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1 / 1)
“什么人?”看着突然出现在屋脊上的紫衣男人,巡防的护卫齐齐拔刀,围了上来。
“这就是赫连丞相的待客之道吗?“男人不满的质问着。
“退下”门打开,从屋里子出来一位身着天蓝色长袍的翩翩浊世公子。
”楚帝孤身前来,不怕有去无回吗?“
男人飞身而下,闲庭信步的仿佛走在自家的花园里一样。
”若怕?朕还就不来了,赫连丞相不请朕进去坐坐?“默数着隐藏在暗处的人,宫无邪不动声色的看着赫连雅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阔别已久的老友。实质上从宫无邪踏进来的第一步,两人就以眼为器,彼来我往的交上手了。
相对于宫无邪的狂狷,冷漠和骨子里不可一世的傲劲,赫连雅歌谦和如水的君子之风,更温润细物,犹如春风化雨般温暖舒适,但宫无邪内心深处纯粹无瑕的执念,实在是让人感到沉重、压抑和不安。
赫连雅歌眼角微缩,摆出一个请字的手势,”茶酒均已备好,请“
宫无邪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整套的黄花梨的桌椅,清一色的白瓷彩釉瓶、碟上绘着十二季的花卉,内间摆着一张书桌,靠窗处是一张贵妃榻,上面零散的丢着几本书,一角出还搭着属于女子的披风。
宫无邪挑眉,”红袖添香,赫连丞相,还真是好雅兴”
“和楚帝比,赫连还差得远”
“你是差得远”
赫连雅歌饮茶的动作一顿,随又恢复自然,“楚帝一项如此吗?还是在介怀或者嫉妒什么?”
“介怀?嫉妒?赫连雅歌你配吗?”
“配与不配的,不是陛下所能决定的”
宫无邪眼里带着薄怒,心中的火更是蹭蹭的直冲百汇,端着的茶杯,砰然碎成两半,茶水连着茶叶全都撒在了桌上,滴答滴答的留下来,落在金丝的地毯上。
“抱歉,劲大了,一个杯子而已,用的着朕赔吗?好像是官窑的订制品,可惜了”
如果可以赫连雅歌真想把眼前这个一脸惋惜却又无耻的混蛋扔出去。劲大?去他的劲大了,一国帝王怎能如此的不要脸,明知这套杯具是他从京里带来的,还故意打碎一个。是报复和还击吗?来的还真快。一想到那句可惜,可惜个头,幼稚的家伙。
侍卫进来收拾,又换了一盏新茶,赫连雅歌手打珠帘进入内室,帘子晃动的空隙间,宫无邪看着书桌正对面挂着一把嵌着各色宝石的匕首。
一个闪身到匕首前,却被赫连雅歌拿在了手里,“别人家的东西楚帝还是不要动的为好,不然伤了,本相会很为难的”
“别人家的?赫连丞相话别说的太满,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眼盯着贵妃塌上那件绣着幽冥花暗纹的披风,赫连雅歌嘴角微勾,又恢复如常,将信递给宫无邪。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清晰的写着赫连雅歌亲启,宫无邪没有接,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还是说怕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
“激将法?烂透顶了”
赫连雅歌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红色的宝石映着他黑色的瞳眸,低着头,一身白衣,半张容颜,安静而美好。
宫无邪将信扔在桌子上,端起茶杯,掀着盖子慢条斯理的撇着,“就算霍正则被苗疆人带走,藏在了苍梧皇宫里,又和朕有什么干系?难不成你认为是朕指示的?”
