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1 / 1)
“让德公公久等了,国师刚仙逝,怠慢之处,还请公公海涵”
四德见相思一身女装打扮,嘴角含笑,对着他微微俯身行礼,立马的起身回礼,弓着身子诚惶诚恐的说:
“相思小姐严重了,国师之事,举国哀思,老奴也深感遗憾”
“但逝者伊斯,还望相思小姐身子为重”
“公公的心意,相思代国师府众人谢过了”
越是见相思礼数上周全,态度和蔼,四德心里越是打颤,眼前的少女,绝不可能会如此的平静的接受国师死亡的事实的,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查到国师之死的蹊跷之处,更不可能没有猜到他此时来的用意?
但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他寒暄着,他迷惑了,枉他自觉看透人心,可国师府打的什么主意了,他一点也猜不透?
空气中飘荡着雨前龙井的清香和从少女身上传来淡淡的药味夹杂着檀香味,看着满院子的挂着白绸布和屋子里素净的饰品,“这个节骨眼上杂家本不该打扰的,但杂家俸了皇上口谕,请您去趟龙延殿”
又补充道,“皇上只召了您一人前往”
相思和青衣对视了一眼,接过她递过的披风,自己系好,不着痕迹的在青衣的手心点了点,回过头,对四德说:
“相思自不会让公公为难的”
青衣亲自送二人出府,她总有一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关上门,找出相思压在箱底的那块双龙戏水的玉佩,再三的斟酌,又压在箱子里。
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纸上分别写下一个“救”和“二”字,召来暗卫。
“速速送到靖长公主府上和城南别院”
——
相思跟着四德刚步入龙延殿外面的那三十三层的台阶上,四德的步子逐渐变慢,似乎欲言又止的,而相思的嘴角挂着虔诚和善的笑意,不时的咳上一句。
“相思小姐?”
相思抬头,眼睛望那三十三层的台阶,每一节都铺着大红色的织锦,旁边院子的枝条着还挂着亮晶晶的冰花,冷风吹起她垂在肩上的发,她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捋着。
“相思小姐,这织锦下的台阶是刚铲的雪,还可能有些滑,所以您得一节一节的踩踏实了,再上下一节“
“若是您不小心踩空了,摔了下来,奴才是扶不住您的,您还得自己疼,这台阶有些多,老奴和您啊,这一老一伤的,都得慢着点”四德慢悠着,似是警告,又似是提醒的说着。
相思点点头,心里却很是感激,风光时候,众人捧,落难时分,诸人避,世态炎凉在这座华美的牢笼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虽然四德是因为平时受多了国师府的恩惠才出声提醒的,但饥寒交迫时的一个馒头,一件单衣,总是让人回味和铭记的。
“公公的恩情,相思记下了”
“老奴能力有限帮不了相思小姐,小姐一会儿自己小心”
“多谢公公”
四德看着她的背影和宠辱不惊的眼神,他总觉得莫名的熟悉,脑海中顿时浮现,当年他去惠存殿宣旨时“惠皇后”的模样,与眼前之人重叠在一起,风吹得他后背一阵阴冷,打了个哆嗦,他再三的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又感觉眼前的人好像和靖长公主又有些相像了。
他想着,等闲了得去找个御医看看眼了,都昏花的连人影都分不出了。
而相思不是第一次进龙延殿,却是第一次感到空气中有种凝重的气息,甚至她的到来更是无形中加重了,在场人紧张的情绪。
很多群臣都是第一次见那个被人西戎人称为“魔王”、“妖邪”的国师府的下一任继承人。
当然除了燕灵王风灵均的眼中透着关怀和担忧外,其他的都低着头,从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神情,就连赫连雅歌也不例外。
相思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风灵均,眼神微闪,“国师府宫随风参见皇上”
相思没有匍匐在地,跪下行礼,只福了福身子,甚至连标准的万福礼都算不上。
风昊天坐在龙椅上,打量着仍旧身着玄色衣袍,面色清冷,却梳着“流苏髻”,头上仅仅斜插着一根白玉莲花簪的相思。
“随风不必多礼”
又用眼神暗示四德将桌上的奏折递给相思。
“折子看后,随风觉得,朕该如何抉择?”
相思收起折子,双手垂着又递还给了四德,虽然上面的内容她大致知晓,可看到后,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如,面上的平静,甚至她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如果可以她真想替哪些老头,削了那颈上的脑袋,没有脑子可以,但没有脑子的拍风昊天的马屁,用莫须有的罪名想参倒她,再弄死她?
真当她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就把她当成一个聋子、傻子,任他们拿捏啦吗?抄了她的最欢楼,拿了她的人下大狱,还连续封了几家神宫的产业,就算她是块橡皮,还有三分泥性哪?
她将目光看向上折子的那几个人,“不如砍了如何?刚好去陪国师大人作伴,省的他黄泉路上寂寞”
“皇上,宫随风弑杀如性,冷酷如魔,此人不堪继承国师一职,请皇上三思”一大臣义正言辞的说道。
另一大臣也复议道:“皇上,宫随风口出狂言,藐视圣听,越俎代庖、目无法纪,请皇上治其诛心治罪”
一个要废了她的立足之地,一个要治她诛心治罪?
相思的嘴角笑着,甚至笑出了声音,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刚想说话,就被相思怼了回去。
“大人是不是也想说,请求皇上治我的罪?”
“小小女子,太过放肆”
“放肆?”相思收起嘴角的笑,一张脸冷如冰霜。
“若论放肆?谁也抵不过你们吧,你们一个个的拿着朝廷的俸禄,吃人饭,不干人事,除了参这个,弹劾那个,一大把年级,半条腿迈进坟墓了,你们做了什么?是给百姓造福了,还是给国家开疆扩土了?”相思厉声的质问着。
“若是按折子上写的,首先以死谢罪的不是我国师府,不是我宫随风,而是坐在龙椅上的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宫随风,放肆”风昊天拍着桌子,上面的茶盏、笔墨纸砚晃荡地响着。