘好身手,好好的人间不待,偏是来这阴气密集的鬼狱作甚,莫非姑娘你也是想变成魑魅么?”
“不想。”
那‘人’又轻笑了声,问道,“呵,那便是为何?”
罹缨有些窘迫,就连他人还未问清底细呢,倒是先问起别人来了,便放下黑炎,褪去了保护罩,漠然地道,“那你是人还是鬼?”
不曾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是听到了千百年来无人敢跟他开玩笑的事,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事,居然也有人问他是人是鬼。
他仰天大笑了三声,便马上低下头,摘下了面具,发出了好听的声音,“姑娘你认为呢?”
这是个男子,男子在罹缨的面前褪去了面具,落下的便是一身好看的皮囊。着一身淡白,周边都雕着淡蓝色的纹理,又是冰冷孤傲的眼睛,深黯而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左耳的耳钻一如既往地发出幽蓝的光芒,浮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丝丝凉气。
这是罹缨见过的第一个可以和大师兄相媲美的人。怪事怪了,这身穿衣打扮,活脱脱和当年她的师父有的一比。
长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她觉得大师兄是仙,那他便是妖了。
如此想着,又靠后退了退,轻声地答了一字,“妖。”
他又笑了,这次笑的比上一次还要久。就这么问着,也没想着让她真的回答他,谁知她竟然真的说出来了,着实好笑。
他笑容浅浅地望着她,又问了句,“姑娘你叫什么?”
罹缨又觉得奇怪了,还没自报家门,倒是先问起她来了,又瞥过一眼,淡淡道,“那你又叫什么?”
他好看的眉毛挑了一下,咧嘴道,“自家取得名字多有不便,你就叫我……球吧。”
罹缨不解道,“……球?……多甚奇怪的名字。”
球又恢复了如日往常的笑容,“那姑娘便是可以说出名字了吧。”
“罹缨。”
“这名字……”他啧了一下嘴,又飘飘然道,“这名字甚好,甚好。”
罹缨给了他一个瞥眼。
他笑面迎人,溺声道,“我们两个说不定就是本家人,你瞧,这‘球’是物,这‘缨’也是物,不是本家是什么?”
罹缨被他搅得有些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