“你还没那么蠢,敢动相思护着的人,不过绑走霍将军的可是你的妃子,还关在你苍梧的皇宫里”
“所以赫连丞相就盗用相思的名义约朕出来,胁迫朕放人吗?你哪来的胆子和自信?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吧!”夺过赫连雅歌手中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肩上的发被锋利的剑气削断落在宫无邪的鞋面上。
“你不敢的”
“是吗?”反手将匕首插在赫连雅歌的肩甲处,血喷溅在宫无邪的脸上,顺着匕首淌下来,瞬间染红了赫连雅歌白色的衣襟。
看着铜镜里映出的身影,宫无邪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又将匕首转半个圈,疼的赫连雅歌一张脸霎时白了下来,冷汗直接冒着。将匕首在赫连雅歌的袍子上擦了擦,插会鞘里,附在他的耳边,悄悄的说,“别逼我,真的弄死”
转身对上那一双紫色的眸子,平静的用手抹掉脸上的血迹,千言无语只化为了一句,“相思,我想你了”
“嗯,知道了”
越过他,走向赫连雅歌,宫无邪的心一痛,似乎有什么碎了,体内的蛊因着情绪的起伏肆无忌惮的涌动着,整个身子像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啃食着,喉中的鲜血奋力的向上翻滚着,衣衫下的血管暴起着,尤其是脸部的静脉,青红交错着,很是可怖,配着那张本就妖孽的脸,有一种异样的美。
明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捉住她,然后带入怀里,不顾一切的离开的,可那无波无浪的眸子还是令他丧失了所有的勇气。苦笑着,连头也不敢回的往外走去,门外的护卫拦着,“楚帝陛下这边请”
“凭你们也想拦得住朕?不想死的滚开”体内的真气暴走着,一掌打在靠的最近的侍卫身上,当场便口吐鲜血,两眼一翻,挂尸当场。
那人的死激怒了院子所有的守卫,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宫无邪围在中间,宫无邪看着屋里专注的两人,嘴角的血溢了出来,心中的杀意暴涨,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带着残忍的笑。
风扬起他的紫色的衣角,脚下是大片大片倒下的尸体,周遭是一块又一块的血红。所有人都被宫无邪这种不要命,又残暴的手法惊了,明明可以很轻松的一刀毙命的,非得将一只只胳膊,腿砍的七零八落,或者拦腰折断,简直就是一个恶魔。相思看着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那张脸,仿佛却不是哪个她熟悉的宫无邪时,目光紧随着那道白练。“修罗”
“修罗?”
“让他们退出来,不然这些人都保不住”拿出别再后腰上的蝴蝶扇用着巧劲仍向宫无邪,然后看着赫连雅歌的肩膀,“以后不要在做那种事了,太幼稚”
直接冲进去,刁钻的避过侍卫的箭镝,蝴蝶扇缠上了白练,两人一人扯着一端。相思嘴角上扬,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眨了眨左眼,带着兴奋,有些调皮的说,“亲爱的修罗大人,好久不见”
“玉罗刹?自己一边玩去,别耽误我送他们上路”
“不觉得这种死法太粗鲁了吗?不如我来帮你一把好了”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整个人犹如黑暗里的撒旦,手中的蝴蝶扇,像割稻子一般轻轻的扫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喉管,血还没来得及喷溅,人便倒了下去。
站在一片片的血河里,与赫连雅歌遥遥相望,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让相思全身的细胞都活跃着,但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相思如梦初醒,咬着唇,她都干了什么?
“什么时候玉罗刹也有了怜悯之心了,走吧!”
冷哼着,暗自送入一个警告的眼神,看着犹豫不决的相思,直接问道,“相思,跟我走,还是留下?你自己选”
“你先回去”
宫无邪收起所有的锋芒,轻声的咳了一声,嗓子低哑问道,“宫相思,你对所有人都好,就不能对我好上那么一点点吗?”
苦笑着,满身的落寞,“我那么残暴的人,怎么配拥有着世上的美好。霍正则我会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来,至于其他的,爱莫能助”
———
宫无邪跌跌撞撞的像个无魂的厉鬼一个人游荡着,平常繁华的街道,因为打仗封城的原因,此时几乎没什么人,偶尔的只有几只流浪的野猫、行讨的老人、到处跑着的小孩和游手好闲的无赖。
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个别的开着的也是进行着卖儿卖女抵押老婆的勾当,宫无邪本就不是一个心善,多管闲事之人,何况体内的蛊,一整天折磨的他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甚至连呼吸都要咳上好一会。
偏偏你不惹事,事要找你,那几个人看着将宫无邪衣衫上绣着的金线,又受了伤,便不怀好意的上前围住他,“什么事?”
“借点银子花花?”
“银子?没带”
“没带?”几个混混对视一眼。
“有没有带的,我们搜一搜便知”
宫无邪这才抬起头,见最前面的一人便是白日里欺负老人孩子,拿自己老婆抵债的家伙,心里很是厌恶,不耐的看着几人,“银子没有,不想死的滚开”
“就凭你个弱鸡”最前面的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很是不客气的踢了宫无邪一脚,惹得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宫无邪弹了弹被他踢过的地方,厌恶的看着上面的脚印子,鼻子里仍旧是血腥味,心里的杀意凸起,因为极力的克制,牙齿被咬的咔咔的响着,盯着面前的几人,眼里一片血红。“银子没有,信不信由你们”
那人使了眼色,另一个混混上前,将宫无邪全身搜了一遍,“大哥,确实没有”
“他奶奶的,没带银子,还敢这么嚣张,没银子是吧?”
看着宫无邪衣衫上绣着的金线银缕,“那就把衣服留下”
“你们喜欢拿去好了”脱了外衫,扔给他们。
“可以走了吧?”
抱着哪件玄色的衣衫,那人总觉得上面的刺绣怪怪的。“腰上的是什么?”
宫无邪将它解下来,“你确定要它,它可不是你们要不起的?”
“还没有我们要不起的,自己乖乖的交出来出来,不然。。。。。”对着宫无邪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笑的淫荡而下作。
“你这样的笑,让我很想对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送你去死”突然白练缠上那人的脖子,看着剩下的那几人一笑,那人便睁大了眼睛,身子倒了下去,头滚落在一边。
那几人呆滞了一秒钟,转身就跑,白练又缠上其中一人的腰。“你说,你还想要吗?”
“大侠饶命,饶命,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错了,认错了,我就该放了你吗?这是哪国的道理?”
“如果给你认错的是宫相思呢?”
宫无邪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中年人,冷笑一声,“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是谁?都该罚”
还没动手,白练就被中年人的剑缠上,“怎么,安将军认为他不该罚吗?”
“敢打楚帝陛下主意的自然该罚,但楚帝不觉得有些残忍了吗?”
“残忍?”宫无邪笑了,笑得连整个肺腔都咳的汹涌。
“和朕讲慈悲良善,安将军不如去劝劝和尚还俗,尼姑生子”
中年人脸色骤冷,“什么时候楚帝陛下,只会逞口舌之利了?”
宫无邪收回白练,对着那吓得缩成一团,没有昏过去的无赖道,“还不滚,等朕送你一程嘛!”
那人连滚带爬的,临走时还很担忧的了宫无邪一眼,有些可爱的神情,很是取悦了宫无邪,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嘴角一扯,又引起阵阵的咳嗽声。
中年人递给他一颗药,宫无邪接过,直接咽下,又换了个姿势倚着墙,“写那封信是你吧?”
“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单独前来呢?”
“朕若不来,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说吧,邀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想和你谈一桩买卖?”
宫无邪挑眉,咳了几声,虚弱的一笑,“买卖?朕和你可没什么好谈的?”
“您就不想知道,宫相思失去踪迹的这几个月,到底去了哪,又做了什么吗?”
“如果只是她成了荒芜城主、见了拓跋翼遥、控制苗疆这些事的话,安将军不妨开门见山直说有什么求朕的?”
听到求字,中年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但心里的不满更甚了些,“我们要借陛下天心阁的势力一用”
“借?朕凭什么借给你们?真是笑话?朕就算在喜欢她,想得到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苍梧的规矩。你们打什么注意,别以为朕不知道。奉劝你和你的主子一句,别在朕身上动歪脑筋,不然朕可不会保证什么了?”
对于宫无邪的狂妄和威胁,一点也不生气和在乎,“拒绝的如此决绝,陛下真的不再好好想想?”
“凭你,朕还没心思想,不如叫你主子出来,或许朕心情好了,你们说的,朕就答应了呢?”
“该见时你自会见到,但不是现在,不过你的要求,我会传达的”
宫无邪看着巷口的那辆马车,嘴角微扬,如果熟悉的,就可以看出这笑容和相思算计人时可谓是一模一样的。“那就等你主子肯见朕时再说吧?”
宫无邪捂着嘴巴,咳了几声,中年人递上一只帕子,他接过,看着的上面的刺绣,道了句,“好精致,和宫里比也不多恍让”
又似无意的坏心的说,“你说如果朕帮风昊天一把,风国的形式会怎样?”
“你想做什么?“中年人的眼皮微动,厉声的说道。
“这么紧张干什么?朕胆子小,可不经吓”
天边飞过的一只白色鸽子,宫无邪打了个响指,那鸽子拍着翅膀,俯冲而下,落在他的手间,咕咕的叫了几声,啄着宫无邪的手心。
随之而来的一红色的身影,”皇兄,你怎样?“
”没事“
楚天舒将他扶起来,又听他用力的咳着,然后对那中年人说:”和你主子说声,朕可以帮他,但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
中年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转身走向巷口的马车。
”主人?“
里面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